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疼啊

段望看着穆正一言不發，逐漸把他面前的碗堆得越來越滿，最後沒忍住別開臉笑出聲：“你怎麽回事兒？抽風呢？”

穆正收回筷子，擡眼看他，眼裏沒什麽情緒，但眼睫閃了閃。

“傳出去丢人不丢人？堂堂司法天神，跟一個小姑娘較勁兒？”段望往前趴了趴，盯着他的一雙眼睛笑得都眯起來了。

穆正拿筷子的手擋了擋臉，有些不自在地別過眼：“好好吃飯。”

段望挑了一下眉，覺得好笑得很，但看穆正這臉色，自己再笑估計得生氣，所以只好憋着笑，低頭吃飯。

餐桌上很安靜，段望頭低得狠了，就能從桌底下看見穆正的靴子。

怎麽光看鞋都這麽帥呢。

他沒忍住擡腳踢了踢，穆正很快看向他：“怎麽了？”

段望抿嘴笑笑，手不甚安生地轉着筷子：“手疼嗎？”

“不疼。”穆正盯着他眯了眯眼，很快道。

“撒謊，你那血可寶貴着呢。”段望心裏還惦記着剛才滴了一地的血珠，對自己下手真夠狠了。

穆正聞言下意識便要開口，段望搶先道：“別說獬豸從不撒謊，這句話你再說就打臉了。”

“我都聽說了，你說瑤玉是你殺的……”他這句話說出來便後悔了，迅速閉嘴後有些緊張地看向穆正。

他是來人界後無意間聽說的，當時他愣是不信，來回打聽後才敢确定是真的。

穆正竟然會為他撒謊。

徇私舞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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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臉了吧。

他那時候鼻頭酸的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樣，很想去問問穆正，為什麽呢？

你又不回應我，又……為了我打破原則，你是不是有病？

但他現在不敢問了，一提瑤玉就會想到那個傻逼真人，一想到那個不要臉的，穆正肯定會不高興，說不定還會抑郁……

小玻璃，不敢碰，一碰就怕碎。

不過穆正倒沒太大反應，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就是眼眸微暗了一下，果然還是不高興了。

段望覺得自己跟他相處都快會透視了。

看着他的眼，就能知道他心情怎麽樣。

啧啧，真愛。

“那疼嗎？”段望很快又問，他得想辦法把話題拽回來，“疼的話我給你吹吹？”

穆正聽見這話手頓了一下，然後就果真以很慢的速度，放下了筷子。

段望見狀沒忍住笑了，往後面靠在靠背上，就微微眯眼看着他。

來吧，你敢伸過來我就敢吹，搞不好我還要偷親一口。

但穆正微擡的胳膊頓了一會兒，很別扭地轉換了方向，拿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吃飯。”

段望本來也就沒想着他會真過來，輕笑了一聲繼續吃了。

穆正放下茶杯後看了他一眼，突然輕聲問：“你疼嗎？”聲音莫名有些沙啞。

段望臉上閃過一瞬疑惑，沒反應過來他問的什麽，想到之後眼眸很明顯裹上一層淡漠，像是想将自己與外界的一切隔絕開。

“……疼啊，”他怔了不過幾瞬，便一邊去夾菜一邊道，“當然疼，疼暈了好長時間呢。”

穆正皺起眉盯着他，段望說這話的時候一直沒擡頭，語氣很明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我會給你報仇。”穆正道，每個字都很堅定，扔地上保準一個比一個響。

段望沒忍住擡起頭，便看見他陰沉的真要殺人一樣的臉。

“……他還沒來找你呢，你倒想去找他了。”段望扯着嘴角笑笑。

“那便讓他來。”穆正垂下眼，給他添了一筷子菜。

段望聞言“啧”了一聲，然後故作輕松道：“我還以為，你看見我堕入魔道會攆着殺我呢。”

他臉上還挂着苦澀的笑，穆正看着他，一時沒有說話。

段望感受着這個沉默，有點兒想給自己一巴掌，今天淨說讓自己後悔的話了。

他沒敢擡頭看穆正，甚至有種直接跑出去的沖動，恰好這時敲門聲響起來。

“小望哥哥，我回來了。”宋曉妙的聲音隔着門都能聽出委屈。

穆正擡手便要設結界，段望站起來給他拍了下去：“行了。”

說着便過去開了門，宋曉妙抱着個新瓷瓶，紅着眼睛站在外面，看見段望便帶着鼻音糯糯地喊：“……小望哥哥。”

段望溫柔笑笑，看向她的手：“好了？”

宋曉妙吸吸鼻子點頭：“小望哥哥撒謊！說話不算話……”說着便又要哭。

“诶诶，”段望從她懷裏拿過花瓶放到旁邊，“不許再哭，不然我生氣了。”

宋曉妙聞言更委屈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兒，在盡力忍着不讓流下來，小臉兒都透紅了，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憋的。

段望看着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小姑娘癟着嘴說話了：“那……那你陪我去外面玩兒，我就不哭。”

她說完還試探着往段望身後瞟了一眼，看見穆正冷漠的眼神後又縮了回去。

段望想了想點頭：“好，逛街去。”

“那……穆大哥去嗎？”宋曉妙怯怯地看向穆正。

段望也回過頭，認真問道：“去外面轉轉？”

他就是想先出去，不想讓剛才那個話題再進行下去。

而且他很想跟穆正在一起幹點兒……什麽都不用操心的事，逛逛街，吃個小零食，看看雜耍……總之不想思考那些費腦子讓人心煩的事。

現在這樣挺難得的，這種貌似安安穩穩的感覺。

穆正沒說話，臉色也不怎麽好看，段望便又道：“那要不讓小二給你收拾間房，你先歇着？”

“去。”他話音剛落穆正便道。

段望嘴角沒忍住往上勾了勾，幾人便一起去了街上。

這裏雖然是個小城鎮，但主街也繁華到足夠小姑娘玩兒了，宋曉妙剛出門勁頭就上來了，一蹦一跳往前跑着。

段望跟穆正不遠不近跟在後面，穆正像是準備說話，段望突然往前跑了兩步：“這個好吃，來嘗嘗。”

說着從腰側拽出個錢袋，賣了幾塊兒糯米糍，小小的放在油紙上，撒上一層糖粉，看着可愛得緊。

段望笑着接過來，一手捧着，另一手拿起一個放進嘴裏，剛好塞滿。

“真的好吃，你嘗一個。”他嘟嘟囔囔說着，将油紙朝穆正遞了遞。

穆正也沒聽清他說什麽，下意識往後躲了躲。

段望見狀幹脆拿了一個遞給他：“真的好吃。”

穆正看了一眼，有些猶豫。

段望遞着遞着就不知道怎麽遞到他嘴邊了，舉得胳膊有點兒發酸，剛打算放下來，穆正突然張嘴咬住了，嘴唇不知是有意無意，碰到了他的指尖。

微涼的感覺像電流一般，段望的手指很明顯抖了一下，然後迅速縮了回去。

穆正眼底藏了些笑意,咽下去後說了一句：“很甜。”

“嗯。”段望胡亂應一聲，然後往自己嘴裏又塞了一個。

恰好這時宋曉妙跑了回來，手裏還舉着兩根糖葫蘆：“小望哥哥，我們換！”

說着将糖葫蘆遞給段望一個，拿過他手裏的糯米糍，笑得很開心，看向穆正的時候，一臉認真解釋：“我手不夠，就只拿了兩串，穆大哥吃嗎？我可以再去買。”

“不用，”段望不太喜歡糖葫蘆，吃一次酸的他牙疼，于是想也沒想便道，“他想吃就吃我的。”

宋曉妙臉上的笑有些僵硬，看了看手裏的糖葫蘆，不甚願意地往穆正那邊遞了遞：“那……我的給你吧。”

穆正面無表情，只是看着段望。

段望與他對視了一眼，笑着推了推宋曉妙的胳膊：“別管他，他不喜歡吃。”

宋曉妙想了想只好收回去，沒一會兒就又跑遠了。

“無聊嗎？”段望咧着嘴咬了一口糖葫蘆，酸得他原地蹦了蹦。

穆正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糖葫蘆上：“不。”

“那就行，”段望擡頭對他笑笑，“我挺喜歡現在這樣，什麽都不用去想，玩兒就行了。”

來來往往人也不少，一有人擦過靠近，穆正便會用胳膊給他擋一擋：“那以後還來。”

段望聽見手頓了一下，沒說話，在心裏嘆了口氣。

以後，誰知道虞芒到底要折騰到什麽時候，誰知道他到底怎樣才肯善罷甘休。

再說，就算虞芒解決了，他還是魔，神界估計回不去了。

獬豸寶殿就在神界。

穆正見他不說話，皺了皺眉，心裏猜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想了想道：“我會盡快解決虞芒，所有的事，你都不用想。”

段望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是與以往沒兩樣的笑，乖巧懂事的模樣，将半截兒糖葫蘆遞給他：“你吃嗎？”

穆正尚未來得及回應他的笑，微愣後剛動了動嘴唇，就聽見宋曉妙在前面喊：“小望哥哥！我想玩兒這個！”

段望下意識回頭，送到穆正嘴邊的糖葫蘆也跟着被收了回去，穆正偏了偏頭，眼底有些陰沉。

段望看過去，宋曉妙指着個五顏六色的瓷娃娃，一臉激動地朝他揮手。

他幹脆從腰上解下錢袋，示意要給她扔過去。

宋曉妙會意後迅速将手背在身後，撅着嘴将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

“不要！我接不住！”小姑娘的聲音穿透力很強，“小望哥哥給送過來！”

段望無奈笑了笑，尚未看向穆正，手裏的錢袋便被他拿走了：“我去。”

段望挑了一下眉，嘴角的笑由無奈變為愉悅，擡手拍了拍穆正的肩膀：“行，去吧穆大哥。”

穆正回頭淡淡瞥了他一眼，徑直走了過去。

段望倒是不急，慢悠悠在後面逛着，宋曉妙看見穆正過去的時候臉上的笑很明顯僵住了，他遠遠看見沒忍住笑出了聲。

不過宋曉妙倒沒再說什麽，讓穆正給她付了錢後便開開心心往前繼續跑了。

段望以前也沒興致帶她出來逛過，所以宋曉妙看見什麽都想買。她指什麽，穆正便在旁邊硬邦邦掏錢，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

段望“啧”了一聲，兩個沒什麽金錢概念的人，逮着他的錢真是一點兒也不心疼了。

他越看越覺得不順眼，穆正這種跟在後面任由“買買買”的樣子，倒是很寵小姑娘一樣。

唉，段望嘆了口氣。

之前見穆正吃醋他心裏還挺舒坦的，風水輪流轉了。

他這句話還沒想完，突然覺得一陣頭暈。

自從逆行心脈後，他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了，損傷太大，稍微累點兒就會頭暈出冷汗。

他習慣性地閉上眼打算緩緩，但很快就發現，好像沒那麽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明天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