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月眼和君奈何

而後墨小糖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是自己想太多了,她要早點解決了集願的事情才是王道!

“來,你到我傘裏來吧,我給你集願。”

墨小糖一邊對穿着男子衣袍的女鬼一邊将陰陽傘撐開。

穿着男子衣袍的女鬼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走到墨小糖的傘下。

“喝!怎麽回事?!”

穿着男子衣袍的女鬼剛一進她的陰陽傘來,墨小糖就感覺眼睛睜不開!

她身子晃晃悠悠好似要摔倒,手裏撐着的陰陽傘也從她手中脫開,飛向了悠悠天際。

接着就是一片空白的世界,看不到任何的飛鳥走禽,也聽不到任何的動靜……

許久過後便傳來一個男子不同時期的聲音在陰陽傘裏幽幽響起:

“——你都不知我是誰你就敢跟我走,膽子可真大。”

“——這世間美人的心我都偷得了,卻唯獨你不行。”

“——回家找個好夫君嫁了,以後可不能再随便跟別人跑了啊!”

有女子憤憤然怼他一句:“你才叫李月亮,我是李月眼!!”

————

她叫李月眼。

李月眼是京城戶部侍郎的掌上明珠,自小惹人愛,可以說幾乎是她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可偏偏京城裏任何男子都入不了李月眼的眼,因為她心底有一個喜歡的人。

哈哈哈,他名聲很大,但是都不太好聽,因為他是個劫富濟貧的浪世俠盜。

李月眼還記得初遇他的時候,他是來自己家中盜寶,卻不想被要出逃的李月眼給恰好碰上了。

嘿嘿嘿~有一種早就預感他會來,她就坐在窗前看着他,心裏按耐不住的歡喜。

少年這才發覺窗邊坐着一個女子,頓時愣住。

李月眼跳下小窗,理直氣壯講道:“嘿~你要是不想被我爹爹的侍衛發現,你可以把我帶走。”

可是君奈何在暗黑中沒出聲?

李月眼想,會不會是自己嗓音刻意壓的太低,他沒聽見?随後她又重複了一句:

“哎!你把我也帶走吧,這樣侍衛就不會發現你了。”

誰知,君奈何這才不急不慢輕笑,“你都不知我是誰你就敢跟我走,膽子可真大。”

“這個,以後再說吧~”

李月眼話裏輕松簡潔,接着假裝威脅道:“唔?你要是不肯照我說的做,我可叫護衛啦!到時候我們誰也走不了。”

君奈何好看的眉緊皺着,思考了良久,久到足以讓她在有點月色下打量起他的行微微緊張起來。

男子好聽的嗓音響起,“如此,得罪了。”

呵~成功了!李月眼的威脅奏效,君奈何他就拉着她的袖子遁走了。

…………

其實俠盜君奈何的名氣,李月眼又怎會沒聽說過。

她在閨中時就将關于他的傳奇話本看了一遍又一遍,早已将他潇灑不羁深深印刻在了心裏。

而後的一段歲月裏,李月眼便賴着他。

她學他飲酒,縱馬,舞劍,吹笛,卻唯獨學不來他那萬花叢中過的風流模樣。

君奈何對她也很好,好的如同像對待自己的親妹子一般,卻從不問李月眼的姓名。

某日,李月眼問他:“你真知道我叫什麽名字?”

“我知道。”君奈何飲了一口酒,望着窗外的明月,“你是那天空之上的一輪明月,月亮姑娘……”

“啥?”他的後半句聲音太過低沉,李月眼沒有聽清?

誰知,李月眼還沒有問出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麽,卻聽到君奈何撇着嘴對她講道:

“這世間美人的心我都偷得了,卻唯獨你不行。”

李月眼細眉皺了皺,這話題轉的也太快了吧。便不滿道:“為何?”

“麻煩。”君奈何這兩個字是淡淡吐出的,仿佛說這兩個字已經很麻煩了。

李月眼:“……”

什麽道理啊!女人不都是麻煩的嘛!

當李月眼思想了會兒“麻煩”二字,等她再想問君奈何時……就發現他正對着江心的明月吹笛。

夜月中,這笛音清清悠揚,時而沁人心脾;時而柔和相應,久久的将某人的心扉撩撥。

其實呢,李月眼最愛聽他吹這首曲子,仿佛天地間的柔情都凝聚在他的唇畔。

她偷偷暗想,那管竹笛肯定是他的心愛之物。她若是能變成這笛子就好了,那她便也是他的心愛之物,天涯海角也能随他去。

時間總是流走的很快,仿佛天地只在一瞬夕。後來後來的,李月眼的家人帶着很多的人來尋找她。

終是尋到了她的下落。

君奈何将她送走,臨別她時君奈何沒有其他話語,并且微微笑着。

李月眼咬了咬唇,眼眸裏瞧不出溫度:真這麽想送她走……還這般愉悅?

之後,李月眼指着他腰間墜着的竹笛道:“吶!君奈何,如今我們就都要別了,這個這支笛子你就送我吧。”

可是當她見君奈何一言不發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爽快的取下了笛子遞到了她手邊。

她淚水便在眼眶中打着轉轉……

本想耍賴讨要他的稀罕玩意兒,想讓他開口留她的!!難道他會不懂?!!

還是本就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君奈何只眉眼含笑,道:“這個便當賀禮吧,李月亮姑娘,你回家找個好夫君嫁了,以後可不能再随便跟別人跑了啊。”

李月眼眼眶中的淚水還是給她憋回去了,又當做沒發生似的,“誰是随随便便啊!你才是随随便便!”

說完,她轉身離開。

沒隔一會兒,李月眼又轉身回來,吼道:“你才叫李月亮!我是李月眼!”

…………

那載着她回程的馬車上,李月眼忍住沒回頭看他一眼,她手中竹笛觸手生涼。

怎還會有別人。

這一生的做的荒唐事有那麽一兩件就足矣了,多了……

會麻煩的啊……

李月眼回到家中,昔年愛看的話本子皆被束之高閣。她整日忙着刺繡女工,女訓女則。

父母很欣慰,女兒逃跑在外,吃了苦回來反而更加懂事了。

誰也沒看到的是,長夜将盡之時,李月眼握笛靜倚窗前,看閣下的護衛走了一波又一波,卻唯獨沒等到那偷心之人。

就這樣等了許久。

等來了的卻是翻天覆地的變化。皇帝陛下的一道聖旨……

李家被抄家入獄的消息:

戶部尚書李懷仁枉顧法紀,貪赈災款數萬兩,現已徹查,滿門抄斬。

父親與母親做錯了事,雖然攬下一應罪責,卻還是連累了獨女,神色悲戚。

被壓上法場之時,李月眼沒有了悲痛,反倒安慰起父母親。

“父母親大人養我育我皆是大恩,如今我以這一命來贖罪。這是因果,如果有來世咱們還要再續親情,到時月兒只希望父母親大人你們可別再做這般禍事啦。”

天地變色,将她的心提時再一次心跳……還未到午時三刻,有人來給她送斷頭酒?

可是不是他……是一青衣男子五色公子?!

這個五色公子李月眼是曾見過他與君奈何對弈,他與君奈何二人是多年好友。

五色公子将帶來的食盒展開,露出底部的一壺酒還有一管笛,是君奈何所贈的那只。

李月眼眼眸濕熱,她的話像是從遙遠的天邊飄近的。她說道:“我都差點将它忘卻了哦……謝謝你将它送來……”

五色公子嘆了口氣:“你真不走?若你現在……”

“不!我不走!”李月眼打斷了他。

因為……他曾說,這世道百姓苦,流民苦,貪官污吏害了那麽多人的性命,該受到懲戒。

飲盡杯中酒,凝望身側笛。

直至午時三刻,行刑。她終是等不來那人。

她将此魂藏與青笛,願能長伴君側,皎皎掌中輕撫,複而唇畔摩挲,一曲将離,吹盡世間百味愁。

五色公子替李月眼收了屍,就葬在這座新墳。

一壺酒,一炷香,兩座孤墳緊相連。

其實呢,這山上原本先前有一座老孤墳的,而今又多了座新的,緊緊挨着。

“真是執拗啊!”目光觸及這座有些年頭的老墳,五色公子苦笑搖搖頭:

“喏,還不就跟奈何一樣,你們倆都一樣。”

老墳碑上只寥寥數字:無名江湖逍遙客。

五色公子給自己斟了一杯,歇坐在一旁,話裏竟然調侃着:

“啧啧……我說君奈何啊,與你相交多年,我真是不知,你竟是這樣一枚情種,要是我身邊有個美嬌娘,我可不管什麽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肯定早就……”

他的話被吞沒在風裏,風聲又飄揚,無邊無際。

…………

呵!是你五色公子沒遇到那人罷了。況且,你們不知道的多了呢。

沒有人知曉君奈何初遇她的那日……

李月眼威脅君奈何說不帶她走便要叫來護衛,君奈何便鬼使神差的帶她走了,其實就算成百上千的侍衛也抓不住他的。

李月眼不知道在他知道自己舊疾複發時,還被她追着問着知不知道她閨中姓名的事,那時的他只能胡亂答了“麻煩”二字……

後來見她不高興只得吹曲兒哄她。

沒有人知曉那日她的家人來尋她,君奈何之所以沒有阻攔,是因為他自知命不久矣,不能伴她一世。

沒有人知曉那日君奈何是故意把她的名字叫錯,其實只是為了斷了她的念想,也正好斷了自己的念想……

也沒有人知曉他在她回家的馬車後跟了好久好久,可後來還是追不上了。

沒有人知曉君奈何打一開始和要死了都還在想着同一件事:

愛她,一直這樣愛她,愛到午夜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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