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致嫌棄死了
外面天已經黑了，排練室所在的這層樓都沒什麽人，隐隐約約間響起鋼琴聲。
沈致覺得這首曲子熟悉，站在原地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是李斯特的“西班牙走私販”幻想回旋曲。
這首曲子完美得表現了作曲家青年時代的奔放氣息，但是演奏難度非常大，就算是鋼琴家都不敢輕易嘗試。
沈致倒是沒想到能在北禮聽到有人彈這首曲子。
“不愧為北禮。”
演奏者中間有些地方有點生疏、又錯了些許，但是作為這個難度的曲子，能夠彈成這樣，開個個人獨奏會不成問題。
沈致停在排練房門外，透過玻璃窗，看見了裏面的人。
·
比起小提琴的焦躁感，畫畫的驚豔感，鋼琴對霍妍是日常白開水，越彈越開心，越彈也越放松，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在彈琴這件事，思緒早就跟着音樂飛到了萬裏之外的雲霄。
一曲終了，霍妍的手指在鍵盤上滑下最後一個樂符，腦海中收回一根神經，在幾個樂譜之間徘徊，手指在思考下一首應該寵幸哪一個曲子。
身旁就響起了一個音節。
鋼琴上多出來一只修長的手，骨架分明，十指一落在鋼琴上，霍妍便覺得這架鋼琴太廉價了。
再微微仰頭，完美側臉殺，下颌線的線條仿佛是畫出來的。
這樣的顏值，任何一位少女都很難不春心蕩漾。
霍妍收回目光的速度很快，可胸口狂奔到西班牙去的心髒還沒有收回來，手指就已經跟着沈致的手彈起新的一首曲子。
輕松、歡快、帶一點浪漫。
兩個沒有聯系過的人，一句對話都不需要，就能坐在鋼琴前來一段四指連彈。
霍妍的呼吸有點兒不順，喬喬擡頭極快的又掠過一眼沈致。
好看。
·
北禮的周年慶活動邀請了很多畢業校友回校參加活動。韓冰冰也在受邀請之列。
“妍妍這幾日回來的都比較晚，是在排練節目嗎？”韓冰冰盛了一碗湯遞了過去。
霍妍雙手接過湯，是老母雞炖蘑菇，香味鑽進鼻子裏，一聞味道就覺得好喝。
霍妍急忙小喝一口：“是有個節目，和我們班同學合奏，我彈鋼琴。”
只不過每日裏不是這個老師找找高珈藍、就是那個風紀組有事，甚至門衛大爺都要冒出來刷個存在感。
高珈藍每次都是排練不成，一臉愧疚的看着霍妍道歉。
霍妍知道，這事兒不怪高珈藍。但是就這麽忍下來乖乖等到表演日，也不是霍妍的性格。
韓冰冰看着霍妍一口氣喝了小半碗雞湯，開心得不得了：“到時候我也是要過去的，再将你好好地介紹給尹老師認識認識……哦不對，他現在是校長了。”
韓冰冰眯着笑。
她當年在北禮讀書的時候，連續幾年都是班長，而高中的班主任就是現在的尹校長。
“北禮我還認識幾位老師，似乎都沒有畢業。景行肯定也沒有好好給你介紹一下北禮的歷史……”
韓冰冰嬌嗔的看了一眼韓景行，韓景行乖乖捧着碗搖頭，然後兄妹兩人坐在飯桌前，乖巧的聽着韓冰冰講北禮那些年。
晚飯進行大半，樓上閉關的霍萬西才發出動靜，從畫室裏走了出來。
韓冰冰聽到動靜立刻停止故事，放下碗筷，幾步走到了樓梯口。
“畫好了嗎？這都多少天了，你身體還吃得住嗎？”
韓景行還在飯桌前，韓冰冰的故事講到一半立刻，他依舊面不改色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繼續吃飯。
霍妍半個身體探出去，看着樓梯口的霍萬西，咬着筷子覺得，自己父親應該是瘦了一點。
霍妍努力的回憶，上輩子的霍萬西這次出關還是沒有畫好畫，甚至将之前所有的畫都撕掉了。
也就是在這一次出關，霍萬西看似命令的讓霍妍給韓冰冰畫一幅畫。
霍妍上輩子并沒有看出來，當時霍萬西讓她畫這幅畫的時候，眼底是有多無奈與辛酸。
當一個畫家畫不出畫，如同士兵再也扛不起槍。
·
今日天晴。
顧北佳下課的時候又來了一趟3班，還碰上了同樣來串門的尹天笑。
尹天笑因為上次火鍋事件記得這個女生，還對着對方揚手笑。
顧北佳則完全沒有想起來眼前這個傻男生是誰，所以選擇性的忽略。
尹天笑還湊到人家面前去問：“不一起進去？”
顧北佳：“？？？”她禮貌性的搖了搖頭。
·
霍妍看到顧北佳站在外面，從課桌裏拿起一個小零食走了出去。
“這是什麽？”
顧北佳伸出手指戳了戳霍妍手掌心那團看起來軟綿綿的、被保鮮膜包裹着的，看起來很好吃的東西。
霍妍笑着拉過顧北佳的手，将它放在她手掌心：“雪媚娘，我家人親手做的。很好吃的，你嘗嘗，中間是奧利奧。”
顧北佳臉色一亮，伸手小心翼翼的除去雪媚娘的衣服，一口咬了下去！
“哇！霍妍我愛你！”
少女的友誼有時候來的就是這麽容易，之前的顧北佳還是警惕性滿分的學霸人設，一個雪媚娘就讓對方繳械投降。
霍妍低頭，掩蓋住眼底一絲莫名的情緒。
·
上輩子霍妍被韓景行趕出韓家後，韓景行并沒有告訴長輩霍妍離開的理由，霍妍也只是用自己想搬出去單獨住搪塞了過去。
期間韓冰冰曾經來找過自己，帶着親手做的雪媚娘，還提到過一句韓景行最近交了女朋友，特別愛吃甜食。
只不過當時的霍妍沒有口福，韓冰冰帶過來的雪媚娘她一個都沒有吃，直接扔掉了。
·
“說吧，來找我什麽事？”霍妍靜靜看着少女小心翼翼，一副很想吃又舍不得吃，吃完整顆後的一臉滿足。
“啊！我差點忘了！”
顧北佳趕緊切換到做正事專用臉，一本正經道：“今天我去收作業的時候，聽到莊怡冉的小跟班她們在讨論，似乎最近在查你的背景。”
莊怡冉是個做事十分謹慎的人，能不自己出馬絕對不會自己出馬，就像是錄音事件中頂包的前霸王花呂娜，冷藏室事件中的兩個高一女生。
而查查對方的背景資料，算算對付對方的成本，完全像是莊怡冉會做的事。
霍妍勾起嘴角一笑，開心的拍了拍顧北佳的肩膀：“謝啦！”
顧北佳哇哇半天：“你這個表情，一看就是搞事專用！”
霍妍配合的挑了一下眉毛。
·
何佳妮自從上次來過學校以後，似乎自己也察覺出來不太好。
但是她仍然保持着隔三差五的給霍妍發短信，要麽是走哭唧唧柔弱風格，要麽是走威脅大鬧的市井風格。
霍妍算了算時間，給何佳妮回了一條信息。同時準備了一張1萬元的銀行卡。
釣魚嘛，總得準備點蚯蚓。
·
又是一節歷史課，霍妍現在都對歷史有陰影了，做課後作業的時候，都将歷史作業安排在最後一個做了！
“你玩你的可以，千萬不要連累我一起罰站！”霍妍手指點了點桌面上那條三八線，很嚴肅的再度和沈致強調。
沈致無所謂：“今天是随堂小測驗。……這條三八線是什麽時候畫的？”
沈致眉毛微皺，似乎很嫌棄。他在文具袋裏找了找，拿出橡皮想要擦掉。
霍妍伸手就抓住了橡皮，卻不小心碰到了沈致的手指，就像是碰到烈火般迅速逃開。
沈致握着橡皮的手頓在那兒。
突然輕笑一聲：“逃什麽。”
霍妍立刻紅了臉，扭過頭去，手裏握着的筆不停地敲在自己的手指上。
然而即使不聽不看，霍妍腦海裏也能浮現出少年的輕笑，恰到好處的弧度。
“沈致！你又在我的課上做什麽妖！擦什麽桌子，是方便你寫小抄在桌上嗎！！！”
歷史老師說話間，沈致還是沒有放下橡皮，仍然在認認真真的将那條不應該存在的線擦掉。
歷史老師猛地将書本又摔倒了講臺上——這幾乎成為他的标志性動作了，怒火沖天的走到最後一排，猛地拍了沈致的桌子！
“我說話你沒聽到嗎？！”
沈致擡眼，單手指了指桌子：“您看到小抄了嗎？”
歷史老師看也不看：“早就被你擦幹淨了！我看什麽看！”
比起歷史老師的臉紅脖子粗，沈致更像是位事不關己的旁觀者，語氣鎮定，臉色平常：“就個歷史小測驗？我需要做小抄？您這張一下口，就能把人釘在牆上的性格，什麽時候能改改。”
歷史老師暴露：“你給我站起來！”
沈致将凳子朝後一推，筆直的站了起來。
沈致個子已經長得很高了。
平日裏霍妍還沒太注意，這麽突然從旁邊站起來，霍妍感覺自己脖頸擡起來的弧度似乎有點大，目測沈致應該長到187了。
沈致本來就高，又是寬肩窄腰的，平日裏還愛運動，身材自然是沒話說。
筆直的站在歷史老師面前，一張神色鎮定的臉，強大的氣場平日裏雖然一直收斂着，但是無形之中還是會給了人很大的壓力。
之前很多老師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加上少年的身份特殊背景神秘，往往不願意去招惹沈致。
·
歷史老師氣的要命，看到沈致站起來後漠然的神情，突然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可惜年紀大的人，往往面皮薄，就算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為了維護所謂的面子，死活要将做事做到底。
“你給我出去罰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