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迷途
生下女兒後的幾日裏,我一人獨自照顧着女兒,公公婆婆除了女兒出生的第一天來過,便再也沒有來過,甚至連永峥也只是待一會便走了,我沉浸在女兒的喜悅裏,卻未曾細想永峥一家人的反應。
時間過的很快,直到女兒快滿月之時。
那是一個夜晚,黑夜中的月亮高高的挂起,為黑夜染上一層銀白色的光芒,永峥輕輕推開我的房門,他的臉色不是很好。
“永峥,怎麽了臉色不好?”我抱着女兒關切看着他。
“沒事。”他的臉色微微一變支支吾吾的想說着什麽,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張了張嘴,臉上好似要下定決心說什麽之時。
門被推了開來,婆婆一臉不滿的看着我,“永峥,我來和她說。”
婆婆的語氣很不好,看着她我勉強笑了笑。
她語氣冰冷的開口道:“永峥是我們家獨子,将來是要繼承家業,傳宗接代的,而你現在生了個女兒,保不齊以後生的還是女兒,所以,為了下一胎是個兒子,只好委屈你的女兒了。”
聽完她的話,我的心頭大震,我想起了那個傳說,如果一個女子第一胎生下女兒,若要第二胎保證是個兒子,只有用一根木棍從女兒的左肩處穿刺過去。
我的身體打了個哆嗦,抱着女兒的手緊了緊,腳步往後退了兩步“娘,不要啊,她可是你的親孫女。”
她輕輕的哼了一聲,看向我懷中的女兒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我求助似的看向永峥,他卻別過頭去,“蜜香,你就聽娘的吧,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不要,不要,她還那麽小,這樣會致命的。”我抱緊着女兒口中大喊的說着。
婆婆拍了拍手,從門外走進了幾名大漢,将我手中的女兒搶了過去。
我被大漢死死的抓住不能動彈,眼中的淚水一滴滴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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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手中出現了一根細長的木棍,眼中帶着狠歷,狠狠地朝着她親孫女的左肩刺了過去。
滴答滴答,一朵又一朵紅色的花朵在地上盛了開來。
女兒的哭聲傳入我的耳中,我雙眼通紅的看着他們,掙開了大漢,一把搶過婆婆手中我的女兒。
我大聲喊道:“快去請大夫。”
婆婆冷眼的看着我,拍了拍手,大夫從門外走了進來。
之後的事我便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手中滿是鮮血,我只聽見女兒的聲音越來越小,她嬌小的身軀一點一點的在我身邊變冷,最終還是離去了。
轟隆隆,外面打起了雷,不一會兒的功夫,大滴大滴的雨水落了下來,我抱着女兒的身軀跪在雨中,祈求着上天能将她還給我,她還那麽小,她還沒見過這世間美好的一切,天空中的雨水越落越大,仿佛是我眼中的淚水一直一直在流淌着,不曾幹涸。
後來,我在房間醒來,永峥坐在我的床前,看到我醒來,他小心的扶我起身,遞了一杯水喂我喝下。
他輕喚:“蜜香,對不起。”
我只是對他笑了笑。我只知道我笑的一定很難看。未施粉黛的臉毫無血色。
看着他,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的一句對不起,卻将我口中所有的話一點點的咽進了肚子裏。
日子就這樣平靜而簡單的過着。
春去秋來,一年就這樣悄然而過,在這一年裏,他在婆婆的逼迫下迎娶了一名妾室胡欣芸,欣芸長的很美,我也從不和她争些什麽,她也溫婉,總是拉着我姐姐長姐姐短的。
半月後,大夫同時診出了我與欣芸都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而我的那位婆婆簡直高興壞了,每日每夜的問這問那,對我的态度突然又好了起來。
我知道,她在乎的不過是我肚子裏的孩子,永峥還是一如既往的對着我,當然,他也對欣芸如此,誰都沒有偏袒。
生産之際即将到來,誰也沒想到的是我與欣芸會在同一天生産,府中上下,都忙了起來。
“哇哇哇”聲音傳入耳中,欣芸為永峥生下了兒子,而我又一次生下了女兒。
可是這才是厄運的開始,當接生婆将兩個孩子抱到我婆婆的面前之時,卻不知有誰叫了一聲“斷掌。”
所有人都看向我的女兒,我的婆婆更是陰沉着臉看着我女兒小手上的紋路,臉色陰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來。
當我醒來之前發現沒有人在我身邊,只有被鎖起來的房門,門外的下手告訴我是老夫人吩咐的沒有她的吩咐不許出門半步。
我大聲問着:“我的孩子呢?”
門外的下人支支吾吾的說道:“夫人說少夫人的孩子生下來是個死胎,已經好好埋葬了。”
我無力的攤到在地上,淚水無聲的落下。
那天,我趁着下人送飯之際,像發了瘋似得跑了出去,我看到了永峥抱着欣芸的孩子不停地逗弄着,他們在大堂內有說有笑。
我突兀的出現在大堂中,像發了瘋似得問着我的孩子呢。
啪的一聲,一巴掌落在我的臉上,我只看到了永峥面目猙獰的模樣“都是你,都是你是個不祥之人,所以我接連兩個女兒都死了。”而一旁的欣芸更是沒有了往日的溫和,聲音尖銳的說道:“來人,将她鎖到房中去,不許出來。”
一旁的公婆一臉厭惡的看着我,恨不得我早點消失一般,幾名下人很快将我拖了下去鎖在房中。
後來的後來,一直伺候我的丫鬟,告訴了我那天我生下女兒的事。
我口中喃喃道:“斷掌。”
那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夜晚我從房中的櫃子裏找出了當年的嫁衣,我穿上嫁衣,坐在銅鏡前慢慢的畫好妝容。
我端坐在窗前,身後的火焰一點點燃燒了起來,火焰一點點的吞噬着我的身軀,我的女兒啊,我來陪你們了,我面目憎恨的看着這個房間,他們一家人的臉面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恨啊,我詛咒他們不得好死。
大火終究被撲滅了,在灰燼中一抹綠色突兀的出現,一朵又一朵荼靡花盛開在灰燼之中,眨眼間不止灰燼,整個府中不管哪裏都盛開着荼靡花。
一滴又一滴的鮮血染紅的荼靡花的葉片,一朵又一朵荼靡花盛開着。
…………
林雨捂着嘴,眼中不知何時已甚滿淚水。
“她一定很苦吧。”
沒有人回答林雨的問題,都只是沉默着。
“走吧,送她去祭禮之樹那裏吧。”曾成輕緩的開口說道。
三人都說了聲“嗯”,雪落便輕輕一揮,冰柱便向祭禮之樹的方向緩緩飄去。
四人緊跟在身後。
不一會兒便到了廣場上,祭禮之樹原本青綠色的葉片已經開始漸漸消失,五顏六色的花苞盛開在樹上。
“林雨,這次由你來吧。”曾成說道。
林雨輕輕點頭,走到冰柱面前,林雨輕輕揮了揮手,原本的冰柱融化成了水,慢慢形成一個水繭将蜜香包裹在其中,漸漸周圍出現很多藍色的光點,光點一點點的彙集在水繭周圍,然後一點點的融了進去。
天想三人雙手也成祈禱狀。
大量的藍色光點出現在祭禮之樹周圍,祭禮之樹發出耀眼的光芒,而林雨光潔的額頭上出現一滴水的印記發出淡淡的光芒。
噗的一聲水繭破裂了開來,從中露出一朵大朵的荼蘼花,而大朵的荼蘼花旁有兩朵嬌小的花苞,荼靡花上蜜香看着花苞露出溫柔的笑容,對着林雨說了聲“謝謝。”
随後便落入了花壇之中。
洗禮結束,林雨看着花壇中的荼蘼花良久:“迷途中,終會踏上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