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山的秘密
霍志剛斜靠在炕上的衣櫃旁安靜的睡着，暗橘色的光影照射在他的身上，與他黝黑的皮膚融為一體，顯得更加的晦暗。
栀香悄悄的掀開被子，朝着炕沿兒邊上挪動着身子。
“你醒哩！”有點低啞帶着些許鼻音的聲音，從屋子裏驀然的響起。
栀香身子一顫兒，陡然的坐在炕上，轉過頭驚慌的看向他，身子一點點的向後移動着，直到後背貼上冷冰冰的牆壁。
倆個人就這樣分別坐在火炕兒的兩側，相互注視着。
“要不要吃點飯哩？從昨天到現在你一點飯都沒吃哩！”
栀香看着霍志剛搖搖頭，側過臉，看着窗外的落日，獨自發呆。
“俺知道你想走，可是俺買了你，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就是俺一輩子的媳婦兒。”霍志剛低頭停頓了一下，磨搓着自己的手背緩緩說：“俺知道是俺對不住你，所以俺不會逼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兒。但是，就算你一直不吃不喝，俺也絕對不會放你走哩，俺不想對你動粗，逼迫着你吃飯哩。”
栀香看着窗外，眼眶裏閃動着淚光，語氣堅定地說：“即使我作了你的媳婦兒，你也留不住我，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逃出去的。我有我自己的家，我不屬于這裏，也不屬于你！”
霍志剛臉上凝聚着哀傷，眼神蒼涼的開口道：“俺放你走，你也走不出這個村子哩！這裏每隔幾年，就會有女人賣進村子裏，賣給那些讨不到女人的男人做媳婦兒。只要你存夠錢，就可以買了她們跟着你過日子，給你生娃娃兒。”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燃，若有所思的放進嘴裏吞吐着。“俺娘也是俺爹從人販子手裏買來的，後來才有了俺。這種買賣，在俺們這種偏僻的山溝溝裏早已形成一種風氣習俗，已經是這裏公開的秘密了，村民們全都習以為常哩！對于俺們這種聽天由命，靠救濟生活的人，山外面的那一套精神與文明，法律與秩序，根本就不能讓俺們在這個世上活下去哩！俺們只有這樣做，村子才不會消散，才能一代一代的永遠傳承延續下去，才能證明俺們曾在這個世界裏活過。所以你走不出這座大山，沒有人會因為幫助你而打破這山裏賴以生存的的生活秩序哩！”
煙在霍志剛那泛黃的指間徐徐地燃燒着，一縷一縷白煙兒随着風兒變得虛渺幻無。栀香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看着霍志剛，眼淚一顆一顆從眼眶裏溢出來。她不是不相信他所說的話，而是現實太過于殘忍，讓她不敢相信他說的話是真實存在的。
“你知道了這裏的一切，知道了這裏的秘密，你就永遠逃不出去哩！”
“不——不——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俺告訴你這些，就是為了讓你知道，讓你明白，來到這裏你只能是俺的媳婦，和俺在一起一輩子！”
栀香頹然的坐在炕上，身子雖然在□□，眸子裏卻已流不出半滴淚水。那條曾經奔湧不息的小河終于被這無情的事實揮發殆盡了。
霍志剛心疼的上前扶住栀香那搖搖欲墜的身子，望着她紅腫的眼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臉上不禁焦躁的憋出一片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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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表情木然的低下頭，緩緩地靠在他的肩上。霍志剛僵直着身子呆傻的挺坐在炕上，一動不動。躊躇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別哭哩！□□的眼睛都比不過你眼睛紅哩！”
栀香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填滿了她整顆心，她很累，真的很累。從自己被拐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恍然一個還未醒的噩夢。她現在只想找一個安全可靠的地方靜一靜，待一待。不管那人是誰，只要能有個人陪着她，看着她獨自承受消化這殘忍的真相時，能有個穩固堅硬的臂膀靠一靠，歇一歇。
“剛子，俺給你送飯來哩！”
霍嬸兒一把推開屋子的門，看到眼前的倆人，不禁大叫了句：“哎呦，俺的老天爺喲！”立刻閉上眼轉過身立在門口。
“娘，你幹啥擋住俺的眼睛哩！俺還沒看到新嫂嫂哩！”
“看啥看，給俺閉眼！”
霍嬸兒拉住往屋子裏探頭的二伢子，擡起一只手擋住了二伢子那雙疑惑不解的小豆粒兒眼睛。
霍志剛一驚，腿下了地，雙手抓了一下衣角，看了一眼栀香，又看了一眼背對着他們的霍嬸兒和二伢子，耳角慢慢傳來絲絲溫熱。
霍志剛帶着些一種不自然的語調，幹巴巴的說了一句：“嬸兒，來哩。”
“啊，俺來給你送晚飯哩！俺要不給你放廚房，待會你們熱熱在吃哩，俺就先回去哩！”
“娘，俺還沒看到新嫂嫂哩，你不答應了俺讓俺看新嫂嫂麽哩！”二伢子擡起自己的小手，扯了扯擋在眼前的大手。
“回家，回家，哪天再來看哩！”霍嬸兒推着二伢子往外走。
“嬸兒，你進來哩，在門外幹啥哩！”
“俺能進哩？”
霍志剛嘴角輕輕一彎：“咋不能進哩！快進來，嬸兒。二伢子你不是想看新嫂嫂哩，來看哩！”
二伢子甩開霍嬸兒的大手，進了屋子。來到栀香面前，一點也不認生的看着眼前的新嫂嫂。
栀香毫無光彩的眼睛裏，突然闖出一個只比炕沿兒高點的小蘿蔔頭兒正扶着炕邊，仰着頭看着她笑。
“你就是俺新嫂嫂哩？”二伢子眨着亮晶晶的小眼睛等待着栀香的答複。
“你咋不說話哩小嫂嫂？你可真好看哩，就是，就是你咋頭發和衣服亂雜雜的哩，還有一股味兒哩！跟俺看到的新娘子都不一樣哩！” 二伢子努着鼻子在栀香身邊聞了聞。
“好哩，好哩，飯送來哩，咱們就走哩！下次再來看你小嫂嫂哩！”
“娘，俺還沒跟小嬸嬸說夠話哩！”二伢子噘着嘴小聲抗議着。
霍志剛一把抱住二伢子，笑着說：“你小嫂嫂今天有點累，明天，你在來看你小嫂嫂哩！ ”
“那成，俺明天來看哩！”霍志剛抱着二伢子走到門口輕輕放下，接過霍嬸兒手裏的飯籃子。
“那嬸兒先走哩，有什麽事你在叫俺哩！”霍嬸兒看了一眼栀香，沖霍志剛使了個眼色。
霍志剛低笑一聲：“沒事哩，嬸兒，放心哩！”
霍嬸兒拉着二伢子的小手，走出屋子。忽然，二伢子掙脫開霍嬸兒的手，回頭看着栀香說：“小嫂嫂，俺明天再來看你哩！”而後笑着伸手牽起霍嬸兒的大手，走出了小院兒。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耐心看喲，接下來開始慢慢進入寵文了，真的相信我。前面寫的是有點黑暗了，馬上來甜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