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其實有關趙家聲和趙家樂調換身份這件事，張默言在第一次聽蘇小心說時已經知道。

試想，一個人的性格會突然轉變嗎？答案一定是不會。

趙家聲狂前期和蘇小心的相處中，他一直表現得冷淡。但他從大宅準備花茶回來後，就變得健談。這已經是一個很大的疑點和破綻。

不過，的而且确有些人比較慢熱，和陌生人熟悉後才主動一點也不是奇事。但想想趙家聲當時的心情，他還有心情和人交朋友嗎？

理論上來說，當時的趙家聲已萌死意，他想的只會是張雯雅的未來。

他的表現和內心太不一致。

所以當張默言聽完案情後，他就懷疑死者不是趙家聲，而是另有其人。那麽他就接着想，真正的死者是誰呢？答案顯而易見，很大機會就是趙家樂。趙家聲和趙家樂是雙胞胎，兩人的樣子一模一樣。要用另一人假裝另一人是很簡單的事情。而且，趙家樂的性格和蘇小心描述的那位暢談＂趙家聲＂也很像，所以張默言得出結論，死者是趙家樂。

但雖然知道這件事，可是張默言證明不了。因為兩人是雙生兒，兩人的脫氧核糖核酸是一樣的。所以張默言只能用兩人的指紋去效對，可是出的結果竟然與張默言的預想不同。

那一刻，張默言就知道趙家聲早有準備，他應該在很早之前就把兩人的指紋樣本交換了。

結果，張默言沒有辦法。他沒有辦法證明死者不是趙家聲。所以他才需要不斷的去搜集證據，可是，他把所以人問全後，只發現了各人的鬼胎，有關趙家聲的事全不知情。

事情和張默言的推測開始出入，其他人的犯罪嫌犯也在加深。所以張默言也曾經懷疑過自己的判斷。

不過，當他看到趙嘉盈從哭鬧到安靜的過程，他就把這一絲的可能性劃去。

趙家的人都知道，趙嘉盈唯一願意接近的只有趙家聲。趙家樂可以用一盒巧克力把趙嘉盈安撫好？不可能。如果用食物就可以接近趙嘉盈，那她就不是趙家的煩惱。

所以張默言可以肯定，眼前的趙家樂就是趙家聲，而真正的趙家樂已經死在毒下。

那時候的張默言把焦點放在兩個地方，兩個最困擾他的地方。

一，趙家聲和趙家樂一定是在拿花茶的時候轉換了身份，但趙家樂為甚麽會主動配合他？

二，有甚麽辦法證明趙家聲是趙家樂？

苦思之下，張默言想到了一個方法。

他賭趙家聲有多愛張雯雅。如果他對張雯雅是真愛就會出手，只要他出手，張雯雅就會點破趙家聲的身份。

只要張雯雅在大家面前說出一次趙家樂就是趙家聲，那趙家聲的一切掩飾都會沒有用。這就是張默言把大家叫來，也要蘇小心誤導張雯雅的原因。

或者這是有點冒險，但通過搜集的數據所得，張默言知道趙家聲一定陷進這個陽謀。

果然，現在的趙家聲只可以苦笑。

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但他想不到有一個張默言。而這個張默言也不按常理出牌，所以他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既然結果已經出現，趙家聲也把整件案情交代出來。

其實事情的開頭就如蘇小心所說，趙家聲一直活在趙正仁的控制之下。趙家聲覺得很辛苦，他想活得自在。他想和深愛的人一起，一起離開趙家這個樊籠。

所以多年前，他就開始策劃。他買通了趙家樂，兩人一起報失所有的證件，再在補領證件時交換了指紋。

原本他只想借用趙家樂的身份離開趙家，到外國生活。但他發現趙正仁不會輕易的放任他離開，所以他等着。

但一等就是多年，直到一年前，趙正仁的控制欲更強。他開始為趙家聲安排婚事，趙家聲不能再等了。因為他的空間變得更少，以前他還有一點私人的自由。但自從上次拒絕了趙正仁安排的婚事後，趙正仁就開始更嚴厲的監督。

最近數個月，趙家聲去溫室的時間變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所以趙家聲假裝配合，他扮成無條件聽從趙正仁的話。

終于，他等到了機會。

他知道今天和蘇小心相親時，趙正仁一定會出現松懈。他也知道這個月沒有轉錢給趙家樂，趙家樂一定會來找他。

所以，他在今天實行計劃。

如衆人所見，他陪着蘇小心，直到下午，他找借口回大宅。回到大宅後，他知道趙家樂就會來找他。他就在那時候下毒，并且用錢要求趙家樂假扮他一段時間。

他告訴趙家樂，他今天就要和張雯雅離開，他要趙家樂幫忙瞞過其他人。

而看在錢的份上，趙家樂答應了趙家聲的請求。

其實趙家聲的确考慮過在這時候帶着張雯雅走，但他只是想了一下，結果還是按計劃執行。因為他知道這樣逃走是走不遠的，甚至他沒來得及坐上出國的飛機就會被趙正仁捉回趙家。

所以趙家聲沒有辦法，他只可以用趙家樂的死去欺騙大家。他也在賭，賭趙正仁對他真的有一絲親情。如果趙正仁懷有一點的親情，他就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會遵守兩人的協議，不會懷疑的無條件讓張雯雅離開。

這樣，趙家聲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以趙家樂的身份在外界等候張雯雅。

從此，兩人就可以過上向往的生活。

事情的始末就是這樣。張默言聽到後不發一言，他只是按照規矩辦事。但蘇小心就覺得不可思議，竟然有人為了離開家而殺死自己的親兄弟，她覺得很可怕。

她雖然也希望過上沒有家人管束的日子，但她從沒有想過用這樣極端的方法。

人真的很可怕，而人心就是可怕中的可怕，因為猜不透。

明明已經破案了，蘇小心應該也可以得回自由，可是張默言仍然不放她離開。他去到那麽，她就要跟着去那麽。

蘇小心覺得自己被禁锢在張默言的三步範圍之內。

這一刻，蘇小心開始暗罵一個人。但不是張默言，而是那位應該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可始終不見人影，沒有半點存在感的某人。

他去哪了？

自從她被張默言帶走，小紅就失蹤。可他就是真的失蹤一般，人影不見，電話不接。

不過，蘇小心沒有擔心，因為小紅是人嗎？他不是人。

所以她繼續在心中在罵，腳就緊跟着。兩件事不影響的同步進行中。

其實，張默言也不想有蘇小心這個小尾巴跟着。但他就是不死心，明明他已經一直在密切的觀察着她，但他就是發現不了她有一絲半點的犯罪可能。可是在張默言的眼中，蘇小心身上的那股罪惡之氣又越來越烈。

因此，張默言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現在他們還在島上，那就繼續把蘇小心留在身邊。或者，下一秒，他就可以找到關鍵之處。

可是，随着時間，趙家聲一案已經正式結束。在湖中島上的警員們也開始分批離開，張默言也要走了。

在船上待出發的他，默默望向小碼頭上的蘇小心。

他發現，她竟然在笑？

張默言無名火突然從心頭出現，他覺得蘇小心的笑很可惡。所以他做了一個平常絕不發生，但現在又真的出現在眼前的舉動。

他從剛要開出的船中跳回碼頭上，跑到略帶驚愕的蘇小心面前。

在蘇小心不知所措間，張默言兩手一左一右的伸向蘇小心俏臉的兩側，雙手兩指輕輕的一夾一拉。

蘇小心被拉成包包面了。

蘇小心覺得很痛，她扁起小嘴，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她委屈了。

而張默言雖然也為自己的舉動感到錯愕，但望着蘇小心的小不禁，他很爽。

蘇小心＂嘩＂的一聲哭了。

張默言＂哈＂的一聲笑了。

＂你讨厭！你白癡！你色狼！＂三分鐘後，蘇小心一邊按摩着微微紅腫的雙頰，一邊低聲呢喃着張默言的壞。

她覺得張默言一定神經病了。

可她又怕張默言真的有神經病，所以她只可以委屈自己。

道歉？張默言真的沒有考慮過，因為他已經想好補償蘇小心的方法。

他在蘇小心的面前慢慢蹲下，接着快手把蘇小心的高根鞋脫掉。

蘇小心真的怕了，她以為張默言回複正常，可正當她放心時，再次看到張默言的不尋常舉動。要反抗嗎？

蘇小心認真考慮，但她的考慮時間有點長，她還沒來得及作出決定。

張默言已經把想做的事快速了結。

他為蘇小心穿上自己的運動鞋。

☆、真相的背後

曲終人散，趙家聲一案正式結束。從外來的人都已全部離開趙家的湖中島，而原本留在島上的趙家人也有人随同離開。

島上顯得分外冷清。

特別是溫室，今天晚上分外凄清。沒有了趙家聲，也沒有了張雯雅，只剩下沒精打采的群花。

但即使如此，玫瑰之王仍是高傲立着。它沒有因為主人的離開而失落，它仍在盡着最大的努力。對！它要盛放了。

雖然兩位主人都看不到這一幕，但它知道，趙家聲和張雯雅也不想它在最後的一刻失去光華。

所以，它要展現它的美。

但其實，它不孤單。因為在它的身旁還有一位賞花人。

小紅沒有走。

他知道張默言會照顧好蘇小心，他會把她安全的送回家。所以小紅來到這裏，他要為玫瑰之王做見證。同時，他也想幫一下那位有罪，但也可憐的同好者。

其實小紅在溫室中已知道真相，他曾經想過把這件事告訴張默言和蘇小心。但看到張默言已能成功，小紅就沒有出現。

其實張默言也有點大意，或者他從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否則他不需要借蘇小心的口騙張雯雅，再去引出趙家聲，他的方法太複雜了。只要中間有一點點的錯，就會功虧一篑。

反觀小紅的辦法很簡單。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而步伐就是其中一個大家很少留意的慣性行為。人的體型可能很接近，在人為因素下甚至可以一模一樣。但每個人走路時的力度，步速，步距其實都是不同的。即使有意去模仿，可能步與步之間的距離能模仿得一模一樣，但如果用精密的儀器測試，就會發現腳印的深淺不同，腳尖的角度不同。。。。。。

小紅就是在溫室中的泥地上發現了趙家聲的步履改變，與之前在島中小路上的行走方式略有不同。

因為這個發現，小紅馬上回去大宅，他就發現＂趙家樂＂的走路姿态和趙家聲一樣。

那時候，小紅一經推敲就大致猜到了趙家聲的計劃。只要那時候，小紅通知張默言，找人把溫室中的腳印記錄下來，案件就可以破解。

但他沒有這樣做，他有他的用意。

不過那些事已經過去了，想來也沒有用。現在小紅的目光應該放回玫瑰之王上。

花瓣在張開了。

第一片花瓣在向外掀中，很慢很慢，但它又無時無刻的在變化。小紅全心全意的望着，因為他怕，怕一秒的分神而錯失那一瞬間的美。

不留心者，只會覺得平平無奇，甚至根本沒有不同。但留心者，好像小紅這樣，就會覺得玫瑰之王的每一息都是完美。

前一刻和後一秒好像一樣，但又有不同。

可是，要說不同，肉眼又像看不出。

總之，玫瑰之王在精彩的表現，為小紅這位唯一的觀衆表現着。

終于花開了，但令人意外的，展開最美一面的玫瑰之王竟然沒有代放時的吸引。

雖然現在的它比其他的玫瑰優勝得多，但這只是普通的美。

或者，這就是趙家聲的目的。他栽培這株玫瑰之王時，根本就不是為了花而種。他只是想和張雯雅有一個共同的回憶，有一個值得回味的過程。

不過，可能趙家聲也想不到，他所種的這種玫瑰有另一個名字。真愛之環。

它的賞花期很短，雖然沒有昙花的短暫，但也長不了多少。所以在小紅沉醉期間的時候，花要謝幕了。但它在最後，會留給世人一份珍貴的禮物。

在花心的正中央出現一對指環，就像一對定情時使用的指環。

小紅知道這種花，所以他不想趙家聲和張雯雅再留有遺憾。

他會為他們送上這對指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