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倒v開始)

天劫很快結束。

烏雲散開,甘霖降世,原本被天雷劈成焦炭的土地迅速恢複生機,甚至長出花木。

那些原本就存活的花草,則在甘霖的滋養下,越發繁茂昌盛,一些本不在這個季節盛開的花朵綻開花苞,還有一些則結出了累累碩果。

待這場雨結束,恰是日出東方之際,天邊懸出一抹虹橋。

程昭慢慢回過神來,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方才那場雷劫的強度,并不是元嬰級別!而是金丹!

自己度過一次金丹期的雷劫,絕不會認錯!

那麽,這場雷劫真正的所屬人是……

“師兄!”少女清脆的呼喊聲傳來。

何明音匆匆趕來,身後跟着簫磊和齊知禮。

“師兄!你沒事吧!”何明音一雙大眼緊盯住程昭,看到他身上被天雷留下的焦痕,淚花直閃,“師兄!你傷得好重!”

她不說還好,一提,程昭就覺胸悶氣短,忍不住吐出一口淤血。

“師兄!”何明音再次尖叫,而後猛地擡頭,瞪向另一個方向,“都怪你!你看看,師兄為了你傷得有多重!”

被她瞪着的,正是倒提着劍、款款走來的柳棉。

柳棉一挑眉毛,視線從何明音掃過,落在臉色不好卻面露期待的程昭身上,再轉回到滿眼憤憤的何明音:

“那你當時怎麽不跟你師兄一起沖進來呢?”

何明音和程昭俱是一怔。

柳棉笑了起來:“當時狐妖洞內,除了我還有陸道友吧。怎麽只有程道友只身一人來救人?現在程道友受了傷,你又只怪我。全程将陸道友置于何地?”

說着,側了側身,讓出身後的陸明月,以及抱着陸明月連聲呼喚的簫磊。

柳棉欣賞着何明音微變的表情,不急不慢補充了一局:“還是說,在你心中,陸道友已經是個死人了?”

“!”

何明音神色大變:“我沒有!”

她的聲音擡高到尖銳刺耳的地步,尾音有些發顫。

“師兄!我絕沒有那樣想明月!是她在污蔑我!!!”

程昭本就不舒服,眼下更是被吵得頭昏腦漲,想擡起手按按頭,胳膊卻被何明音死死抱住。

說實話,很難受。

像是被蟒蛇縛住。

到底是自己的小師妹,還是師父幼女,程昭還是強忍着不适,盡量柔和着語氣安撫:“我知道你沒有。你就是……”

是啊。

為什麽之前不跟他一起沖進妖怪老巢救人呢?

雖說她當時受了傷,但只是一點小傷,絕不影響戰鬥。

還有雷劫來臨時,也不見她出現。

要麽,是她膽小如鼠,畏敵如虎。

要麽,她就是……

程昭擡眼看了眼自己的師妹。

何明音被他看住,整個人都發起抖來,眼淚滾滾流下:“師兄……”

你怎麽可以這樣看我?

你怎麽能這樣看我!

我這般作為,都是為了誰?!

都是因為誰,我才變成如今這般醜陋惡毒的樣子?!!!

是。

她就是故意拖延着,沒沖進去一起救人!就是希望通過那麽一點點的拖延,讓狐妖成功殺死柳棉和陸明月!

她也看到之前的天劫了!

但那場天劫,明顯是金丹期的天劫!

在場人中,只有柳棉和陸明月是築基期,那麽渡劫之人只會是她們兩人!

既如此,她希望她們失敗都來不及,如何會出手相助!

何明音死死攥緊拳頭,嘴裏咬出血味,越發抖個不停,牙齒直打顫:“師兄。”

如此哀切,如此懇求。

程昭閉上眼,長嘆一口氣,扭頭看向柳棉:“我師妹年少不懂事,我代她向你道歉。”

柳棉莞爾一笑:“她該道歉的人不是我,應該是陸道友。”

聽到這裏,何明音就心知不好。

偏偏柳棉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在繼續往下說:“之前狐妖抓着陸道友回來時,我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陸道友的……”

她發現了!!!

她知道了!!!

何明音腦子“嗡”地一聲,想也沒想就拔劍攻向那個喋喋不休的女人:“吵死了!閉嘴!”

“師妹!”

“锵!”

何明音手中靈劍倒飛出去,插在新長出一層野草的泥土中。

而她自己,則被另一把劍,抵住咽喉。

劍身上的寒氣刺破何明音的護體靈氣,嬌嫩肌膚裂開一道傷痕,滲出血。

何明音咽了口口水,與仍在微笑的女人對上眼。

居然只用了一擊……只用一擊就打飛自己這個劍修的伴生靈劍。

齊知禮震驚的聲音傳進何明音耳中:“師姐,你金丹了?!”

“是啊。”掌握何明音生死的女人笑道,“多虧了這次的狐洞歷險,我收獲頗多。”

何明音:“……”

柳棉絕對是在嘲諷自己!!!

就在這時,何明音聽到了最令她害怕的聲音——

“我這是……”

“明月!你醒了啊!”蕭磊驚喜萬分的呼喊聲灌進何明音耳道,令她頭皮發麻,渾身發冷。

牙關再一次“扣扣”直響。

但這一次,老天爺沒再站在她這邊。

“我……”陸明月的聲音虛弱,卻清晰無比,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中,“何師妹,不,何明音你為何要害我?你為什麽要在我與狐妖戰鬥時,偷襲我?你希望我被狐妖抓住,死掉嗎?”

陸明月的質問與啜泣聲聲在耳。

何明音卻大腦一片空白,擠不出半點解釋。

她的眼前再次晃過剛才師兄看自己的眼神。

她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一身粉衣的少女呆站在原地,雙手下垂,表情發愣,再沒有先前的神氣活現。

柳棉輕笑一聲,反手撤劍,又将這把劍扔回給它的原主人。

程昭抓住劍柄。

柳棉朝他笑道:“程道友,這一次,你總該秉公執法了吧?”

“……”

程昭看看臉色蒼白、弱質纖纖的陸明月,再看看面無血色、搖搖欲墜的何明音,腦袋再次抽疼起來。

尤其柳棉一臉毫不遮掩的看好戲表情,更是讓他胸口發悶,又吐了口血。

他可是,為了她,才受傷至此!

她怎麽可以如此作壁上觀、冷血無情!

程昭終究沒有懲戒何明音。

但他也無視了何明音的辯解,直接傳信回玄元宗。據說待他們抵達王城,宗門便會派人來押送何明音回宗,接受懲戒堂的責罰。

程昭向陸明月保證,這份責罰能讓她以及她背後的玄女宗滿意。

“小月,你看,你能接受這個處置嗎?”程昭小心翼翼問。

陸明月擡眼,四目相對片刻,她柔柔笑了一下:“我都聽程大哥的。”

她這個時候,嘴唇仍舊沒什麽血色,整張小臉素得跟新雪似的。

程昭看得心都疼了,嘆了口氣,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師妹這次一定會受到懲罰。”

“我相信程大哥。”

“唉,你啊,就是太好性了些。”

遠處,柳棉環胸抱臂望着他們,對隐在她身旁的人笑道:【你信不信,假如陸明月性子沒這麽好,程昭對她也不會這麽溫柔?】

半晌得不到回答,她扭頭看了眼這位只有她能看到的劍尊,忍不住又笑了:【還在氣呢。】

易風行面沉如水:【這一屆的小輩真是荒唐!】

一句話,把所有人都罵了。

柳棉心知他又氣何明音的所作所為,又不滿程昭的行事行為,可這兩人怎麽樣,跟他實屬無關。

除了都是玄元宗的人,還擔着一個虛無缥缈的師叔師侄名頭,其他方面,他們三個并無絲毫聯系。

因此,易風行沒必要把其他人的錯處加諸在自己肩上。

柳棉看着都累。

更何況,他從昨晚一直氣到現在,眼看還要繼續氣下去。

柳棉眼珠一轉,故意嘆了口氣:【是是是,我們這屆是您帶過的最差的一屆了。】

易風行微怔,連忙開口:【我沒說你……】

【你不是說,這一屆小輩嘛。】

【……您明明是前輩。】

柳棉心頭一跳,眯了一下眼,轉瞬恢複如常,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你看出來了啊。】

【前輩并無隐瞞的意思。】易風行緊皺的眉頭松開。

【既了解天山劍尊的實情,又知曉不少上古秘辛,還對各路流派心法有清晰見解……】

柳棉笑着瞥了他一眼,心說她确實沒有隐瞞的意思,可是只有他看出來了,程昭至今都還一無所覺。

【不知前輩是哪位上古合歡宗大能?可有尊號否?】

【……】

柳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前輩?】

柳棉面無表情:【那些都是前塵往事,不值得再提。】

易風行點點頭:【既如此,晚輩本不該再提,只是一直有一疑問盤萦于心……】

【你說。】

易風行輕吸一口氣,神色鄭重起來,他甚至理了一下衣袖,朝柳棉躬身行禮:【不知在前輩眼中,那位履霜劍仙,是何樣的人物?晚輩一直對劍仙向往已久,卻苦于上古記錄亡佚頗多,現如今流傳的說法又紛繁複雜,難以辨別真假,縱心向往之,卻一直不甚了解。】

哦。

你認為劍仙是我好友,所以那些天山秘聞、劍尊真相都是我從我好友處聽說的是吧。

對《歸元十四劍》的了解也是通過與友人交流掌握的。

我明白了。

我全都明白了!

【履霜劍仙?那我可真是太了解了。】柳棉仍然面無表情。

【她身高八尺,豹頭環眼,燕颔虎須,面如黑雲,聲若洪鐘。】

易風行滿臉遲疑:【可我聽說,劍仙是女性?】

【是啊。】柳棉理所當然接道,【所以她能夜禦十男而不弱,飲酒三夜而不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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