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變的愛

雲清道人在看見書桌上的紙條的時候，整個人都崩潰了，他掀翻了書桌，摔碎了杯子，砸了書房裏一切能砸的東西。

當他趕去王母娘娘住處的時候，那朵永遠笑兮兮的淩霄花，已經被剝去仙骨，投入了輪回。

－－甚至沒能給他留下一句話。

除了紙條上的「主人，琉璃盞是我打碎的，你要好好的。」

她到死連“喜歡”二字都不敢說出口。

他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他怎麽會不知道，那道始終追随着他的炙熱目光他怎麽會感受不到？

可他沒辦法給她回應，就只能裝作不知道。

那個口口聲聲愛慕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在出事之後跑得遠遠的，而這個自己平時未曾關注的熱情開朗又小心翼翼的丫頭卻為了自己就這麽白白地死了。

他覺得天上地下自己就是最操蛋的，他不是個東西，明明是他的錯卻讓一個無辜的小花妖替他承受了。

剝去仙骨承受的疼痛比上刀山下油鍋痛苦一百倍，那是靈魂被撕扯的懲罰，是無法形容的殘忍。

并且，小花妖并不是單純地被送入輪回，她要先經歷三次畜生道，受盡各種磨難之後，第四世才能投生為人。

雲清道人陷入了極大的自責與痛苦之中，他不能就這樣看着她投生為豬為牛被人宰殺。

他跪了一天一夜向王母娘娘求情，最終才讓王母答應不讓她投生為家畜。

－－起碼生活在野外的動物如果能夠避開獵人就不會被人類殺掉吃肉，雲凡清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她第一世是只狐貍，生活在一個大家庭裏，小時候無憂無慮，可某天父母都被獵人殺死，她被一個小男孩救回去，小男孩偷偷養着它，給它喂各種好吃的，可惜最後還是被小男孩的父母發現，他們殺了小狐貍，剝了她的皮，她還沒成年便死于屠刀之下。雲凡清在天上看到，痛心不已，想着第二世一定要讓她平平安安過完一生。

第二世她是只野兔，有衆多的天敵，每活一天都很艱辛。雲凡清忍不住下凡來為它戴上了保命符，這一世這只小兔子終于平安無事活到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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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天庭不允許雲凡清作出這種幹預投胎之人命運的事情，她第三世的時候雲凡清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變成了一條冷冰冰毫無感情的蛇，這條蛇盡管與人為善，從不傷害周邊的小動物，卻被兩只老鷹啄死，渾身被啄到稀爛，血肉模糊。

這三世的懲罰過去，她終于可以轉世為人。

可是就算為人，她身上也背着上輩子的罪，因此她很倒黴，從一出生就開始倒黴，所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慘事她都經歷到了。

可這個姑娘就像她的上輩子，永遠樂呵呵的，永遠鬥志滿滿，什麽都不能擊垮她。

雲凡清的心還沒放下來，可惡的老天就給了她致命一擊，失業之後又面對男友與閨蜜的雙重打擊，她終于扛不住了，準備離開這個令她絕望的世界。

這下子雲凡清無論如何也坐不住了，她現在承受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不能再坐勢不理，他要下凡，他要讓她好好活下去——他替她算過，只要熬過這個坎，她就能順順當當，事業有成，愛情美滿，兒孫滿堂，幸福一生。

所以，她絕對不能死。

可神仙是無法擅自下凡的，他只能用自己的仙元去換。

雲凡清耗了大半的仙元下了凡，無奈變成了貓，從天而降砸中了她。

……

淩裴哭着從夢中醒來，她的枕頭全都濕了。

她知道，夢裏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種蘊含了巨大能量的激烈感情源源不斷湧入她的腦子裏，在她靈魂深處引起了共鳴。

前世的那些記憶與感情，暗戀雲凡清時的甜蜜與自卑，頂包時的毅然決然，被剝去仙骨時的痛楚，都在她的腦子裏蘇醒，歷歷在目，不曾忘記。

她的胸腔裏充滿了各種沉甸甸的情緒，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被巨大的悲傷與酸楚包圍，抱着枕頭大哭了一場。

原來是這麽回事……

她終于知道自己內心裏那空落落的感覺是怎麽回事了，那是不管經歷了多少年，前世今生都未曾改變的……愛。

經歷了這麽多，兩個人終于得以相見了，可那混蛋卻走了。

什麽愛情美滿，什麽兒孫滿堂，那個人不是他又有什麽意義？

這就是他眼中的幸福嗎？

上輩子她不留一言就去赴死，如今那混蛋不留一言就搬走，還真是小氣。

但是這次她不會這樣算了。

她要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當然，還有柏寒，也要說個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