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沒錯就是這樣,将軍你憤怒吧,以後讓你不開心的事還多着呢。

餘茴來報,說是那個民女已經帶來了。薛茹微微一笑道:“帶上來。”

朱柯氏今年剛剛二十歲,長得清秀可人,要不然也不會被兵部侍郎的兒子看上。她跪在薛茹面前整個人畏畏縮縮的,薛茹和藹道:“朱柯氏對吧?”

朱柯氏怕的直抖,妙竹道:“陛下問你話,你就要回答!”

朱柯氏:“是……我……正是民女。”

“你的冤情呢寡人已經知道了。”薛茹看着桌子上的狀紙道:“天下萬民都是寡人的子民,寡人是不會讓你們收委屈的。”

薛茹輕輕一擡手,妙竹就把桌子上的狀紙捧到朱柯氏面前,薛茹道:“你按個手印,然後去大理寺狀告兵部侍郎沈度,到時候寡人自會為你做主。”

“這……”朱柯氏不明白,既然皇帝要為自己做主,又為什麽這麽麻煩,直接抓了沈度不就行了嗎?但是一想到能為丈夫報仇,她還是激動道:“謝陛下謝陛下,陛下真是我們百姓的父母啊……”

薛茹笑了笑,閉上了眼睛,妙竹心領神會就帶着朱柯氏退下了。到了殿門口,妙竹道:“剛剛陛下說的話你都記住了。”

“記住了記住了。”朱柯氏連忙道:“民女不敢忘記。”

妙竹道:“雖然有陛下為你撐腰,但是你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提起今日之事,你要是說了出去,那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是是是……民女知道民女知道……”

元靖六年,民女朱柯氏于大理寺狀告兵部侍郎沈度,告其草菅人命濫用職權,此事震驚朝野,未央宮傳旨令大理寺卿全力調查此案。

沈度跪在司空墨面前,老淚縱橫道:“我兒犯下大錯理應處斬,但是老朽年已五十只得這麽一個兒子,為官幾十年苦心經營全是為了這個不争氣的孽子,求将軍救救我兒吧,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司空墨看着沈度,面沉似水,道:“你這老貨不會教兒子,現在後悔有什麽用?你沒看見那狀紙嗎?那上面告的是兵部侍郎沈度,不是你那個出氣的兒子,此時不想着自救,還想着你那寶貝兒子呢?”

“将軍,你不能不管我啊。”沈度抱着司空墨的大腿道:“下官這麽多年一直為将軍馬首是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下官願意告老還鄉,只求我兒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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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是司空墨身邊的老人了,司空墨也不能真的不管他,于是道:“我入宮求求陛下,興許還能留你一命。”

沈度跪拜:“多謝将軍……”

司空墨立刻就入宮面聖,來到未央宮門口就看見皇帝的貼身宮男妙竹,司空墨上前道:“陛下在殿中嗎?”

妙竹輕飄飄看了他一眼道:“陛下剛剛睡下了,大将軍若是有事,不妨明日再來。”

司空墨道:“這個點,陛下怎麽就睡了?可是身體不适?”

“陛下并無不适。”妙竹道:“奴還要進去伺候陛下,不能再陪大将軍說話了。”說罷就開門進了殿中。

司空墨沒有見到薛茹心情非常低落,他在路過禦花園的時候看見了那個從小時候就存在的秋千,春風拂動,他仿佛又看見了年幼時的皇帝坐在上面。

快一點……再快一點……

哈哈哈……墨哥哥你好笨啊……

司空墨坐在秋千上,上一次和陛下好好說話還是在五年前。之後不是才為新君的皇帝沒時間,就是自己征戰在外。呵……也沒什麽好抱怨的,自己當初從軍不就是為了護她一世帝業穩固嗎?

“唉,你快點!陛下要宴請朱夫人,耽誤了送菜可是要砍頭的。”

“這朱夫人到底是誰啊?我瞅着不像什麽官家夫人啊,陛下為什麽要宴請她?”

“她就是最近很出名的那個朱柯氏啊。”

“就是狀告兵部侍郎的那個?”

“就是她!”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陛下幹嘛要宴請那個民婦啊?”

“你傻啊,要是沒有人撐腰,給她幾個膽子竟然敢狀告朝廷三品大員。”

“哦……”

宮人們說着說着就走遠了,隔着一叢薔薇花的司空墨卻是手足冰冷。是陛下要處置沈度嗎?區區兵部侍郎沈度,何德何能能讓陛下如此算計?

小茹啊小茹,你是……不放心我了嗎?

轟隆!!!

幾聲驚雷,天空開始烏雲密布,暴雨将至。

“山雨欲來風滿樓……倘若你真的不再信我,軍權你拿去便好,我的命……你拿去便好。”

司空墨又來到了未央宮門口,妙竹看見他隐晦的皺了皺眉,上前道:“大将軍怎麽又來了?陛下還沒醒呢,這天兒快要下雨了,将軍你還是快回去吧。”

司空墨一撩衣擺,推金山倒玉柱實打實跪下了,他昂着頭對着殿中喊道:“臣司空墨求見陛下!”

殿門紋絲不動,司空墨磕了個頭,道:“陛下,求您見臣一面,臣有肺腑之言要說與陛下聽!”

嘩啦啦……

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落了下來,妙竹趕緊躲到了房檐下。司空墨依然跪着,他跪的筆直,身上的玄衣被雨水打濕,緊緊的貼在身上。

司空墨又磕了一個頭,砰得一聲,額頭青紫一片。

“陛下啊……”

未央宮的門始終沒有打開,轉眼就到了宮門落鎖的時刻了。妙竹道:“大将軍,宮門就要關了,外臣是不能夜宿宮中的。”

“吱喲!”

司空墨豁然擡頭,只見殿門已經打開了,裏面走出了個小宮男。司空墨道:“陛下終于願意見臣了嗎?”

小宮男道:“陛下說了,深夜不離宮,是大不敬,望大将軍恪守為臣的本分,快點回去吧。”

嘩啦啦……

雨還沒有停,好像要把天沖出一個窟窿出來才甘心。

司空墨趴在雨水了,頭磕在水中,朗聲道:“臣!遵旨!”

第二天大将軍司空墨告病,上書自請告老還鄉。滿朝文武皆驚,二十多歲告什麽老?又想到昨天宮中所發生的事,都以為皇帝要拿司空墨下手,于是紛紛上折子參大将軍司空墨,什麽狗屁雞毛的罪狀都有。

當日,皇帝駁回了司空墨的告老還鄉。第二日司空墨又上書告老,皇帝不準。過一日,又複如是,皇帝還是不準,于是此事了,衆臣不敢再言及此事。

三天後,兵部侍郎沈度因濫用職權草菅人命證據确鑿,于菜市場午時斬首。株連三族,沈府抄家。

司空墨自從淋雨生病以後就一直少眠多夢,這天夜裏他又從夢中驚醒。他夢見薛茹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問他:“你是不是要背叛寡人?”

司空墨想說不是,但是就是不能開口說話,于是薛茹使勁一揮,司空墨的頭顱就滾到了地上。

看來今夜又不能睡了,司空墨披起衣服坐在案邊,點起一盞油燈。昏暗的燈光明明滅滅,他突然看見案上多了一封信。

奇怪,什麽時候出現的?

司空墨拆開信封,抖開信紙,只見上面寫着,我知君心中所想,欲得明月且來見我,明日午時湖心亭。

信紙翩然落地。

明月……乃是當今天子幼時的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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