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說好的娛樂圈呢?4.3

“砰砰砰——”

廊燈由近及遠依次爆裂,玻璃像晶瑩的霜花散落, 手串所指的方位, 滾滾黑潮糾纏奔湧而來, 仿佛最濃重的夜,又像深海底卷成的漩渦,吞噬一切光明。

秋晚頓時陷入漆黑,只能從忽遠忽近的雜聲中判斷,嚴麒已與那惡鬼纏鬥起來。

他們似乎拼得很激烈,但秋晚周圍卻忽然間風平浪靜, 連之前紊亂的氣流都消失了, 她好像進入了世界的碎片,唯有黑暗與孤獨作伴。

“走出去……”

“跨出這個圈……”

心底有聲音再誘惑着她,只要她離開這道圈,就能重新找到與世界的聯系。

秋晚腳步微動, 又狠狠掐了把大腿,疼痛讓腦子稍稍清醒一些。她開始梳理體內的精神力, 或許是這個世界有道法存在,人類的精神力比上個世界要強出不少, 而秋晚對精神力的控制也越來越純熟,她很快将精神力集中在頭部,像定海神針般鎮守住她的心神, 那種被世界遺棄的絕望感霎時淡了許多。

一縷金芒從黑暗中亮起,又分散成無數絲線,像是夜霧中的金色細雨綿綿而落, 秋晚眼前一白,适應了最初的模糊,她看見了剛才的中年男人,此時正狼狽地被道道金線綁住,任憑他如何掙紮,也逃脫不了束縛。

而嚴麒的嘴角溢出鮮血,他毫不在意地擡手擦掉,沾血的手指撿起了地上的手串。

只見他兩指捏着黑芒閃爍的珠子,正要念咒,中年男人卻道:“你放了我,我願意被你超度,你們道門中人若能渡我,必然會有莫大功德!”

嚴麒不為所動:“你懂得很多,說的話也很誘人。或許別的道友會想要放你一馬,但我師承戮鬼門,滅了你,一樣有功德。”

他冷漠道:“想讓我超度,憑你也配?”

嚴麒捏緊那顆珠子,像是鐵鉗般用力擠壓,珠子不堪重負,發出疑似爆豆的聲音。随着他的動作,秋晚看見中年男人身體詭異地扭曲折疊,大塊大塊的碎肉掉落,露出根根白骨。

這一切,嚴麒都看不見,在他眼前,中年男人不過是一縷蠕動的死氣,只聽他輕叱一聲“爆!”,死氣聚散糾纏,最終歸于寂滅。

與此同時,他手串上的珠子也少了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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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一瞬,秋晚忽然感覺腦子裏多了一段畫面——血色夕陽下,中年男人憔悴落魄地站在樓頂邊緣,下面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他們大喊道:“你跳啊,有膽子跳下來啊。”還有人對旁觀者解釋:“就是個輸了錢又不認賬的無賴,賭場又不是做慈善生意的,不還錢就想用跳樓來威脅人?我量他也沒這個膽子。”

風中隐約傳來的冷言冷語讓中年男人怒火騰燒,恨不得沖下樓與他們拼個你死我活,但一想到那些兇神惡煞的追債人,他卻只敢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也不知要生要死,像個只會逃避的窩囊廢。

他那個跟富商跑了的老婆說得沒錯,他的确很窩囊,窩囊到即使抓奸在床都不敢狠揍他們一頓。

他那麽愛她,那麽努力養家,可得到的回報就是被抛棄和鄙視!不就是因為他窮!他不服,于是去賭,最終賠得傾家蕩産,眼看還錢期限已到,他走投無路。

他從日暮西斜站到夜色漸深,沒有人能勸退他,風很冷,吹得他身體都稍稍僵直,陰雲隐去了月色,黑夜猶如深淵一般凝望着他,中年男人慘笑兩聲,縱身躍下……

可死亡不代表終結,他陰魂不散,每年今日都會出來作惡。

既然世界對他冷漠,他又何必溫柔以待?

“這是……”秋晚不禁一抖,語氣疑惑。

嚴麒并不意外她會有所感應,解釋道:“這是他靈魂消散前留下的怨氣,你所感受到的是他怨氣中最沉重的一部分。不論他有什麽理由,遭遇了多少不公,都不應該去報複無辜的人,我見他已經凝練了三顆鬼珠,顯然已謀害了三個人的性命,這樣的惡鬼,絕不能留!”

秋晚并不同情這個中年男人,他可憐,那些被他無辜所累的人豈不是更可憐?

此時走廊上已恢複如初,要不是壞掉的廊燈和一地毯玻璃渣子,秋晚甚至懷疑剛才經歷的一切是不是幻覺?她見嚴麒滿面疲憊,心憂地問道:“你還好嗎?”

嚴麒安撫一笑:“沒事,他之前被寶符擊傷,實力有所下降,加上我戮鬼門道術專克惡鬼,對付他不會有太大危險,只是稍稍有些累。”

秋晚見他說得認真,不像在诓她,稍稍放下心來,轉而又想到另一件事:“監控會拍到我們嗎?”其餘人看不見鬼,也看不見氣,要是他倆的行為被酒店工作人員發現,多半會被視作精神失常……

“不會,我用了障眼法,監控裏看來一切如常。”

秋晚心道,這招我也會啊,本來還想發揮些餘熱呢。她不無遺憾地說:“剛才黑漆漆一片,我什麽都沒有看見,你那些道術好像很厲害的,能教教我嗎?”

嚴麒有些意外,随即為難道:“戮鬼門傳男不傳女,抱歉。”

“但我們是有緣人啊。”

“……不行。”嚴麒覺得他拒絕得太過幹脆,不知怎的有些不忍,他添了句:“不必害怕,我會護你。”

“可你又不能一直陪着我,現在我氣運異常,萬一又招來什麽惡鬼怨靈呢?你送我的寶符已經被用掉了,我……”

“拿去。”

秋晚被狠狠噎住,她面前橫着一只手,對方纖長的食指上勾着一大串同款護身符。

“……”

她默默地接過,沉默半晌,問道:“你的寶符裏,裝的是紅豆嗎?”

秋晚本以為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可嚴麒半天沒有聲音,她疑惑地擡頭,對方神情頗為古怪道:“師門機密。”

原來戮鬼門的弟子到了一定修為,都會感應出适合自身的法器,其餘師兄弟都是筆啊、羅盤啊、劍啊等等像模像樣的,只有嚴麒,他感應到了後山一株相思樹……

為此,他被同門嘲笑了許多年,因而并不想提。

但秋晚不知道這些,她失望地嘆了口氣:“那好吧,我要回房間了。”

“……哦。”嚴麒老實站着不動。

“你不送我?”秋晚狐疑道。

“……好,你住哪兒?”

秋晚指了指他身後的門。

嚴麒:“……”

等秋晚刷開房門,回頭卻道:“要不要進來休息?”

嚴麒愣住,要不是他剛上網查過,知道任秋晚有個圈內男友,都要誤會她有別的意思了。現在已經很晚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并不太好,他本應拒絕,可話到嘴邊,又鬼使神差地改口道:“那我幫你看看房間風水有沒有什麽不妥。”

“……謝謝。”

一進門,嚴麒就聞見了濃重的酒氣,等秋晚打開燈,嚴麒發現桌上、沙發上,甚至地毯上都散落着空酒罐子。

“……最近拍戲壓力比較大。”秋晚暗自懊惱忘記收拾房間,有些尴尬地挽尊。

“喝酒傷身,你還是少喝一點。”

秋晚趕緊答應,偷偷将腳下的空酒罐踢進沙發底下,問他:“要喝什麽?”

“不用了。”嚴麒神情嚴肅地繞着房間走了一圈,将一些擺件和家具的位置重新安置過,“大體上沒什麽問題,我給你改了一些布置,能聚陽氣,壓制你周身陰氣,讓你休息得好一些。”

秋晚見他這麽認真,也不好說別的,只能老實道謝。

“那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哦,好,我送你。”秋晚心知今天不可能留住嚴麒,盡管她對他再親近不過,可在對方眼中,她只是個第一天認識的陌生人。

到了門邊,秋晚忽然來了句:“你說你算卦免費,但捉鬼總不能也免費吧,何況你還幫我看過風水,哦,還有那一堆寶符。”

“不用——”

“喏,拿着。”秋晚直接土豪地從身上摸出一張卡:“我的片酬都在這張卡上,既然你說要護我,那再遇上事我就直接跟你聯系,需要多少錢你自己劃,密碼是xxxxxx。”

她半開玩笑道:“這樣,你算不算被我承包了?”

“……”

嚴麒臉上忽紅忽白,最終擡手在秋晚腦門上輕輕一拍,就見對方就像被點了睡穴似的,眼一閉,人直挺挺栽倒。

“系統,我怎麽了?!”

秋晚發現她身體不能動了!

“你被他貼了一張昏睡符,看來他想讓你昏睡幾個小時。”

“……”算他狠,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标好無趣!連小小的調戲都不行了嗎?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盡管秋晚的身體沉睡,但意識卻很清醒。她看見嚴麒将她抱回床上,又為她蓋上被子,掖好被角,還不忘收拾屋子,将那些空酒罐全扔進垃圾桶,這才又來到她床前,默默看了她好一會兒,嘴角微微帶着笑。

等房門從外面關上,屋裏只剩下秋晚一人,她心中暗自吐槽:“悶騷!”

這一夜,秋晚休息得很好。

次日去餐廳用早飯時偶遇了這個世界的女主角夏雪,對方的長相在娛樂圈裏不算特別美,但整個人的儀态和氣質在人群中格外出挑,很難讓人不去注意她。

夏雪很熱情地招呼秋晚一塊兒坐,等待上餐的過程中,她一臉神秘道:“你知道嗎?昨天夜裏,酒店鬧鬼了!”

“咦?”雖然這個世界主線劇情似乎沒變,但源于以往的經驗,秋晚對主角總是保持了一分警惕,她注意到夏雪在說“鬼”字時,瞳孔微縮,看起來真的害怕。

“聽說七八年來,每年這一天酒店裏都會出事,小則有客人生病受傷,嚴重的還會死人呢!但酒店封鎖了消息,事情都沒有鬧大,我本來也是将信将疑,所以昨天才提醒你晚上別出門。”

秋晚想起來了,昨天下了戲,夏雪的确跟原身提過一句,但原身當時精神恍惚,沒怎麽放在心上。

“結果你猜怎麽着?我聽助理說,六樓廊燈一晚上全給爆了,可監控視頻裏卻什麽都沒有拍到。”夏雪雙手環抱住胳膊,像是有些冷:“不過還好,沒聽說有人出事。”

秋晚心有餘悸地點頭,忽然,她感覺到有人在看她,秋晚順着感覺回望過去,卻和一個俊朗青年的視線相撞,對方一愣,又很快移開了,眼神很是冷漠。

反倒秋晚盯着他看了好幾眼,她已經認出來,對方就是原身的前男友汪楊,同樣是個當紅偶像,近來也在羅城拍戲,和原身還住在同一家酒店。

……孽緣!

秋晚心裏暗道,霎時,她身體僵住。

一股刺鼻又惡心的氣味混入秋晚嗅覺,她難受地捂住鼻子,若是她沒判斷錯,那好像是……屍臭?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嘗試雙更,昨天忘記預告了,從今天開始吧,今晚6點還有一章,之後标準時間是,每天早上9點,晚上6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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