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三更)

景晖和陸行洲的事情,随着各種新瓜的誕生,逐漸被大衆淡忘。

一切塵埃落定後,封雲挽的生活又恢複到了平靜卻忙碌的狀态。

工作室組建完成,工作也進入了更正規和更模式化的狀态,秋去冬來,封雲挽的生日,眼看就在前方。

生日的前一天,趙夢嬌吆喝着要聚會,慶祝他們度過風波。

于是四人約在了之前周亦楷為他們小夫妻接風洗塵的那家KTV。

趙夢嬌挽着封雲挽的手臂走在前面,晃晃悠悠,滿臉笑意地感慨道:“去年平安夜在溫泉山莊,我還勸景延大度點,把過去的恩怨翻篇,沒想到今年平安夜還沒到,你倆居然都好上了!”

封雲挽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可置信:“但凡三個月前,我都不覺得會有今天。”

“緣分的事情,說不準的啦。”趙夢嬌偷偷回頭看了眼後面,壓低聲音好奇地問,“但是哦,你倆到底什麽時候看對眼的啊?”

如今身上沒有了之前的那些擔憂,封雲挽第一次認真回想,也是第一次,對自己坦誠,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景延的?

“我覺得,當年他出國的時候,我應該就已經有點喜歡他了吧,只是那時候,我在這方面太不開竅了,所以一直不知道,原來那種感覺就是喜歡,也不願意承認。”

“直到和他斷了聯系,我才隐約察覺到自己內心的想法,只是那時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然後過了這麽幾年,我以為自己忘了,但或許,也并沒有。”

“那他呢?”

“他比我早,可能開學後不久就被我的美貌吸引了吧。”封雲挽撩了下長發,朝趙夢嬌抛了個媚眼。

趙夢嬌還她一個白眼。

封雲挽認真回想,景延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她還真沒問過。

于是她開玩笑道:“不然你等會兒幫我問問?我也挺好奇的。”

趙夢嬌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拍拍胸口保證:“放心,交給我。”

包廂裏燈光昏暗,音樂震耳欲聾。

趙夢嬌和付行濤是妥妥的麥霸,倆人對唱了好幾首歌,才終于想起角落裏的倆人。

封雲挽靠在景延肩頭,右手擺弄着手機,左手自然地垂在他大腿上,景延低着頭,頗有興致似的輕輕揉捏着她的手。

就像有一個隐形的玻璃罩,将他們和周遭的一切嘈雜隔開,誰都插不進去。

趙夢嬌無語地說:“你倆是來ktv修仙的嗎?好歹唱一首吧。”

封雲挽搖頭:“費嗓子。”

說着她扯了扯景延的袖子,好奇地問:“你會唱歌嗎?我好像還沒聽你唱過。”

“延哥會!”付行濤信誓旦旦,“高三的時候,有一次下課,我聽到他在輕聲唱那個……不知道是什麽,反正就是一首英文歌,唱的還挺好聽的。”

封雲挽滿臉震驚地坐直了身子:“你下課唱歌???”

這也太駭人聽聞了!

景延這麽可能會忘記那次,付行濤聽到他脫口而出那一句的時候,震驚程度,可能就算得知他是女的也比不上。

他無奈笑笑,給自己找了個借口:“那幾天你老聽,不小心就記住了。”

“是哪首歌啊?”封雲挽雖然看似只是問了個問題,但眼神卻亮亮的,充斥着“你能不能再唱一次”的暗示。

景延讀懂了,起身走到旁邊的電子屏前點歌。

前奏響起的那一瞬間,封雲挽完全愣住。

那是一首,她曾經很喜歡的英文歌——beautiful in white。

景延唱歌的時候,聲音稍顯低沉,地道的英式發音,聽起來流暢優雅。

So as long as I live I love you

Will have and hold you

You look so beautiful in white

And from now'til my very last breath

This day I'll cherish

……

以前只是覺得旋律好聽,沒仔細看歌詞,此刻看着屏幕上的中文歌詞,封雲挽才意識到,這完全是一首适合在婚禮播放的歌曲。

而他坐在高腳椅上,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身上,這一刻,封雲挽不知道他唱的時候有沒有多想,反正她自己忍不住多想了。

在此之前,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适合結婚,她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即便進入了戀愛關系,她也始終對婚姻沒有過多期待,可是此刻,她的眼前卻情不自禁浮現起了浪漫的婚禮場面。

如果……要和眼前這個人,相偕走過後半生,好像,也是一件令人有點期待的事情。

在封雲挽的胡思亂想中,三分多鐘的歌曲演唱完畢。

景延放下麥克風,坐回她身邊的同時,伸手攬住了她的腰:“想什麽呢?”

封雲挽回神,笑着誇贊:“你唱的真好聽!”

“只是好聽嗎?”趙夢嬌八卦地擠眉弄眼,“這歌詞……難道沒有在暗示什麽?”

景延輕笑道:“沒有。”

封雲挽雖然知道他一開始肯定沒有這種想法,畢竟這歌,是以前她常聽,他才記得的,但聽到他這麽毫無猶豫地否認,封雲挽多少還是有些發自本能的失落。

沒想到下一秒,景延又補了一句:“求婚,可不能這麽倉促。”

“哇哦~”對面的趙夢嬌和付行濤發出了默契的起哄聲。

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汩汩湧出,封雲挽有些慌亂地喝了口水,轉移話題:“那個……要不我們玩游戲吧?”

這話,正戳到了想要助攻的趙夢嬌心上。

“來呀來呀!還是玩真心話大冒險吧。”趙夢嬌遺憾地說,“現在想想,之前那次沒有把景延喊上,真是太可惜了。”

景延:“之前?”

“就是新年的時候,我們以為你不在國內,就沒有聯系你。”

“哦~”景延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原來是那次啊。”

“……”封雲挽不知道,他是想到了自己被删微信,還是之後在他房裏的旖旎風光,但不管是哪一個,都讓她心虛,前者是對景延,後者是對外人。

她清了清嗓子,在桶裏找到了那根讓删微信好友的簽子,遞到景延面前:“你看,我就說我當時是在玩大冒險吧。”

景延笑着摸了摸她的後腦勺。

趙夢嬌恍然大悟:“我靠!你當時删的是景延的微信啊?”

封雲挽尴尬點頭。

之前陸行洲傷人的事情鬧上熱搜的時候,封雲挽就和趙夢嬌解釋了自己當初的擔憂,所以趙夢嬌并沒有因為自己被瞞在鼓裏而感覺到任何不開心,只是以一種敬佩的眼神看着倆人。

“你倆……可以出道做演員了。”

封雲挽被逗笑,晃了晃手裏的抽簽桶:“還玩不玩啊。”

“玩呀。”趙夢嬌躍躍欲試。

和上次不一樣,這回,封雲挽第一次就中了招。

她抽中的問題,是上一次自己生怕抽中的——上一次接吻,是什麽時候?

心态迥然不同,封雲挽坦然地說:“昨晚啊。”

景延歪了下腦袋:“昨晚?”

“不是嗎?”

“剛才下車前沒親?”

“……”

趙夢嬌哀嚎了一聲,“你倆殺了我吧!”

如趙夢嬌所願,她在游戲裏被“殺”了很多次。

被虐了好幾輪的小夫妻,在看到景延擲出一個1後,激動地抱在了一起。

“終于!!!”趙夢嬌摩拳擦掌,“快抽快抽。”

景延抽中的真心話也很應景:【第一次心動,是在什麽時候?】

其他三人的目光,默契地落在他臉上。

景延把簽子放回桶中,坦誠道:“高二上學期。”

這話一出,不止封雲挽,其他倆人也愣了。

他們本來以為,封雲挽絕對是景延第一個心動對象,可是高二上學期的時候,他們根本就不認識啊?

趙夢嬌正想緩解一下氛圍,卻聽到封雲挽執着地追問:“誰啊?你以前高中的同學?”

景延知道她吃醋,右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是我現在的女朋友。”

“?”封雲挽一頭霧水,“那時候,我倆認識?”

景延從來沒有刻意去隐瞞這件事,但沒找到合适的契機,也覺得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沒什麽必要再談起,所以從來沒和封雲挽說過。

“你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

封雲挽感覺腦袋“嗡”的一下,徹底愣在了當場。

趙夢嬌察覺到氛圍不對勁,立刻拉着付行濤站了起來:“那個,我們去下洗手間。”

付行濤沒明白,一邊被她扯着走,一邊還在嘟囔:“我沒想尿啊。”

“那就硬尿!”

門“嘭”一聲被帶上,包廂裏音樂聲也關了,只剩下五顏六色的燈光,将他的臉襯得若影若現。

封雲挽強硬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右手按下牆上的開關,包廂裏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四目相對,她的雙手捧着他的臉,嚴肅道:“坦白交代!”

景延輕笑一聲:“我第一次見你,其實是在,那次作文比賽上。”

那是一個悶熱的夏末,略顯陳舊的教室裏沒有空調,風扇在頭頂呼呼旋轉,卻完全吹不走令人煩悶的燥熱。

比賽剛開始沒多久,教室裏氛圍肅穆,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盯着眼前的答卷,奮筆疾書。

就連走廊裏突然傳來奔跑的聲音,也沒讓多少人分散注意力。

門被打開,一個匆忙的身影跑了進來。

女生長得很漂亮,即便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但她看着稍顯狼狽,披散的黑色長發有些微淩亂,肩膀上的黑色書包,大概是蹭到了牆壁,沾着一抹白灰。

她氣喘籲籲地道歉:“老師,抱歉我遲到了。”

監考老師眉頭緊皺地看了眼名單,又擡頭看上牆壁上的鐘:“封雲挽是嗎?距離開考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你不能進來了。”

那是角落裏的景延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

fengyunwan。

他甚至不知道,是哪幾個字,但當時女生煞白的臉色,卻在他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他本來以為,她會再努力争取一下,卻沒想到女生抿着唇,什麽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教室。

一個小時的比賽時間很快過去,景延走出考場的時候,四周都是在等着孩子的家長,他們臉上無一例外,都帶着欣喜和自豪的神情。

景延面無表情地從人群中穿過,卻意外地隔着馬路和落地窗,看到了坐在對面咖啡廳裏的封雲挽。

她的左手撐着下巴,看向窗外,但并沒有注意到他,目光落在疾馳的車流,眼神裏沒有失望,沒有難過,更像是一潭死水。

景延本來已經準備走了,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地穿過馬路,走進了那家咖啡廳。

咖啡廳裏空座不多,他選擇了坐在她身後的位置。

大概是察覺到身後有人,封雲挽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一點,拉開和身後人的距離,但全程沒有回頭。

倆人也沒有任何交流。

時間緩緩過去,景延面前的咖啡喝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身後傳來她雀躍的聲音。

“外婆,考完了啊,沒什麽,挺順利的……”

“我在外面吃飯,等會兒就回去了。”

電話沒持續多久就挂斷了,幾乎是與此同時,雀躍消失無蹤,她輕輕嘆了口氣。

可沒多久,又來了一個電話。

她的音調就又提高了,帶着強撐起來的笑意:“我和朋友出來逛街啊,在吃飯呢。”

“你錢夠用麽?不夠就說。”

……

那一刻,景延突然覺得,他倆是一樣的人。

一樣的,善于僞裝的人。

可那通電話的最後,她卻反過來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你不用在我面前裝,開心就開心,不開心就不開心,我喜歡看你真實的樣子。”

他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但這句話,卻深深印在了他心裏。

“噠。”

東西落地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景延回神,看到那道身影蹲下,從地上撿起了被她不小心碰掉的結賬單,放回到桌角。

“不好意思。”

她匆匆離開,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一眼,可他卻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感覺到心跳錯了拍。

萬幸的是,無論過程如何,這個曾經完全沒有在意他存在的女生,現在,就坐在他的腿上,聽他講述當初的事情。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包廂裏恢複了安靜,封雲挽的整個腦袋都還是懵懵的。

“你的意思是,你第一次……噢不是,你搬進我家的時候,已經喜歡我了?”

景延往前湊了點距離,溫柔的吻落在她唇角。

“嗯。”

“但你既然喜歡我,當初為什麽老和我吵架?”

景延摸了摸她的臉:“你沒發現過嗎?那時候的你身上,就像有一層屏障,我必須強硬地撕開,才能真正走進你的世界。但是我承認,那時候的我,确實也不夠成熟,如果是現在,我或許能找到一個更适中的度。”

這一刻,封雲挽什麽都明白了。

那時候的她,把自己僞裝在堅硬的殼裏,如果他用溫柔平和的方式來對待她,她大概率不會那麽針對他,但他們之間,大概也就只能停留在普普通通相對和諧的舍友關系。

所以他選擇了在她面前展示真實、甚至有些過度真實的自己,而與此同時,也激發出了她真實的一面。

他們在彼此面前的樣子,都是別人所沒有見過的。

長久的情緒壓抑,長久的僞裝,是一種內耗。

傷害的只有自己。

所以自始至終,他們的相處,都是一種幫彼此消化情緒、互相治愈的過程。

難怪,封雲挽想,外婆和趙夢嬌都說,高三那段時間,她變得更願意和旁人接觸,也更願意向其他人抒發情緒,她本來以為,這一切都只是他來了之後帶來的偶然結果,但其實,這或許,本來就是他來的目的。

他是來求救。

也是來救她。

從高二上學期,到現在,整整八年。

他居然無聲無息地,喜歡了她整整八年。

封雲挽的心仿佛被一根針刺着,密密麻麻的疼,湧了上來,卻被他溫柔的啄吻治愈。

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了兩下。

封雲挽回神,抿着唇将他推開,低頭查看消息。

胡樂樂:【挽挽姐,明天正好是你生日,要不就趁這好日子,官宣工作室成立,你覺得怎麽樣?】

封雲挽想了想,回道:【可以啊,你們決定就好。】

景延也湊過來看了眼,“工作室籌備完了?”

“嗯,團隊組建得差不多了,還簽約了幾個同板塊的主播。”

“那現在,是封老板了?”

“算吧。”封雲挽撓撓他下巴,覺得這個稱呼分外中聽:“你讨好讨好我,以後封老板養你。”

景延輕笑一聲,将她放下,右手牽着她徑直往外走。

封雲挽不解:“去哪兒?”

景延将她摟進懷裏,低聲笑道:

“回去讨好讨好你。”

作者有話說:

So as long as I live I love you

Will have and hold you

You look so beautiful in white

And from now'til my very last breath

This day I'll cherish

……

——Shane Filan《beautiful in wh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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