第70章

昨夜睡的晚, 顧行止也難得起的稍晚了些, 他看了一眼懷中的姜寧, 眼睛下烏青一片,白皙清透的膚色讓這烏青顯得更加明顯。

他伸手在那上面輕撫過, 又忍不住親了一下,才動作小心的起身。穿好衣物,洗漱好吃過飯,他該要出門了。

姜寧睡的沉, 顧行止便沒有再在把他叫醒,在他耳邊說自己要出門。想了想, 他起身到隔壁煉藥房的貓窩裏捉了一只蜷縮着睡的香甜的小貓過來, 然後放在了姜寧的頭頂, 小貓也沒掙紮,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肚皮挨着姜寧的腦袋接着睡。

顧行止輕笑了一聲, 這才真正的出門了。

去城門看了一圈之後, 顧行止便來到了衙門,昨晚抓的那個來報仇的人還沒有處理呢。

譚永義見了他道:“小二, 聽說昨晚你被人找過來說要報仇了,沒受傷吧?”

“我沒事。”顧行止道:“審問過了嗎?”

譚永義自然是知道顧行止問這話的含義,他搖了搖頭道:“有問過,但他一直不肯說出自己的門派來,他的那些師兄弟我也看過了,我都不認識, 他們很可能不是北武林的人。”

這江湖分為東南西北四武林,其中風頭較高,活躍度高的就是南北武林。

顧行止所在的這一塊屬于北武林。

顧行止對這些沒有研究,但為了不要一直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把家人置身于危險中,他必須要知道這個人背後還有誰,到底需不需要直接一窩端了。

“我下去看看吧。”

“去吧,人關在地字二號房裏的,現在他們說不定也正在審着呢。”譚永義道。

“嗯。”

進了牢房,牢頭就迎了上來,笑容滿面的打招呼:“校尉大人來了,您是為了昨晚上抓的那個犯人吧,他在這邊,我們還在審,這個人嘴硬着呢,什麽都不肯說。”

昨晚帶着人過來的士兵早就把那人的事情都說清楚了,監獄裏管理本就黑暗,像這種信息不全的,本就會被提走審問。那方羽又沒有給賄賂銀子,大家知道他得罪了顧行止,自然是好好招待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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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基本的規矩顧行止也是聽聞過的。

“前面帶路吧。”他道。

“好好。”

到了一處寬敞處,顧行止便見方羽被綁在木架上,渾身濕漉漉的,腦袋也偏在一邊沒有動靜。而他的前方,幾個烙鐵也正燒的通紅,似乎是已經動過刑了。

見他過來,一個獄卒直接舀了點水潑到方羽的身上,方羽醒了過來,腦袋轉到中間看到了顧行止。

顧行止坐到前面的椅子上,問道:“你的師門是哪裏的?”

方羽‘呸’了一聲,然後眼睛看向別處,明擺着非暴力不合作。

“看來是名門正派的,這個時候你倒是知道自己師弟做的那些事是說不出口,擺不上臺面的。真是有意思,你越是隐瞞,我倒愈加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門派居然教出個采花賊來,到時候也讓全武林的人知道知道。”

一說到師門名聲,方羽頓時受不住了,立馬瞪向顧行止。

顧行止才不理會他這些,示意獄卒接着用刑。要不是因為這些凡人肉體凡胎承受不住,他直接就用神識搜魂了。

沒想着把時間一直耗在這,看了一會兒,見方羽絲毫沒開口的樣子,他直接起身,“把樓玉春師兄都被抓起來的消息放出去,這段時間加強巡邏,一有異樣,馬上禀報我。”

“是。”牢頭趕忙應道,跟在身後送他離開。

“對了。”顧行止停下腳步,考慮到這些獄卒的武功,最後的效果可能不盡人意。他從懷中取出兩個瓶子來,“把這藥下在他的牢房裏,有人來劫獄的時候不用太過阻攔,等藥效發生了之後再把他們全都抓起來,這一瓶是解藥,你們提前服用下去。”

“是。”牢頭這下高興了,雙手接過藥瓶。

他們自己的本事自己是知道的,跟武林高手比那就是專門送人頭的,每回遇到劫獄總是會死那麽幾個人,所以一聽到這些就心驚膽戰的。

如今自己生命有了點保障,不用拿命去拼,自然喜不自勝。

出了牢房,顧行止便去了城門,中午回家和姜寧一起吃飯,到了中午一出門,他就被人攔住了:“請問是顧行止顧公子嗎?我們府上老太太有請。”

顧行止問道:“你們府上是?”

然後顧行止就被請到了姚府,一路穿過幾條回廊,終于來到了姚老太太跟前,根據老太太的示意,他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然後看向老太太:“不知老太太找我來是有何事?”

他心裏稍微有點數,昨晚那個大小姐身邊的丫鬟跑出去告狀了,晚上人多姚老太太不好說什麽。今天有空閑了,這姚老太太找自己估計就是想要封口的,不要把姚小姐窩藏賊人的事情說出去。

畢竟有了姚小姐庇護賊人在前,他闖人家閨房的事情也就不好再拿出來說了。

和顧行止料到的一樣,姚老太太先是一通解釋,說明姚大小姐被自己養的太單純了,心地善良,看到有人被追殺便心生恻隐之心等等,顧行止配合的不斷點頭,并且表示:“您放心吧,姚小姐的事到今天便算過了,之後我也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姚老太太滿意的點頭,然後話風一轉:“我聽柔柔說,你昨晚把她從浴桶裏抱了出來。”

???

顧行止有些難以置信,這姚老太太該不會是要他負責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然後顧行止冷靜的指出:“不是抱出的。當時情況危急,姚小姐被賊人挾持着藏在浴桶裏,為了不讓那人狗急跳牆,傷到姚小姐,情不得已才用披風将姚小姐包着抓了出來。老太太放心,在下全程并未看過姚小姐全身一眼,也從未碰到小姐一寸肌膚。”

再說了,那姚小姐裏面也還是穿着衣服的吧。

聽了這話,姚老太太不為所動。

昨晚她剛知道姚柔居然真敢把來歷不明的人藏在自己屋裏的時候,是很生氣的。但看着自己素來疼愛的小輩哭的那麽傷心,她的心便也軟了,到底是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她也清楚姚柔這孩子刁蠻是有些,但絕對不是個不好的。

于是最後也只能軟硬兼施,說明問題的嚴重性,看她怕了,又說明這次自己先幫她善後。這事知道的人少,素秋是她的身邊人,做事妥帖,不是個會亂說的,昨日給她說的時候也是背着人的。而依素秋所描述的顧行止昨日的做法,想來封口也很簡單。

但她沒想到,自己剛一提起顧行止,自家孫女的臉上立刻浮起了紅暈,在她詢問之後,更是嬌羞的說明了心意。

姚老太太有些氣,但氣過之後又覺得此事可行,那顧行止闖了柔柔的閨房,又看了柔柔的身體,本就該負責的,她昨日對顧行止的印象還挺不錯的。天一亮 ,她就使人去查了顧行止的底細,于是便成了現在這場景。

“柔柔是尚書府唯一的嫡女,她娘去的早,那些嫁妝日後也會跟着柔柔一起帶過去,不止這些,到時候我老婆子的東西還要給她一半。誰要是娶了她,那日後的官途肯定也會是一帆風順的。”

顧行止:……

顧行止:“我已經娶了正君了。”正君是對夫郎的正式稱呼。

姚老太太沉默了一瞬,要說這顧行止哪一點不好,那也就是已經娶了正君這一點了。不過,“娶了正君你也可以娶夫人,兩者并不影響。”

真要說起來,夫人的地位可要比正君的要高一些。

“你要想清楚,你那正君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和娘家關系不睦,日後在你仕途上也幫不了你什麽。而柔柔是姚家嫡女,她能帶給你的絕對比你的正君要多的多。我們家也不強求你休了他,只是做個平妻罷了,為了彌補他,我們府上也可以送一些東西作為賠禮。”

“不用了。”顧行止直接拒絕了,他道:“我自己的仕途自己掙,用不着靠一個女人。”他還不至于堕落到這個地步,靠山山倒,他相信的從來都只有自己。

“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就站起身,不等人開口再說什麽,直接就離開。一邊躲在屏風後面聽着的姚柔按捺不住了,她跑出來喊道:“站住。”

顧行止理都不帶理的,直接往外走。他尊重姚老太太是因為人家年紀大了,說話也比較明事理,就算是這會兒說這些話,人家态度也是好的。但他可沒打算搭理小丫頭。

姚柔追了幾步,看他腳步都不帶停一下的,頓時有些氣了,喊道:“你不準走。你這樣,難道就不怕我爹找你麻煩嗎?他可是朝廷正二品官員,你得罪了我們家,以後也別想再上升。”

顧行止這回停了一下,“那我随時奉陪。”

然後頭也不回的繼續走。

姚柔氣的直跺腳,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姚老太太含着些不滿的嗓音喊住:“柔柔。”

“祖母~”姚柔知道她祖母并不喜歡自己這麽無端端的威脅別人,可她又真的傷心,只好掉的眼淚回到了老太太身邊。

姚老太太心中嘆了口氣,摸着她的手背:“既然人家不同意那便算了吧,你是朝廷正二品官員的女兒,何愁找不到中意的青年才俊。人家都已經有正君了,他那正君長的也好,據說是江湖上的第一美人,感情也很好,你又何必非要撞上去。”

姚柔從小就沒了娘,一直養在她身邊 ,她不介意孫女找到對象家世有多好,只要她喜歡就好。在經過調查之後,她對顧行止是滿意的,能力出衆,對家人好,對媳婦也好,可條件都擺出來,人家還是不喜歡她孫女,她覺得沒必要再繼續了,免得失了大家小姐的顏面。

“可是祖母,我就喜歡他。”姚柔也委屈。

她從未對一個人那麽的喜歡,從昨晚見到顧行止之後,對方的身影就在她的腦海裏經久不散,一想到他就臉紅心跳,悸動不已。

姚家的事情暫且不提,顧行止出了姚府,依舊淡定的繼續去守城門,下午回去之後才發現姜寧失落的站在院中開的正豔的梅樹下發呆。

擡頭一見到顧行止,姜寧頓時兩眼淚汪汪,眼淚瞬間就滑落下來了。

白雪鋪滿了整個院子,美人于梅樹下擡眸望着他,默然垂淚,畫面極盛極豔。端的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美景。

顧行止被驚豔了一下,然後朝他走過去,心想這是怎麽了?難不成是他娘過來說了姜寧?除了他娘之外,顧行止想不到還有誰能讓姜寧這般委屈,當然了,偶爾他自己也會把人欺負哭。

還沒等他走到跟前,姜寧就已經忍不住跑過來求抱抱了,他抱着顧行止的腰,嗓音軟軟的帶着點哭腔,“表哥~嫁衣……被人拿走了。”

“什麽?”顧行止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在家中設置的有陣法,一般來說,除了家中現在有的幾個人之外,沒有人能夠随意的進出他們家。要知道,這陣子沒少有一些武功高強的人想要進來,但都被陣法給弄出去了。

他拍拍姜寧的後背,溫聲哄着:“別急,別急,不見了我便給你找回來,別哭了好不好。”

“嗯。”姜寧小幅度點點頭,又被哭的打了一個嗝,被顧行止笑了,這才真正停了下去,還瞪了顧行止一眼:“你就會笑話我,哭急了打嗝不是很正常嗎?!”

如果忽略他被羞紅了的臉的話,這語氣還是蠻正經平常的。

“正常正常。”顧行止順着他的話說,又拉着人往屋子裏走:“天氣這麽冷了,你站在外面發呆幹什麽,咱們先回屋裏去吧,把你這小花貓臉也給洗洗。”

姜寧氣呼呼的鼓鼓小臉,反手也握住顧行止牽過來的手,回答道:“我才不是在發呆呢,我是在追偷東西的小偷,但是沒追上。不過崽崽追過去還沒回來,我就站在那兒在等它。”提到疾風狗,他的語氣中帶了一點歡欣。

“崽崽真厲害。”

他現在是不擔心疾風狗的,之前顧行止教他武功的時候,對疾風狗也在加以訓練,許多招式極其狠辣,看的姜寧擔心不已。但疾風狗小小的一團,愣是憑着自己的速度,沒有被傷到,還能時不時的咬過來,形成一些威脅。

當然了,顧行止是沒有使出全力,疾風狗這小家夥在滄瀾大陸也并非是品階多高的靈獸。不過在這個武俠世界裏,它要是想自保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之前忙着安慰姜寧沒有問,現在既然提到了,顧行止也就問出口了:“你看到那小偷長什麽樣了嗎?”

他懷疑那人可能是他們府上的人領進來的,之前因為換了這座宅院太大了,兩個下人不夠用,他就又去買了些人回來。這段時間來闖陣的人不少,他也就大意了些。

甚至有可能這本身就是熟人作案也說不一定。

“看到了。”姜寧道:“他跑的太快了,我也就看了一眼,應該就是江湖上傳的那個盜聖。”

“怎麽辦?之前那麽多下賭注的銀子都沒了,好大一筆呢!”姜寧心疼的道。

顧行止:……

他發現這小家夥的想法總是那麽稀奇,現在該操心的難道不是府中誰把那個盜聖帶進來的嗎?

他不信修真界的陣法攔不住一個凡人。

進了屋,吩咐丫鬟端一盆清水過來,見姜寧滿臉心疼的樣子,想來依舊在糾結那筆銀子的問題,他無奈道:“咱們家的鋪子不是很賺錢的嗎?你至于這麽重視這個。”

姜寧白了他一眼:“你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鋪子是賺錢,但你更會花錢好不好!城裏幾家藥鋪的庫存都被你包完了還不夠,現在你要的藥材種類也變了些,不比之前的便宜。有些貴重的藥材,一種就要幾百上千兩銀子,你還不止要一點點。”他簡直懷疑以後顧行止會不會要的藥材都是只有上貢的貢品裏才有。

“再說了,你煉的藥大部分都是不能賣的。我們之前買宅子本就花了一大筆銀子,本就沒多少了。現在又賠了一大筆,難道還不允許我心疼一下?”

好吧,他是沒有對方能說。

顧行止只好求饒:“好好好,是我不對,冤有頭債有主,我到時候把嫁衣找回來,再順便讓他賠錢好不好?”

姜寧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你到時候多要一點,這個盜聖老愛偷別人喜歡的東西,太煩人了。其他的也就算了,偷嫁衣算是怎麽回事,就算他自己只是劫富濟貧,從不自用,也很讨厭,江湖上居然還說他是俠盜。”

“好。”顧行止一口應下。

丫鬟端着一盆水進來了,姜寧走過去洗臉,水有點涼,剛好可以敷一下他哭紅了的眼睛,冰冰涼的感覺真舒服啊。

洗完他用帕子擦盡臉上的水,塗了點顧行止專門為他煉的護膚的,瞬間又美滋滋的了。

就在姜寧擦好之後,門口也傳來動靜,是疾風狗回來了。

他走過去蹲下摸摸狗狗毛茸茸的身子,檢查道:“你沒有受傷吧?”

疾風狗仰着脖子嗷嗷嗷嗷嗚的叫着,一副不屑一顧、這等凡人豈能傷我的小模樣。不過對于姜寧的關心它還是很享受的,身後的尾巴搖的特別歡樂,腦袋在姜寧手上蹭着。

姜寧見它沒有受傷,也笑的開心,一邊摸着崽崽一邊轉過頭來對顧行止開心的說:“之前一時忘了說了,那個盜聖不是來偷嫁衣嗎,然後被崽崽發現了。它直接沖過去,一口就咬在盜聖的屁股上,疼的那個盜聖一聲慘叫,現在想想,可笑死我了。”

說着他就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

疾風狗聽到姜寧在誇他,兩只眼睛更亮了,尾巴翹的更高,甩的更歡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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