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我
他正想着該怎麽辦,卻突然有一股力量扯着将他救了上來,扔在了宮殿外的平地上。
來人正是天帝,面容是凡人五六十歲的模樣,留着稀疏的淡白胡須的臉上滿是不悅,正有些嫌棄地瞥着段望。有侍衛通報說事關神器,他正準備離宴,便迅速過來了,恰好順手救下了自己這個不争氣的外甥。
“怎麽回事?”天帝的聲音渾厚透着莊穆。
畢竟是神仙之軀,摔這一下不會受傷。但也好不到哪兒去,段望呲牙咧嘴站起來,連對方是誰也沒顧得上看便道:“家暴,謀殺。”
天帝冷冷喊了他一聲:“段望。”
段望身上的疼痛緩了緩,才注意到原來是天帝,心道來得恰是時候,對視幾秒後,當即變乖:“舅舅恕罪,是小望失禮了。”
天帝只是看着他不說話,段望又道:“舅舅,您一定要為小望做主。”原主才十七,還算是個孩子,只要賣賣可憐裝得乖一些,他相信天帝肯定不會不管。
天帝皺眉:“到底怎麽回事?”一邊說一邊讓侍衛過去将嘉靈叫來。
段望往禁閣的方向看了一眼,嘉靈還站在閣樓上,一動不動。
他道:“母上偷盜神器玉匣,渡取我的靈力給初沉……”初沉就是嘉靈的親生兒子。
他還沒說完,天帝就打斷了他:“你是說玉匣?”
段望點頭:“沒錯,您找了多年的玉匣,一直在那兒。”他往閣樓那邊指了指。
方才圍觀的諸位神仙這時都趕了過來,紛紛給天帝行過禮後,都站在旁邊等着看戲。
段望毫不介意,他從前就是被看笑話長大的,早就習慣了。
天帝迅速命侍從去取,段望卻道:“拿不過來,匣蓋被我扔了。”
“什麽?”天帝瞪他,“你竟敢……”
段望解釋:“當時情況緊急,母上她惱羞成怒要搶,小望也是迫不得已……”
天帝一臉質疑,段望又看向周圍:“這些大家都看在眼裏,都可以為我作證。”
衆仙面面相觑,段望這些話确實挑不出毛病。
天帝只好移步去了閣樓,嘉靈也不用下來了。閣樓很大,衆仙跟着都上去了,段望與嘉靈還有天帝都被圍在中間。
天帝看到神器後迅速命天将将閣樓包圍起來,并安排好守護的封印。每個神器的力量都是無法估計的,散落在外都是隐患,所以他一直在找。
這個玉匣消失了這麽多年,如今找到也算是少了一份後顧之憂。
“神器為什麽會在這兒,嘉靈,你說。”天帝安排好後問道。
嘉靈已經鎮靜下來,在大家的注視下,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說道:“嘉靈教子無方,請天帝降罪,只是小望還是孩子,望天帝饒他一回。”
衆仙聽見這話,臉上露出意料之中的譏笑,互相對視後都看向了段望。
段望倒沒想到嘉靈到這時候竟然還狡辯,蹲下與她對視:“母上,你這臉皮,也太厚了吧?”
嘉靈臉色有些發青,遂裝作失望的模樣:“小望,你聽話,快給天帝認錯。”
“你真是太有手段了,”段望感慨道,然後看向天帝,“一面之詞無憑無據,舅舅不妨去測玉匣中的靈力,一試便知。”
天帝聽了這話,看了他好一會兒,嘆了口氣才命侍衛過來。
侍衛當着衆神仙的面,從段望指尖引出一縷靈力,段望定定地看着那一絲淡白光芒從自己身上被抽走,忍不住在心裏“啧”了一聲。
自己的靈力,自己不會用,別人卻能,這也太憋屈了……他胡思亂想中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扭頭看向嘉靈。
對方正一臉鎮定,眼中甚至還有些得意,他很快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再看向玉匣,只見自己的靈力進去,卻并不相融,段望有些錯愕,大家卻沒給他反應的機會,心中都有了答案。
嘉靈這時卻又給天帝磕了一個頭:“都怪嘉靈糊塗,太過縱容小望,都是嘉靈的錯,請天帝責罰!”
段望見狀只剩冷笑:“母上,你未免……”
“這偷盜神器還栽贓自己的母上,未免也太過分了。”衆仙已經議論起來。
“是啊,依我看,那玉匣裏的靈力定是嘉靈的,真是可憐啊。”
段望微微低頭站在那裏,沒有吭聲,衆仙便說得更加起勁兒,而天帝站在一旁,愣是一聲不吭。
段望握了握拳頭,他今天做這麽一件事,本就是打亂了原著劇情。
原著裏好久以後嘉靈才被揭穿,她當時還陷害了一個侍女,将責任推得幹幹淨淨。這一次他都知道了原著劇情,若是不但讓她逃了,還替她背鍋,未免就太說不過去。
想到這兒,他咬了咬牙突然大聲道:“你們夠了,把司法天神叫來,他自會有所決斷。”
匣子裏的靈力不用猜,肯定是被嘉靈換了,他只是沒想到她會如此糾纏,既然不見棺材不落淚,那他只好把棺材給她搬來。
司法天神就是男主,書裏的設定:男主穆正,真身是上古神獸獬豸,能辨是非曲直,任何仙魔鬼神,說的話但凡有一丁點兒不實獬豸都會發覺。穆正在神界擔任司法天神一職。是一個剛正嚴直,處事嚴謹果敢的文武全神。職責是處理六界裏棘手的冤假錯案,同時維護六界法度。
說起來,他來這個世界這麽多天,還沒見過男主呢。
而衆仙聽見他的話,都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一樣,不少擋住嘴笑了出聲。
段望覺得莫名其妙,幹脆問了出來:“你們笑什麽?”
“段望,你真是不自量力。”
“司法天神貴為天神,且向來性情孤傲,你這件小事,未免也太擡舉自己了。”
天帝聽了這話只是皺了皺眉,沒說什麽。
嘉靈這時輕聲道:“嘉靈家事,确實不便勞煩司法天神,是小望小孩子氣了。”
段望一見她這樣心中便來氣,遂看向天帝:“舅舅?”
男主這麽拽的嗎?
天帝似是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道:“這穆正确實……”他前段時間想将為魔界立法的事交給穆正,他當場拒絕便再也沒來過天帝宮。
段望瞪了瞪眼,心中難以置信:“辨別真假是他的職責所在,請他過來有何不可?再說,事關神器,還是小事?”
道理确實是這麽個道理,但多年來早就形成這不成文的規矩,若不是到不得已的地步,很少有仙神敢去麻煩穆正,就算天帝找穆正辦事都要思慮再三。
段望一臉懵逼,可算是見識了傳說中的男主光環。
“你莫要再心存僥幸,偷盜神器如此重的罪,你逃不掉。”
“就是,本仙看你不過是在拖延時間……”
“還請天帝立即降罪!”
“住嘴!”段望被吵得腦子全亂了,指了指身邊一個上仙道,“我是神,你是仙,還輪不到你說我。”
他緊接着又道:”若我能将司法天神叫來,證明我是對,你們是錯,你們該當如何?”
衆仙神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麽,段望将他們掃視一遍,冷笑道:“不敢說,就閉嘴。”
“……你先将天神請來再說。”
“就是,你不過是……”
段望打斷他們,問道:“誰能傳信去獬豸寶殿?”
他問完撇了撇嘴,這屋裏估計就他不會。
天帝面色複雜地看了段望一會兒,擺手示意身邊一個侍女過去。
侍女來到段望面前,擡起手在空中揮過,随即出現一張閃着碎光的白紙。
“神君請。”
段望伸出手指在上面劃了一下,紙上便跟着出現金色的字跡。他壓着心中的新奇感,故作高深在衆人的注視下,畫了一個誰都看不懂的符號,畫完後大松一口氣,收了手。
“行了,送去吧。”
侍女點頭,雙手捏訣,信紙便出了閣樓很快消失了。
閣中一時十分安靜,衆神仙,包括天帝都在盯着段望。按理說他們根本不信有誰可以這麽輕易将穆正叫來,況且還是這個聲名狼藉的段望,要說司法天神最厭惡的,就是他這種不三不四之輩了。
但這段望卻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一臉從容,這樣的他以往從未見過,所以衆神一時都有些迷惑。
嘉靈心中也十分忐忑,被扶起來的時候有些腿軟。她不信段望真有那麽大的本事,她将段望從小看到大,他分明就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廢物。
段望其實很緊張,剛剛畫的那個符號是按照原著裏的描述畫的,幸虧他剛看完就穿了過來,還有些印象。但具體畫的對不對,管不管用,他自己心裏也沒譜。
這種能聽見呼吸聲的安靜沒多久,外面突然閃了一道亮光,衆仙神都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門口,緊接着,閣樓的門被一陣靈力劈開,一身着黑袍的男子面色冷峻站在門外,冷冷凝視着屋內衆神。
衆神皆是滿臉震驚,頓了好一會兒才匆忙行禮:“見過司法天神。”
段望有些後知後覺,也跟着彎了彎腰。
沒想到還真的管用了,他只是記得原著裏,男主總是一臉高冷,對什麽事情都很冷漠,很少有什麽情緒波動,但看見這個符號的時候卻激動地差點沒站穩,簡直像崩了人設一樣。
但到底是為什麽,他也不知道,原著根本沒交代。
穆正看見了天帝,掠過他們進屋,朝天帝點頭示意:“見過天帝。”
天帝眼中也難掩意外,對他點了點頭:“穆正,許久不見了。”
穆正語氣毫無波動:“神界一片祥寧,穆正該恭賀天帝。”
段望自打男主進來就有些愣神,不得不說,男主就是男主,顏值沒得說,氣場也沒得說。現在聽到男主這句話,忍不住在心裏“啧”了一聲。
獬豸的職責是處理六界棘手的事,他不來神界,自然就說明神界沒什麽大問題。
真會說話。
他盯着穆正的背影,還沒來得及在心裏多誇男主幾句,對方就緩緩轉過了身,語氣依舊十分冷冽:“方才是誰畫的符?”
段望本就與他正對站着,此時便恰好與穆正對視,他莫名清了清嗓子,克制住自己想要舉手的沖動,出聲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