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回

洗完澡吹幹頭發以後，蘇子兮抱着電腦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查收郵件。謝天謝地，沒有陶老師的開題報告反饋信息，至少今天晚上她能睡個好覺了。

時間還不到十點。她将電腦放在腿上，窩在沙發裏看起了《Mom》。這部劇人物簡單，人設卻有趣，臺詞幽默，演員的演技也不錯。這段時間她抽空總要看上兩集。

正看到了興頭上，勝男發來了微信。

章勝男：“趙叔現在在媽那兒(⊙v⊙)。劉姨偷偷給我打電話說，咱媽正在削他。”

蘇子兮：“那祝他好運。”

章勝男：“同祝。另，生日過得怎麽樣？吃沒吃好吃的？跟誰吃的？”

蘇子兮：“湊合。跟幾個同學吃的，不過忘了吃蛋糕。”

章勝男：“遺憾。沒事兒，回去後我給你買。”

蘇子兮：“姐等着。先這樣，劉姨把電話打到我另一個手機上了。我接一下。”

章勝男：“咱劉姨這八卦之心啊。哎，我總擔心她變節當了趙叔的助攻。你忙，我睡了。”

蘇子兮将電腦放到茶幾上，邊接電話邊去廚房裏添水：“劉姨……趙叔什麽時候到咱家的？……他這趟來是為了什麽呀？……媽肯定不能那麽輕易将這事兒翻過去……沒吃晚飯？八點來說沒吃晚飯？我怎麽不大相信呢？不會是唱苦情戲呢吧……我媽精着呢，能讓他糊弄了？……沒事兒，讓他們鬧，您回屋睡吧，別管他們……您就是心太軟，趙叔他精明着呢，咱家章悅女士不被騙就不錯了……劉姨，您稍等，好像有人敲門。我去看看……沒事兒，這邊治安好得很……那個，劉姨啊，我一朋友來了，我先挂了啊。”

蘇子兮挂斷電話，疑惑地望着門外站着的腳穿涼拖、頭發還在不斷往下滴水的林墨然：“你這是……逃難呢，還是家裏發大水了？”

“蘇子兮，”林墨然喘着粗氣，“我有話跟你說。”

“你跑上來的？先別忙着說話。先好好想想，你出來時鎖門了沒？”蘇子兮指指他腳上的涼拖，“這怎麽回事兒啊？有人在後面追殺你？”

“……”林墨然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低頭往下看，待看到自己腳上那雙涼拖後，頓時窘得滿臉通紅。

“要不你先回去确認一下？”蘇子兮從玄關處的衣鈎上取下一條白色的毛巾遞給他，“先擦擦頭發吧，大冬天的，也不怕感冒。”

林墨然伸手接過去，默默擦起了頭發，不進門，但也沒有回去的打算。

蘇子兮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但他現在這樣情緒明顯太過激動，還是先讓他冷靜一下比較好。再說，呃……自己家居服裏沒穿胸衣啊，她總不能這麽跟他談吧？

“這樣，你先回去看看門鎖沒鎖。我給你留着門，有什麽事兒等會兒再說。還有，記得至少穿雙棉拖回來。大冷的天兒也不怕凍着。”

林墨然再回來時，情緒明顯平穩了許多。他将手裏的毛巾遞給蘇子兮後，默默地随着她來到了客廳。蘇子兮讓他坐到沙發上，自己則坐在了茶幾這邊的布藝沙發凳上。

“先喝口水去去寒。”蘇子兮指指茶幾上已經倒好的熱水。

林墨然點點頭，默默端起了水杯。

一杯熱水下肚，林墨然覺得自己平靜了許多。剛才洗完澡後，他心裏實在太過煎熬，便兩眼一閉，不管不顧地跑來了。那時自己整個人都是糊塗的。當時如果她讓他說，他估計自己會說出不理智的話吓到她。想到這裏，他感激地看了看對面的蘇子兮。

蘇子兮一邊給他添水一邊跟他開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那個樣子有點兒吓人啊？”

林墨然赧然：“對不起。”

蘇子兮不在意地擺擺手：“你就別客氣了。說吧，想跟我說什麽？”

“子兮，”林墨然右手握了又握，鼓起勇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問你兩個問題，你跟我說實話。”

林墨然的嚴肅讓蘇子兮也有些緊張起來，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問：“什麽問題？”

“今天如果青晨跟你提那個約定，你會答應他嗎？”

“我說了沒有發生——”

“這個問題對我很重要！”林墨然不給她打太極的機會。

他的問題，他的鄭重的神态，他的望着她的灼熱的目光，不知怎麽突然讓蘇子兮想起了夏秋的話——“他喜歡你。”

蘇子兮沉默了一會兒，笑笑說：“我還是那句話，沒有如果。他不會跟我提那個約定的。我也不會為他的這麽一個單方面的沖動說法買單。”

“那你呢？”林墨然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你還喜歡他嗎？”

“林墨然，”蘇子兮嘆氣，“這是我的個人問題，我覺得我沒必要跟你說這個。”

林墨然低頭沉默了半晌，擡眼望向蘇子兮，苦笑道：“可是我早就卷進來了。”

聽到他這話，蘇子兮意外地平靜。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也是她沒有想到的。

靜靜地将一杯水喝完後，蘇子兮放下水杯，望着林墨然，平靜地問：“你住到這裏，是因為我住在這裏？”

林墨然毫不猶豫地點頭：“是。”

蘇子兮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又問：“換專業跟我有關系嗎？”

林墨然再次肯定地點頭：“有。”

蘇子兮抿了抿突然有些幹澀的嘴唇：“回國呢？”

林墨然第三次點頭。

“我不明白。”蘇子兮不解地望着他，“你今年回國跟我有什麽關系？我的生活狀态并沒有什麽變動。”

林墨然的表情變了幾變，沉默了許久，才沉聲說起了其中的緣故：“畢業前，我在朋友圈裏看到了你們一起旅行的照片。你們看起來……很親密。我想，你們大概是好事将近了吧。……那兩年，除了春節時給你發條信息，我再沒關注過任何可能與你有關的信息。也不是說頹廢，就是想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原來我想着，在國外先工作幾年，等收拾好自己再回來。……今年春節在家那段時間我碰到過張華，從他那裏，我知道你讀了博士，還是一個人。回家後我就翻看了青晨的朋友圈和□□空間，這兩年，他又交了兩三個女朋友。”林墨然抿抿幹澀的嘴唇，一字一句地說道，“子兮，我覺得他不适合你。以前我總覺得你開心就好，可是，他應該不是那個可以讓你長久開心的人。确定了這些之後，我的心裏就像長了草一樣，各種念頭一湧而出。我覺得我應該努力試一試。從我知道你喜歡他到現在，這麽多年了，你們也沒有走到一起。我為什麽不試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