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十點出頭, 聚會才算結束。

景延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卻看到周浩靠在欄杆上等着。

“有事?”景延問。

周浩走近, 滿臉歉容:“抱歉啊,我是真沒想到這麽多年了, 封雲挽還是以前那樣子, 要是知道, 我今天肯定不會請她來。”

景延微扯唇角:“沒事。”

周浩笑着遞來一根煙:“一起抽根煙?”

景延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 伸手接過, 跟着他到了不遠處的小花園。

小花園位于酒店偏僻一角, 空曠無人, 只能聽到風吹動樹梢的聲音,路燈昏暗, 顯得有些寂寥。

周浩一手攏着擋風,一手按下打火機幫他把煙點上。

一抹亮紅在景延的指間燃起。

周浩把自己的煙也點上, 吞雲吐霧道:“其實除了今晚的事情,還有個事兒, 我也想和您道個歉, 以前是我不對, 還望景總別在意。”

景延知道他在說什麽,無所謂道:“說笑了, 不打不相識嘛, 不是什麽壞事。”

“那就好,那就好。”周浩一下放松下來,靠在牆上和他閑聊, “說實話, 我是真沒想到, 那時候你看着斯斯文文的,打起架來那麽狠。”

景延閑散一笑,往一旁的垃圾桶裏抖落些許煙灰。

見景延的态度還挺溫和,周浩徹底放了心。

“景總以後就留在國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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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

“那以後多聯系,你離開這麽多年,對輔川可能都沒那麽熟悉了,有需要随時找我。”周浩湊過身來,壓低聲音,“至于封雲挽,您要是……我也有辦法。”

景延眉梢輕挑,看着挺有興趣:“什麽意思?”

“她當年用墨水澆我、害我被所有人嘲笑的事情,老子這輩子都忘不掉。”周浩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底戾氣橫生,“她當年對你那副态度,甚至到今天都屢教不改,景總真的不想教訓她一下?”

“你準備怎麽教訓?”

“女人嘛,和男人不一樣,要毀掉她名聲,甭提多簡單,随便傳點黃謠,就足夠讓她社死了。即便後面澄清,誰又在乎呢?大家能記得的,都是吸睛的東西。”

景延将煙按滅在一旁的垃圾桶上,神色淡然看不透情緒。

“有點道理,不過……怎麽傳?”

“這兒是酒店,我剛看她好像有點醉了,在包廂裏坐着應該還沒走,等會兒我到門口拍幾張她從酒店大門出去的照片,她去的是餐廳,還是樓上的房間,誰能說得清呢?到時候再AI換臉P幾張大尺度的照片,網上一爆,足夠了。”

為了拉攏景延,周浩拍胸脯保證:“您放心,這事兒,我一個人足夠,就算事後她追究起來,也查不到您頭上,而且一個女人,能掀起什麽風浪。”

“但她是我公司簽約的主播,名聲毀了,對我有什麽好處?”

“景總,這不正好嘛,主播的私生活對平臺沒什麽影響吧?最多解約就行了,反而還可以趁勢營銷一波,只要方向對,這可是難得的提高平臺知名度的好機會啊。”

景延輕輕笑了一聲。

看似對他很滿意。

“周總還真是聰明,很有道理。”

“也就是小獻一計罷了,以後景總凡事想着我點就夠了。”

“那是自然,換臉這事兒,我手下多的是技術人員,就交給我吧,周總去門口等着拍點照片就好。”

周浩一聽,立刻點頭:“成。”

他興沖沖地小跑而去。

景延看着他的背影,眼裏覆上冰霜,縱然在這早春夜晚,也顯得無比寒冷。

他掏出手機,給封雲挽發了條消息:【在包廂裏等我,別走。】

那頭,封雲挽看到這條消息,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的語氣很肯定,所以在趙夢嬌問她走不走的時候,她搖了頭。

“你先走吧,我……”她想了想,說,“我剛約了我弟有點事,他說來接我。”

“那好吧,那我先走咯。”趙夢嬌朝她擺擺手。

趙夢嬌走後,包廂裏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剛喝了點酒,但意識清醒,完全不到醉的程度。

刷了會兒微博,有人開門進來。

封雲挽回頭,看到了一臉嚴肅的景延。

“你怎麽……”

話還沒說完,景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來,快步往門口走。

封雲挽想起什麽,驚恐地靠在大門旁邊的牆壁上不肯出去。

“被人看到怎麽辦?”

景延掃了她一眼,突然擡手将她摟進了懷裏。

隔着兩層衣料,封雲挽聽到了他有力的心跳聲,有點快。

她反射性地想把腦袋從他胸口移開,他卻更快一步按住了她的腦袋。

“不想被看到就別亂動。”

封雲挽妥協了。

幸好,太晚了,走廊裏除了一兩個在忙着收拾的服務生以外,的确沒有其他人。

封雲挽聽到了電梯到達的提示音。

電梯開始運行,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不對啊,餐廳不是在底樓嗎?

為什麽要乘電梯啊?!

她偷摸移動腦袋,看到了一旁的電梯按鍵,只有頂樓的按鍵亮着。

他……

封雲挽還沒反應過來,電梯已經到達,她被景延拉着快步走出電梯。

套房距離電梯很近,沒幾步,眼前的燈光就消失了。

“嘭”一聲,門合上。

封雲挽被他攥着手腕,抵在了厚重的門板上。

套房裏沒有開燈,黑漆漆一片,但落地窗的窗簾沒有拉上,月光毫無遮掩地灑了進來。

封雲挽有些無語:“你精蟲上腦嗎?有這麽饑渴?”

這話反倒是把景延逗笑了,低沉的笑聲,像是摻着酒,讓人沉醉,而黑暗,又把這種純精神上的醉意無限放大。

隔着一道門,突然傳來熟悉的交談聲——

“其實這幾年,我挺想聯系你的,就是不敢。”

“為什麽?”

“就是覺得自己沒什麽成就吧。”

……

封雲挽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靠,這不是趙航和那個他牽過手的女同學嗎?他們怎麽也……?

有認識的人在外面,封雲挽猛然有種心虛的感覺,她推了推他,卻沒推動。

景延淡淡道:“既然來了,算個賬吧。”

封雲挽:“什麽?”

“我們有那麽不熟?”景延彎腰湊近,暧昧地喊她,“封同學。”

封雲挽耳朵一熱。

他操控着她的右手,撫過他高挺的鼻梁,摘下那副在月色下反射着寒光的眼鏡。

脖頸處感受到炙熱的啄吻,伴随着他摻雜着笑意的嗓音:

“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無數廢料湧上腦海,封雲挽手一抖,眼鏡“啪”一聲掉在了木地板上。

肩膀處又涼又癢,她感覺到寬松的裙子領口,已經被扯下一角,他的雙唇輕輕落下,動作極致溫柔。

封雲挽幾乎快被蠱惑,直到她右腳往後一縮,踢到眼鏡,眼鏡撞上門板的動靜,讓她陡然清醒過來。

現在不是享受這種溫柔的時候。

借着些微酒勁的慫恿,她決定,有些事情還是要和他說說清楚。

所以,她用盡了全力,将他推開。

景延愣住,右手撐在門板上,低着頭看她,借着月光,他看到了她緊繃的神色。

“景延,有個事情我要問你。”

“什麽?”

“那天在餐廳遇到的向月,是你前女友對嗎?”

封雲挽不知道景延聽到這話,是否意外,反正他表面并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只說:“然後呢?”

“那天晚上,你急匆匆出門,也是去找她對嗎?”

“是。”

封雲挽覺得這黑漆漆的,實在不适合談判,于是左右看了兩眼,說:“你把房卡插上,開個燈。”

景延退開,兩秒後,“滴”的一聲,走道裏亮了起來。

他靠在牆壁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封雲挽靠在另一側,和他隔着過道的距離,她把領口拉上,漫不經心地說:“我和你說過,就算是找炮友,也得找個幹淨的,所以你要是和前女友還藕斷絲連着,那我們就結束,我不耽誤你倆重修舊好。”

景延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是在意我幹不幹淨,還是在意我有沒有和前女友藕斷絲連?”

“這兩者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景延往前一步,右手将她耳側的頭發撩到耳後,又輕又緩地說,“如果是前者,那我告訴你,我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如果是後者,封雲挽,我能不能理解為,你在吃醋?”

封雲挽脊背一僵,本能地反駁:“我沒有。”

景延倒也沒有非争出一個結果,他輕輕揉捏着她的耳垂,俯下身,額頭抵着額頭,用一種極為親昵的姿态解釋:“我和向月所謂的戀愛,只是合作。”

“合作?”

“幫彼此回國。”

說的不清不楚的。

封雲挽不解:“談戀愛和回國有什麽關系?”

“景家和向家是世交,他父親很欣賞我,我大伯,更是對她寵愛有加,所以我負責在她爸面前好言相勸,而她主要負責,在我大伯面前搬弄是非。”

“你和你大伯……”封雲挽愣住,甚至忘記了要把他推開,“你為什麽會選這種方式?”

“因為這樣,最快。”

這回,封雲挽多少有些明白了,他可以努力強大到能和景紳抗衡的地步,但那無疑要花很長一段時間,而讓景紳主動放棄他,是最快的方式,

她沒想到,他為了回國,會用這般決絕,甚至可能有損于自己名聲的方式。

“你這樣……不怕別人真的傳你謠言嗎?”

“什麽謠言?”

封雲挽複述了許久之前聽到的議論:“就說能讓向月對你失望,肯定是你在外面做了什麽惡心的事情。”

景延聽着并不在意:“不重要。”

“名聲都不重要,也不知道什麽重要。”封雲挽低聲嘟囔,“要是大家都不相信你,你就完蛋了。”

她低着頭,沒有看到景延溫和的目光,正像今晚落了一地的月色。

他也曾猶豫過,這雖說是最快的方式,可是,她會相信他嗎?

他不确定,但他希望如此。

而只要她相信他,那就什麽都不重要了。

所幸,她此刻的反應,讓他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

封雲挽盯着他的皮鞋,兩秒後又擡起頭,追根究底地問:“那那天晚上……”

“她剛定了工作,最近一直在找房子,那天晚上被房屋中介拉去看房,那房屋中介意圖不軌,倆人争執的時候吵到了隔壁鄰居來敲門,房屋中介反過來誣陷她碰瓷,倆人就鬧到了警察局。她在國內一個人都不熟悉,所以才打電話給我。剛才飯桌上那個電話,也只是事情告一段落,為了和我道謝而已,并且,不會再有下一次。”

他很少一次性說這麽長的話。

封雲挽雖然沒有那麽善解人意,但對于景延的話,她卻從來不會懷疑。

因為她知道,景延不是一個會對她撒謊的人,他情願不說,也不會撒謊。

因此,在聽完這段話後,封雲挽便什麽懷疑都沒有了,這些天堵在心口的東西,似乎也瞬間煙消雲散。

沉默中,她的視線往下一掃,發現裙子的拉鏈已經被拉開了,她無語地拍掉他的手,卻沒再堅定拒絕。

“那我們要不要……回去。”

景延輕笑一聲,低頭吻在了她唇角,輕輕柔柔的,像在勾引:“這兒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想不想試試?”

封雲挽明白過來意思,右手扯了扯他胸口的黑色領帶,眉眼裏皆是風情。

“景總表面一本正經的,還挺會玩兒。”

“那你——”封雲挽連衣裙上的水晶胸針落地,發出一聲悶響,卻沒掩過景延唇齒間的低語,“陪我玩兒嗎?”

封雲挽迷迷糊糊地入了圈套。

房間裏的燈被全部關掉,封雲挽的雙手撐在牆壁上,額頭溢出一層層博汗,落地窗沒關上,窗簾輕輕飄揚,時而觸碰到她光滑的藕臂。

偏頭望去,萬家燈火盡收眼底。

他們躲于無人可窺見的角落狂歡,一種隐秘于黑暗的刺激,給了彼此都不一樣的感受。

中途,封雲挽突然又想起剛才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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