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深如夢
重新睜開眼睛醒來的秦蓁回味無窮,只是當起床卻驚恐地發現手上真的有針孔,鍋裏有薏仁湯,但卻沒有了蘇橫,讓秦蓁不知道這到底只是一場夢還是現實,難道夢與現實真的能夠交彙?
這些糾結的問題還沒有得到一個答案,葉璇的奪命連環扣便來了:“秦蓁,明天就來參加我的婚禮,就在天悅酒店,不管你現在怎麽樣,你明天都要來幫我撐場子,沒有你我可能無法宣誓!”
秦蓁驚訝問道:“不是才決定要結婚嗎?怎麽就明天……?”
電話那邊的葉璇本來有些激動,卻瞬間冰冷道:“文牧反悔了,說我沒有嫁給他的誠意,所有我便将結婚日期提前到明天了,這樣就夠心急,夠有誠意了。”
秦蓁一時無言以對,沒想到這兩人之間這般針鋒相對了,從葉璇說自己要嫁給文牧開始,秦蓁便知道這場婚姻并非因為愛情,只是沒想會是這樣的明槍暗箭,你來我往的漩渦中間,兩人是否發現了這中間隐藏的情意。
本以為就在天悅酒店舉行婚禮,又是這般倉促,應該不會太過于盛大,事實證明還是秦蓁太過孤陋寡聞,當秦蓁頂着一張蒼白得有些過分的臉出現在宴會時,酒店三層都已經人滿為患,秦蓁踩着高跟鞋在人群中穿花蛱蝶,卻始終沒有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無奈只能上酒店四樓,樓層中央的水晶吊燈讓秦蓁有些頭暈目眩,卻并沒有在四樓的貴賓室裏找到葉璇,見到餐飲部的一個小夥子經過,秦蓁趕忙抓住他問:“老板現在在哪裏化妝?”
小夥子有些受寵若驚地回答道:“秦經理,你不是請假了嗎?老板在九號別墅休息,待會開始了才會過來。”
“謝謝你啊,辛苦了!”秦蓁下樓往九號別墅而去。
原來這麽大場面全都是文家在掌控,難怪秦蓁見到全都是她認得別人別人認不得她的人物。
當秦蓁趕到九號別墅的時候,卻見保潔員已經在收拾衛生了,秦蓁腦袋痛得突突直打鼓,最終只得拿出手機撥通葉璇的號碼,這時候也不知道葉璇忙成什麽樣子,會不會有時間接電話,至少應該趕到葉璇身邊去,朋友出嫁,祝福和囑咐都要按時到達,這樣才能讓葉璇安安心心出嫁。
只是葉璇果真沒有接電話,秦蓁只能無奈地問保潔員新娘子去了哪裏,保潔員只說去了大廳,可是大廳也沒有啊。
秦蓁只能無聊地在熟悉的別墅群轉悠,希望能夠遇到一個知情人員,可事與願違,并沒有,秦蓁只感覺腦袋痛得更加厲害,血管都要爆開了一般,只得找個凳子坐一坐,離婚禮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不着急,秦蓁這樣安慰自己。
秦蓁黑色的小禮服有些緊,讓秦蓁呼吸有些不順暢,坐在樹木蔥茏的石桌邊,稍微好些了,眼睛便忍不住四處焦急地尋找,一個藍色西裝的男子從湖對面的八號別墅出來,接着後面一群藍色西裝的男子魚貫而出,秦蓁這才注意到對面一排排寶藍和深紅跑車騷包地停成一排,最後便是白色婚紗的葉璇和黑色西裝的文牧,文牧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看起來有些文弱的書生形象,而是一派謙謙君子形容,和葉璇站在一起真是彙天地之靈氣聚日月之精華,秦蓁這麽俗氣地形容。
眼見一票人就這麽上了車,後面的八號別墅又湧出一群淺藍色禮服的姑娘,不用說,這一群便是伴郎和伴娘們了,看這架勢似乎是要去出去兜一圈,秦蓁忍不住往回縮了縮,她對這些節目一向敬而遠之,葉璇也知道,所以這時候都沒有催她這個伴娘,看着一對新人和七對伴娘伴郎出發,秦蓁想着單數有些不吉利,但也沒有出去的沖動。
秦蓁這時候還可以好好休息一番,這些人要回來應該還要一會功夫,于是放心地在趴在石桌上安慰漿糊一樣的腦袋,不知不覺便睡過了過去。
“小姐?小姐?”
秦蓁睜開眼,感覺手腳冰涼,好不容易睜開眼皮,看見一張焦急的俊臉:“小姐,你沒事吧?”
秦蓁搖搖頭,表示自己沒關系,男子向後退一步,讓秦蓁自己站起來,秦蓁感覺自己有些搖晃,看到秦蓁向水池倒去,男子急向前跨一步抓住秦蓁的手臂,另一只手虛扶着秦蓁的腰,将秦蓁帶離石桌旁邊,站到大路邊上,等秦蓁剛剛站好,便迅速放開了手。
這名男子帶着銀色鑲邊眼鏡,漆黑的發絲很柔軟,整張臉沉浸在這種柔和中,秦蓁曾經聽別人八卦時說,男子如果有一頭很柔軟的頭發,那肯定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而這眼前這名男子,年歲不大周身卻像是畫中走出一般溫文儒雅,謙謙君子不足為過,黑色的西裝讓他脫離了書卷氣走入了現代的凡世。
秦蓁心下嘲笑自己被色所迷,甚至生出了如果是蘇橫,不知二人會是誰更勝一籌的可笑想法,當下向男子道謝:“多謝先生,我是來參加葉璇小姐的婚禮的,只是一時疲乏所以在此稍作停留……。”
男子扶了扶眼睛理解地笑道:“我也是有些乏,所以出來走走,兩位新人的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秦蓁只覺得眼前的男子充分诠釋了什麽叫溫潤如玉,只是點點頭,兩人順着路往回走,路上時不時會有人向眼前這位年輕的先生問好稱呼文先生,秦蓁不知道這位先生的身份,卻不好多問,只能一路向着大廳而去,一路上兩人均是沉默不語。
等快到大廳的時候,問候這位年輕的文先生的人越來越多,有些人有意無意注意到身邊的秦蓁,秦蓁稍微落後一步,不願引起過多人注意,于是往後落後幾步,眼見着那個耀眼的男子在視線中不見了,又重新在花園中轉悠一段,卻不見身後一段幽深的目光探究追随一路,直到秦蓁離開的身影消失不見。
當秦蓁到大廳的時候,輕柔的音樂讓整個宴會的氣氛既輕松又莊嚴,也不似開始一般吵鬧如菜市一般,秦蓁這時候眼裏就只有那些讓人胃口大開的各種美食,因為秦蓁發現自己似乎除了有些頭昏,更重要的是肚子似乎很是饑餓,從昏睡到今天,自己幾乎什麽都沒吃,這時候看到食物有食欲是一個好現象,于是便準備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能搜刮一點躲起來吃,這樣的宴會,似乎只适合優雅,不适合饕餮,如果是天悅酒店的員工看着自己的經理像餓狼一般盯着那些餐點,應該會覺得自己的員工培訓都是上的假的。
可是還沒等秦蓁拿到盤子,輕揚的音樂便停止,主持人清嗓子道:“請秦蓁注意,新娘在四樓貴賓室等你過去,伴娘就差你了,請盡快。”
如此循環了三遍,秦蓁準備那盤子的手怎麽也伸不出去了,只得僵硬地往樓上走,已經那麽多伴娘了,為何還要再加一個呢。
原來這一支花枝招展的伴娘團其實和葉璇一點關系也沒有,只是婚慶公司的包團服務,否則這麽短的時間,到哪裏招來這麽及時應景的閨蜜團,包括這婚禮的具體細節,都是一起包辦的,新娘和新郎只需要按時出席,根據主持人指示行事便成,這樣的簡單模式倒是很合當下快節奏的的都市男女,而秦蓁便是新娘特別要求的伴娘。
直到跟着跟着葉璇像仙女下凡一樣排隊進入衆人眼中的時候,秦蓁還有些暈,秦蓁越來越确定自己不是生病後的虛弱,只是低血糖而已。
衆人的驚豔和議論秦蓁都已經沒有辦法幫葉璇證明了,雖然在此之前,葉璇一再叮囑秦蓁一定要好好看看這些人眼裏的驚豔有多惡俗。
秦蓁只是機械地跟着葉璇往前,一步步像是走在雲上,沒有幾步了,到了那個高臺前,自己應該就可以散場了,秦蓁這麽祈禱着。
只是事與願違的時候總是很多,主持人并沒有說伴娘可以退場了,一行八個伴娘就這麽跟着走到了聚光燈的中心,又一排排站好在新人背後作為人肉閃光背景,秦蓁甚至有些自慚形穢,這樣站成一排,自己怕是被臺下這些人比成了一只醜小鴨,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秦蓁覺得自己低血糖的時候思維會向着奇怪的方向發展。
秦蓁就這麽咬牙堅持在臺上,婚禮流程很快就過去了,到了最後的家長證婚講話的時候。
這時臺下本來小聲議論的衆人卻停止了議論,都将目光投向了臺上,一對新人也側身看着旁邊緩緩上臺的男子,男子上臺後從容地問候了在座的每一位及家人,從容的氣魄,款款的神情,溫柔的語氣,而能為這兩位年齡看起來比他大的新人證婚,可見地位之高并沒有表現在他的年紀上。
“這位便是文家當家,新郎的小叔文墨公子,還比今天結婚的文牧公子小三歲呢,這個金龜婿不錯吧?”旁邊的伴娘紛紛低聲議論,秦蓁忍不住豎起了耳朵,這位男子出現在這裏和剛剛在別墅前完全不一樣,如果剛剛是一把溫潤的折扇,現在則化身成即将出鞘的寶劍。
“今天感謝各位莅臨小侄的人生大事,在此作為唯一的長輩對大家表示感謝,借此機會也有一件事情向大家宣布,即日起,文牧名下的天悅集團和牧笛娛樂由文牧出任董事長,文家有關所有股份全部轉移到文牧夫婦名下,自此兩家公司與文家無任何瓜葛”,說道這裏,臺前的文墨頓了頓。
一石激起千層浪,臺下頓時從鴉雀無聲變成了議論紛紛,所有人都驚奇于這位年輕的小叔怎麽會在這樣的時候宣布和大侄子交割清楚財産關系呢,況且文家關系簡單卻財勢雄厚,就這麽打發了下一輩唯一的文牧,不知文牧會有何反應,大家都等着看好戲。
臺上的葉璇一直笑得十分燦爛,卻在文墨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瞬間煞白,驚恐盯着身旁的文牧,文牧卻沒有像人們所期望的那樣氣急敗壞,甚至眼角都沒有動一下,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小叔繼續說下去。
葉璇見文牧并沒有表示反對的意思,一步向前,卻被目不斜視的文牧一把拉回了身邊,秦蓁眼看着葉璇的手腕被捁得發紅,葉璇都沒有掙脫文牧的桎梏,只聽文墨舉起手中酒杯道:“請大家共舉杯,共祝賀文牧葉璇百年好合,躞蹀情深!”
秦蓁看着文墨手中的酒杯明晃晃地有些刺眼,這樣的結果只怕并不是葉璇所願見得,在葉璇的眼裏,曾經錢是用來超越文牧的工具,到現在,秦蓁也不知道葉璇會是怎樣的想法,不過秦蓁個人覺得這樣的決定卻可以讓文牧和葉璇的夫妻關系稍微單純一些。
即使臺下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但文家兩位叔侄卻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将婚禮最後一步致謝做完,便衆人準備收場。
秦蓁随着人走下臺,燈光晃悠,看不清腳下,感覺身體落空已經是來不及,手在空中亂抓,一雙溫暖的大手将秦蓁拉回,秦蓁看清眼前的臉,不再像上次一樣為色所迷,雖然這一次更近,感受到的震撼更大,甚至文墨眼睑下一顆細小的淚痣都沒有逃過秦蓁的眼睛,但腦袋裏卻是一句:為什麽今天總是在上演英雄救美?
曾經秦蓁也是一個一絲不茍,連想法都很單純的姑娘,現在的秦蓁偶爾卻會有活潑一些的想法,江一泫笑話她是返老還童了,秦蓁自己覺得可能自己了無牽挂,所以腦袋裏可以有空閑嬉笑。
雖然沒有聽過腦袋有空閑嬉笑的說法,但至少這個說法将秦蓁自己說服了,看到文墨白的透明的修長手指,秦蓁想起的是高一的蘇橫,也是有這麽一雙手,骨節分明修長秀美,蘇橫也是這般書卷氣,手指輕舞間,幻化出各種複雜的數學公式……,只是,他不見了,這是已經發生但秦蓁一直回避的問題,是自己把他丢了的。
“秦小姐,你沒事吧?”文墨微皺眉道。
秦蓁從未想過會是在別人的身上看到蘇橫,以這樣完全無法拒絕的方式,秦蓁就這樣想起了所謂分手的那個夜,曾經覺得所謂喜歡就算是作業放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可是現在,卻這般可憐,從逃避開始,卻要從別人身上尋找深愛的人的影子。
“我沒事,多謝”,秦蓁知道自己是有些疲乏了,總是會想些七雜八雜的,輕輕掙脫文墨的手,往臺下而去,卻絕不會自以為這樣的貴公子會對自己有什麽想法。
葉璇已經被文墨震撼的消息炸得什麽心情都沒有了,這裏已經不是婚禮,而是戰場,還是一場以失敗開頭的戰場。
告別宴會上的燈紅酒綠,秦蓁留在那裏也沒有了意義,只是心緒難免受到影響,沒想到葉璇的婚禮最後還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而自己卻可悲地從一個陌生人的身上看到了蘇橫,那個昨天還真實出現在自己夢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