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打打打打
他最先認識的就是虞芒，那時的虞芒比他說的話還少，他們兩個放在一起可以幾月甚至一年不說一個字。
後來懷無來了，那時的懷無很好，對他們兩個來說也是十分新鮮的存在。
他現在閉上眼，還能想起懷無當年的模樣，他總是一襲白衫，簡單素雅，手拿折扇，扇動時發絲微揚，嘴邊與眼角溫和的笑意半遮半掩，讓人無故便生好感。
懷無說他是天帝派來的，來教他們處世的道理，帶他們去看六界衆生，幫他們學會挖掘利用自己的本領。
穆正從那時便展現出非凡的天資，深不可測的靈力，沉睡幾萬年來修煉的內力與體力，以及身為獬豸誰都無法代替的特殊本領。
他那時一身傲氣，卻也很願跟着懷無學習，他喜歡變強，喜歡讓任何人都無法估測他的實力，他那時尚不知天高地厚，就想強到讓整個六界都難以想象。
但那時的虞芒與他截然不同。
虞芒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對外界都是抗拒的。他那時連跟懷無說話都不敢，他身為神獸，卻自卑得厲害，每次懷無去找他，他都會躲在山洞深處不出來。
縮在角落一動不動是他最擅長的。
是穆正幫他走了出來。
那時那座神山裏，只有他和虞芒，還有真人與瑤玉，虞芒什麽樣他每天都看在眼裏，時間久了他性子再冷也會着急。
穆正那時也不怎麽會說話，也不會費腦子去勸去哄，他很了解重明鳥的本領，所以在有一次忍無可忍後，直接揪着衣領将虞芒從山洞裏拽出來，二話不說将他扔到了魔界。
他對那日的場景記得很清，虞芒後來也說，千萬年都不會忘。
那是虞芒第一次真實感覺到自己的實力，他就那樣摔在地上，吓得瑟瑟發抖，反應過來才發現那些魔尖叫逃竄，甚至有的當場喪命化為一攤血肉，都是因為怕他。
穆正将他扔下去就回了神界，虞芒是化作重明鳥回去的，從魔界飛到神界，華彩流轉的羽翼直到現在還是六界的佳話。
虞芒就是從那時開始變強，不僅願意跟着懷無學習，還樂意主動交流，尤其是對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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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越來越黏着穆正。
後來懷無死了，他們兩個悲痛過後，就更加情同兄弟了。
以前的畫面在腦海裏迅速過了一遍了，穆正看着眼前這個滿身戾氣的虞芒，有一瞬間的暈眩。
“穆正，你想好了嗎？”虞芒坐在那裏淡淡地與他對視，緩緩問道。
“回神界，按天條領罰，你尚有機會，”穆正沒有回答他，只是冷冷道，“你若執意如此，最後連命都保不住。”
虞芒緩緩皺起眉，似是在克制自己的怒意：“你怎麽這麽冥頑不靈呢？你也看到了，天帝他現在根本就沒有統治魔界的本事，他還需要你幫他，你看看我，我不費吹灰之力，我只需要坐在這裏，整個魔界便都會聽命于我。”
“你為何非要幫他辦事？想要證明你的本事？穆正，你不用證明，”虞芒說着有些激動地站起來，“你不必有那麽大的本領，因為我會保護你。”
穆正眸中也蘊着怒意，冷冷道：“天帝從不說統治，他對六界一直都是管理，為魔界立法，是在盡力避免戰争，避免生靈塗炭，魔衆亦是生靈，你視他們如草芥，馴服他們作惡，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虞芒表情陰郁下來，死死盯着他。
“至于我，我從不需要證明，也不需要保護，尤其是你的。”穆正心有怒火，一字一句道。
虞芒面色兇狠起來，倏地掀翻了身後的座椅，吓得周圍魔衆體如篩糠，齊刷刷跪了下來。
穆正一動不動，兩人便這樣對峙着，場面一時分外緊張。
“虞芒！出什麽事了？”恰在這時，初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打破了差點凍住的空氣。
穆正一直緊緊盯着虞芒，初沉跑得氣喘籲籲，急出一身汗，在他身邊停下：“司法天神，這是怎麽回事？”
他說着有些害怕地看向周圍，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這麽有序而且數目龐大的魔衆，若不是突然有了虞芒的消息，擔心他出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來的。
穆正沒有回答他，只是滿眼敵意看着虞芒。
初沉見狀也看向虞芒，一時有些不敢過去：“虞芒……這到底是這麽了？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虞芒垂下頭輕撫了一把袖子，十分草率地遮掩了一下滿臉的不耐煩，然後緩緩擡頭，嘴角的笑意并未到達眼底：“初沉，你過來。”
初沉有些怔愣，虞芒朝他微微招手，臉上的笑意溫柔得像做夢。他稍作猶豫，便鬼使神差般擡腳過去了。
“別過去。”穆正見狀迅速道，他知道初沉對虞芒的心意，但看着虞芒的神情，他便知只是初沉一廂情願。
但初沉并不聽勸，他只看了穆正一眼，便繼續朝着虞芒走去。
穆正擔心生亂，剛要施法阻攔，虞芒卻比他快了一步，手掌一收，初沉便迅速被扯了過去。
他還沒來得及驚恐，便被虞芒細長的手指掐住了喉嚨，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穆正眼神一斂便要施法，虞芒卻單手提起初沉晃了晃：“你要是敢動，我保證他一瞬也活不了。”
穆正握緊雙拳收了靈力，初沉被掐的只能發出嘶啞的音節，雙目含淚看着虞芒，越來越無神，掙紮的力道也越來越小。
“傷害無辜，你當真要攢下這些罪孽？”穆正往前走了一步，虞芒便猛然用力，他只好站在原地。
虞芒笑了笑：“你可以阻止我，自封靈力過來，我就放了他。”
穆正眸色陰暗了幾分，咬牙道：“你我相知數百年，你該知道不可能。”
“我當然了解你，”虞芒聞言甚至笑得有些滿意，“幫助他們可以，但不會為他們犧牲，可對？”
穆正神色不變，沒有說話。
“尤其是，他這麽聒噪的，确實不值得你救，”虞芒眼神冰冷看着已經開始抽搐的初沉，“那個段望，他會不會不一樣？”
穆正瞳孔在聽到段望的名字時陡然放大了一瞬，呼吸也跟着亂了許多，他眯了眯眼，眼神鋒利了許多。
虞芒更加得意，看着他道：“你以為那座荒山就是安全的？以為有了結界，我的人進不去就沒辦法了？”
穆正手上青筋暴起，倏地帶着靈力逼近他。
虞芒被逼退兩步，嘴角卻仍帶着笑意：“聶之桐已經能控制他的神志，只要距離夠近，他就會自己乖乖出來，任我處置。”
穆正逼近他的動作停下，轉身便欲離開，他知道虞芒沒說謊。
“你若是聽話留下，我便命聶之桐回來，”虞芒迅速說道，“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條。”
穆正腳步一頓，在虞芒以為他要回頭時，繼續瞬移要走。
“站住！”虞芒表情猙獰起來，手上的力氣失去控制，椎骨碎裂的聲音傳來，初沉很快沒了呼吸。
他将初沉的屍體随手扔在地上，手掌翻轉吸走了他的元氣：“給我攔住他！”
數萬魔衆随着他的命令躁動起來，輕易便将穆正圍得死死的，穆正早就做好了準備，周身都帶在根本無法靠近的強盛靈力，虞芒見狀也迅速過去，場面很快混亂起來。
……
穆正離開後沒多久，宋曉妙和林星鴻就也起床了。林星鴻雖然對段望沒什麽好感，畢竟是情敵，但平日裏也不甚計較，所以他們三個相處的還算和諧。
本來也不甚餓，他們便聚在廚房，随意吃了些從外面帶來的食物。
段望一直沒說話，他心裏擔憂穆正，眉頭不自覺皺着。
宋曉妙見了便湊過來哄他開心：“小望哥哥不要不高興，穆大哥會平安回來的。”
段望看了她一眼，這些天宋曉妙幾乎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他有好幾次懷疑是自己猜錯了。
“給小望哥哥看一個寶貝！”宋曉妙臉上帶着甜甜的笑，神秘兮兮從背後拿出來一塊玉佩，“是在山裏找到的哦，說不定是上古的寶貝。”
段望看見玉佩的一瞬間左肋猛然一疼，皺起了眉：“哪兒來的？”
他臉色白了白，将宋曉妙吓得不輕，趕緊道：“在我睡的房間裏，床底下找到的。”
她睡覺時突然感應到有微弱的靈力，便趴下去找了找，沒想到還真有東西，這玉佩通體透亮，看着很可愛，她便惦記着送給段望了。
段望手碰上玉佩的時候，确認了上面有藍銘的氣息，他嘆了口氣，問坐在一旁的林星鴻：“星鴻神君，你既然知道當年的事，那對藍銘可有印象，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兒。”
林星鴻看向他，将嘴裏的酥餅咽下去點了點頭：“我記得他。”
段望往他那邊坐了坐：“能給我講講嗎？他跟懷無到底是什麽關系？”
“他就是懷無的一顆棋子而已，”林星鴻喝了一口水，順了順胸脯，“而且還是顆沒用的棋子。”
段望皺起眉：“怎麽說？”
林星鴻放下茶杯，剛要準備講，突然意識到什麽一樣，盯着他：“你……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告訴你。”
段望有些不耐煩：“什麽事？”
林星鴻往他身邊湊了湊，清清嗓子道：“勸勸穆正，讓我摸摸他的獨角。”
“不可能！”段望想也不想便拒絕，看着他眉毛微挑湊過來，生生忍住了一拳砸過去的沖動，“你想也別想。”
他都不敢提想摸獨角好嗎？他連獬豸的真身都沒見過！
林星鴻皺起眉，盯了他半晌，嘆口氣道：“那換一個，讓我看看他的真身？能摸獬豸就行，不摸角了。”
段望：“……”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九點尖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