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求簽
李守財請霍寅去百宴樓吃飯,霍寅當然不會拒絕,當晚便和沈淼二人整裝待發,坐着小馬車直到百宴樓。
霍寅來到城中的短短時間,百宴樓老板都覺得自己的生意好了起來,光是這位姓沈的老板過來,一個月吃一趟,都能讓他賺夠本。
小馬車停在百宴樓前面的時候,老板是站在門口親自迎的,光看那前後左右四個護衛也知道馬車裏的人是誰。便讓手下給人将車簾掀起來,扶着沈老板沈夫人下車。
霍寅在來時的馬車上就已經把該交代的都告訴沈淼了,入了百宴樓上了二樓後,兩人便開始表演恩愛夫妻。
李守財定的雅間還是上次那個,護衛甲路過的時候特地朝隔壁那間看去,并沒有看到有徐縣令的影子,這才抿嘴笑了笑。
“喲,沈老板來了,沈老板快坐!”李守財起身招呼。
李夫人也第一時間握住了沈淼的手,笑着道:“妹妹快坐這邊,我們說說話。”
飯菜上桌,一行人吃了頓飯後,李守財便邀請霍寅沿街走一走,實際上是為了更方便談話。
霍寅心領神會,不動聲色,化被動為主動,就等着李守財開口問他。
果然,李守財沒走多遠便忍不住了,問:“我回家夫人都與我說了,看來沈老板也有意與我一同做這筆買賣,只是不知道,沈老板如何知曉這些消息的?”
霍寅道:“朝中的大人物朋友,我是沒有,但我沈家擅長從底層入手,要探消息何須問知府府上的官兵,問廚娘,問丫鬟,這些人說出來的雖說不可盡信,但多半也錯不了。”
李守財對霍寅拱了拱手:“沈老板高見,我之前與徐縣令一直都有些來往,但也只是點頭之交,我無意與官府作對,但而今這麻煩主動找上了我,我卻不知如何是好。我有心與沈老板一起賺錢,卻怕自己撐不到那個時候咯。”
霍寅問:“出了何事?”
李守財頓了頓,湊到他跟前:“你可知今早有一隊官兵圍住了縣令府?”
霍寅點頭:“略有耳聞,我原以為是知府要問罪,卻沒想到只是拿了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李守財搖了搖頭:“哪兒是無關緊要的東西,怕是真正有用的沒搜到,才離開的。”
Advertisement
霍寅挺直了腰背,單手背在身後,神色不變:“那倒是有什麽有用的東西?莫不成徐縣令真的勾結了山匪?”
李守財張口就要說出來,舌頭打了結似的,支支吾吾了幾番,還是沒将賬冊的事說出來。
不過李守財沒說,李夫人卻沒忍住,沈淼這番與她又說了幾次之前和霍寅在別的地方賺錢的事兒,李夫人心下焦急,腦子裏想着賺錢與賬冊,于是一股腦将今日發生的事都交代了。
沈淼拉着李夫人的袖子,歪着頭有些驚奇:“賬冊?什麽賬冊?”
李夫人拍了拍沈淼的手:“妹妹,這可是關乎我身家性命的事兒,我與你說,你可千萬不能往別處說。”
沈淼啧了一聲:“唉,你說與我聽我還要幫你想着解決麻煩呢,怎麽會害你?”
李夫人嘆了口氣:“還不是我家老爺與那徐縣令有過一些來往,這徐縣令如今果真如你所說被知府查辦,知府之所以什麽也沒查到,就是因為他與山匪來往的賬冊,都交給了我家老爺。”
沈淼眸子一亮,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心裏卻連連點頭,是了是了,就是這個了。
“那這東西可是燙手山芋,知府沒有真憑實據怎麽會随意派兵,來一次肯定還有第二次,你們拿着這賬冊,如若查到你們頭上可怎麽辦?”沈淼推搡她。
李夫人急着直皺眉:“我也是這樣想的,難道要我們還回去?”
“怎麽能還回去?還回去還是留有證據,我就問姐姐一句真話,李家當真只與徐縣令有關系,與那山匪無聯系嗎?”沈淼這話問出來,李夫人頓時一愣。
就算李夫人不說,沈淼也都猜到了,她不捅破,直接說:“如若有關系,可千萬要擯除自己的關系,如若沒關系,我教姐姐一個法子,主動把這賬冊交給知府。”
李夫人一愣:“交給知府?這不就是明擺着告訴知府我們與徐縣令有關系嗎?”
沈淼搖頭:“并不是要你們以李家的名義将其交給知府,你想想城另一邊,一直與李家齊名的賈家。”
李夫人頓了頓,仔細思慮了一下,頓時朝沈淼瞧去:“你讓我假冒賈家,将賬冊交給知府?”
沈淼點頭:“既然徐縣令已經有難,卻不告訴你們,反而還想讓你們背鍋,那你們肯定也不能任由他宰割。不瞞你說,我夫君也查過,賈家暗地搶走了不少李家的生意,你便差一人,以賈家名義将賬冊交給知府,不說裏面是什麽,給了就走,絕對查不到你頭上。”
李夫人伸手拍了拍心口,再朝沈淼瞧去,突然覺得眼前這女子分外精明,自己做生意這麽多年,卻是怎麽也比不上的。
“妹妹當真是冰雪聰明。”
沈淼謙虛地笑了笑,哪兒是她冰雪聰明,來前霍寅就說了,李守財為人小心謹慎,未必會說出什麽,要找突破便從他的夫人下手,他夫人已經信了沈淼一次,再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
她不過是按照霍寅給她分化好的幾條可能發展的路,選了一條最相近的說,結果就真的說中了。
幾人走到了月老廟跟前,李夫人也聽了方才的話題,拉着沈淼的手問:“妹妹可知道這許願樹很靈?”
她眨了眨眼睛搖頭:“不知,不過剛來這裏的時候,夫君帶我來過。”
李夫人羨慕地看向她:“那可真好,我家老爺以前也帶我來過這兒,可是近些年都不知道這些東西了,人年紀一大,便不如往常般細心。”
沈淼扯了扯嘴角,霍寅哪兒是細心啊,那完全是自己和四個手下想玩兒,跟那賣紅綢子的要了二十多根全都挂在樹頂上了,她現在擡頭往樹頂上看,都能看到一根纖弱的枝丫上栓了好多紅綢子呢。
李夫人笑了笑:“以往我家老爺還會在這上面題詩呢。”
沈淼聽見這話突然想起了什麽,她記得之前霍寅在紅綢子上寫過一句話,準确來說像是半句,她不知道什麽意思,霍寅說是哥倆好的意思,也不知道對不對。
李夫人看上去像是讀過書的,于是沈淼問她:“姐姐可知道換我心,為你心是何意?”
月老廟跟前人來人往,大多都是男男女女成雙結對,而今天色已經暗了,華燈初上,月老廟跟前的紅燈籠将這一處照得通明。
李夫人在聽見沈淼這句話的時候,臉頰稍微紅了些,眉眼彎彎問:“是沈老板與你說的?”
沈淼點頭。
李夫人道:“這只是半句,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意思便是如果把我的心換給你,成了你的心時,你方才能知道我對你的相思愛意有多濃多深。沈老板好情調啊。”
沈淼揚起的嘴角慢慢僵硬,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與李守財周旋的霍寅。
不知道為何,她就這麽看過去,霍寅立刻便察覺了視線也看過來,話正說到一半也沒繼續,與沈淼對上視線的時候緩緩笑了一下。
沈淼立刻收回了目光,胸腔仿佛打鼓一般砰砰直跳,站在旁邊的李夫人瞧兩人這樣,笑着說:“沈老板可真愛妹妹。”
沈淼轉身:“怎麽會……”三個字剛出口,她才想起來自己的處境,方才霍寅那一笑恐怕也只是做戲,于是接着說:“怎麽會不愛,畢竟我與他青梅竹馬。”
“哎?那有個求簽的!”李夫人拉着沈淼的手往前跑了幾步。
霍寅和李守財便停在了許願樹下繼續聊天,不過霍寅沒忘了沈淼,給了護衛丁一個眼神,護衛丁便跟了過去。
沈淼跟着李夫人一路走到了月老廟的門前,門前除了一些面具字畫之類,還有個老頭兒坐在一個四方木桌前擺攤求簽問卦,身上穿着紅色的長袍,銀白的發絲梳得整整齊齊。
老頭兒看見了李夫人,便笑:“夫人來求簽?”
“姻緣我與我家妹妹都已經找到了,就問你這兒可能求別的?”
老頭兒捋了捋胡須道:“這是月老廟,求不了別的,我見夫人已經成親數年,倒是可以為夫人算算接下來姻緣運數。”
沈淼看着老頭兒嘶了一口氣,總覺得有些眼熟,那老頭兒笑着将臉迎向她時,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沈淼伸手指向他:“月老?”
老頭兒點頭:“是!我是這月老廟的解簽師。”
沈淼頓了頓,伸手揉了揉眼睛,看見這老頭兒有四只手,兩個腦袋,一個實體,一個虛影。
實體正在給李夫人解簽,虛影的雙手上一團亂糟糟的紅線,他正埋頭理着紅線,偶爾擡起頭瞪了沈淼一眼。
沈淼委屈,又不是她把月老的紅線給弄亂的。
“哎呀,奇了,妹妹也來算算!”李夫人拉了沈淼一把。
沈淼回神,再看向老頭兒,已經成了一個人,正笑臉對她,沈淼随便從簽筒裏抽出一根簽,老頭兒看了一眼簽上的字,笑了笑道:“上簽,不過這位姑娘命裏有劫,按照你這個年紀,劫數應當已經過去了,良緣一直都在,簽文上有水有石,姑娘屬水,若身邊有屬石的男子,那便可以幸福一生。”
李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什麽姑娘啊,這位已經嫁啦!”
老頭兒嘶了一聲,剛要說什麽,沈淼怕他壞事兒,立刻道:“多謝了。”
再轉身面朝李夫人,伸手揉了揉眉心:“今日晚了,我有些累,姐姐回去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我們便就此作別吧。”
李夫人走了這麽長時間也有些累了,于是點頭說好,便轉身去挽着李守財,說了些什麽,兩人一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