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珍妃

“這是貓仔吧,小小的一團真可愛,要不是爹娘不允,我也想抱一只來養養。”知畫伸手想去摸摸寶珠懷裏的小肉球。

“嗷嗚——”本大虎也是誰想摸就能摸的嗎,飯團頭絲毫沒給她面子,揮着爪子就向她的手上抓去。

“啊——”幸虧知畫及時的抽回手,沒被抓着,“老虎,你居然敢養老虎,你是瘋了吧。”知琴這時候才看清它額頭上的王字,驚慌失措下指着寶珠質問道。

“四妹,”知棋開口制止了她接下去的話,知畫不服氣的撇了撇嘴,二姐真是的,她又不是真蠢,這些年來也學了些人情世故,哪還會不長眼得去得罪三房。

只是雖然想的明白,心裏還是有點郁郁不平,憑什麽五妹就能有這樣的福氣,都是一個家的女兒,自己這個做姐姐的還得巴着她。她說的也沒錯啊,正常人家的小姐都是養個小貓小狗,閑來無事的時候逗逗,就她最特殊,還弄了一只虎仔來養着。

“對不起啊四姐。”寶珠也沒想到飯團頭的脾氣那麽大,拍了拍它的小爪子,“它平時還是很乖的,可能是不習慣陌生人碰它吧。”說着還瞪了小白虎一眼。

“嗚嗚——”飯團頭委屈的用爪子捂住眼睛,撅起屁股對着寶珠,表示無聲的對抗。讓寶珠有好氣又好笑。

“就你事情多。”傅老頭眼中,這只白虎就是瑞獸,瑞獸是什麽凡夫俗子都能摸的嗎,沒把她抓個滿臉花就是她的福氣了,誰讓她手欠要去摸虎仔吶。

“這趟三嬸回來,是打算接爺奶一起去京城嗎。”知棋急忙開口轉移話題。

“是啊,那是老三孝順,心裏一直記挂着我們老兩口。”傅老頭一臉嘚瑟,兒子估計就定居京城了,他要是還住在老家,将來不是都抱不到曾孫、曾孫女了。

傅二牛也習慣了它爹的偏心,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我們朱家打算把生意做到京城裏去,買了幾間鋪子,我正打算過去看看,剛好可以同行。”開口的是知棋的相公朱秉升。

他娶了傅家的女兒,間接的和李家也算扯上了點姻親關系,雲田縣的官員又給傅傳嗣幾分面子,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他也知道其中緣由,對傅家人也十分感激。

傅二牛聽了女婿的話,心裏盤算着,自己是不是也跟去京城得了,爹娘都走了,兒子也去了京城,自己待在這兒也沒什麽意思。

“爹,娘,三弟妹。”

寶珠看向門口,傅大牛正站在外頭。

幾年不見,他老了許多,眉眼間布滿愁紋,跟爺爺站在一塊,不說父子了,說是兄弟都有人相信。孟氏老老實實的跟在他後頭,低垂着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看到知書抱着弟弟,寶珠眉頭一皺,聰哥兒都六七歲了吧,怎麽還讓人抱着?

“聽說三弟妹來了,我們也過來瞧瞧。”傅大牛看一屋子的人都穿的光鮮亮麗,就他們一家,粗衫麻布的,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心裏一陣憋屈,老三他比不上也就算了,怎麽連老二都跑他前頭去了。

看了一眼知棋和朱秉升,這本該是他的女婿,現在反倒讓二房得了便宜。

“不知三弟可打聽到我那女婿如何了,什麽時候能調回來啊。”傅大牛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

“這我也不清楚,每個官員都有自己管轄的範圍,不能越界,相公只能托人打聽打聽,具體的情況他也不知道。”芸娘一臉無奈,那方卓錦擺明了是得罪了什麽人,不然怎麽會被調遣到那樣的地方,幾年了都沒挪動一下。

“這怎麽會不知道吶,三弟這次不是又要升官了嗎,讓他活動活動,把人給調回來不就得了麽。”

這是方卓錦的意思,傅大牛不知道其中厲害,只是收到了女婿傳來的書信,絕得他講的很有道理,而且女婿許諾了,如果調回來,就給他一大筆錢,就當是孝敬他的。

這事哪那麽簡單,不說方卓錦得罪的那個人是什麽身份,就單單是官員調度這種事,壓根就不歸傅傳嗣管,他要是插手了,別說方卓錦調不回來,連他自己都得受牽連。

“得了得了,你那個女婿的事就別老麻煩老三了,人是大丫自己選的,現在這苦頭也自己嘗,別總想着從別人那找好處,別人是欠她了不成。”任何對傅傳嗣有害的事傅老頭都是堅決制止的,何況只是為了大丫那個已經嫁出去的孫女。

“可......”傅大牛還想說什麽,孟氏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袖:“行了,別讓三弟妹為難。”

這反常的行為引來了寶珠的側目,大伯娘什麽時候這麽老實了?

孟氏下一句的話頓時讓寶珠的臉被打的啪啪響。

“三弟妹啊,以前老三不是說過,等聰哥兒長大了些,就把他交給你們教導。”孟氏看着知書懷裏的兒子,她的茂哥兒遲遲沒能到她肚子裏來,讓她的希望落了空,現在聰哥兒就是她下輩子的依靠了。

孟氏腆着臉看着芸娘說道,多養一個孩子對芸娘來說可有可無,反正平常幾個孩子都是住在書院裏,在家時也有丫鬟照顧,累不着她,只是......

聰哥兒都七歲了吧,怎麽還讓人抱着,看到他胖胖的窩在瘦小的知書懷裏,皺了皺眉,心裏有些不情願了,大哥大嫂怎麽這麽嬌慣這個孩子。

“相公此次進京任務繁多,估計沒時間教導幾個孩子,寶根幾個都是住在書院,平時也不回家,聰哥兒還小,恐怕受不了書院清苦的生活。”芸娘看傅大牛夫婦果然面露不忍:“我看還是先讓聰哥兒在這跟夫子先學個幾年,等大一些,能上書院了再來京城。當然,這束脩的錢就當是我們做三叔三嬸的一點心意。”

傅大牛夫婦果然被說動了,反正都是讀書,在哪讀不一樣,老三也是縣城學出來的,不照樣考上了狀元,離得近點,還不怕兒子被人欺負,欣然答應了下來。

傅二牛在心裏嗤笑這幾個沒見識的,這京城的書院和縣城的小破院能一樣嗎,老三考上狀元那是他的本事,就這麽一點便宜就把兩人給唬住了,怪不得現在日子過得一團糟,小心養兒子不成反倒養出個祖宗來。

******

“陛下,肅親王進京了。”一個太監急匆匆的走進來,在正德帝耳邊小聲說道。

“什麽?”正德帝吃了一驚。

各地分封的藩王,除了皇上下令召見,也就每年年底有一次進京的機會,畢竟分封的諸王都是歷任皇帝的兒子,即使分封出去,也不能絕了皇帝一家共享天倫的機會。

只是這幾年來,霍衍一次都沒有回來過,看崔文申傳來的密報,霍衍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肅親王府上,除了偶爾出門打獵,也沒見他有什麽動靜。

六年過去了,他都快放下心中的警惕了,這人居然又回來了。

“他現在在哪?”正德帝撫了撫眉頭。

“肅親王現在正在珍妃的貞華殿中。”小太監低垂着頭,生怕被陛下遷怒,作為皇子,一回宮,不先來向陛下請安,反而去看一個早就不受寵的女人,怪不得大皇子不受陛下待見。

“貞華殿?”

正德帝頓了頓,去看看也好,這些年珍妃獨自一人,想來也是寂寞的。

“陛下,傅大人已經在殿外等着了,是不是把人叫進來。”

“叫他進來吧。”正德帝回過神來,不管霍衍到底有什麽目的,時間長了,狐貍尾巴自然會露出來的。

******

霍衍站在貞華殿門口,聽着裏面傳出來的袅袅琴音。

一直都是這樣,似乎有沒有他這個兒子對她來說都是無所謂的。

“殿下,讓老奴去敲個門。”貞華殿的大門已經有些破舊,宮裏人都是看碟下菜的,珍妃不受寵,即使占着個妃位也沒人巴結,份例被克扣什麽的更是家常便飯。

“不用了。”霍衍開口道,“這些年,她過得怎麽樣?”聲音晦澀。

老太監苦笑了一聲:“還能怎麽樣,慢慢熬呗,幸好娘娘也不在乎什麽吃住,彈彈琴就能消磨一整天,底下的丫鬟太監有門路的都走了,剩下的全是潛邸時就跟着的忠仆。”

樹倒猢狲散,想當年,娘娘是何等的風光,底下的人誰不争着巴結他們。

“這些年,她可有提到過我。”霍衍盯着紅漆斑駁的大門,自嘲的問道。

“這,娘娘。”老太監一時語塞,“娘娘當然提起過殿下,親生母子,怎麽會不挂念。”低着頭,說的話也顯得底氣不足。

“呵,”他居然還會奢望那個冷心冷情的女人會想起他這個兒子,可笑,簡直可笑至極。

“我會安排幾個人進來,以後有什麽事就交代那幾個人吧。”說完轉頭離開,不帶一絲留戀。

只有珠珠,他只有珠珠了。

“诶呀。”老太監拍了拍自己的嘴,都怪自己不會說話,好不容易殿下回來了,他又把人氣走了,不過殿下既然安排了人過來,就說明他心裏還有珍妃這個母親。

匆匆忙忙的跑進殿裏,告訴娘娘這個消息。

偌大的宮殿空蕩蕩的,沒什麽擺設,一個身量修長的女子坐在窗邊,默默地彈着曲子。

一襲素淨的白衣,膚如白雪,眉如彎月,明明脂粉未塗,一看到她,就忍不住讓人心裏想起古人的詩詞。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時光對她格外優待,十幾年的冷宮生活并未在她臉上增添任何痕跡,可惜紅顏未老恩先斷,老太監怎麽都想不明白,陛下放着這麽個大美人不寵,反而寵着陸貴妃那個贗品。

見過珍妃的人都知道,陸貴妃與她有幾分相似,卻遠不及珍妃。

“他走了。”

珍妃的琴音一斷,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

“罷了,走了也好......”說完也不理睬,默默的又彈了起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