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下午第一節 課, 便是陳小小的物理課。
陳小小被李主任教訓完, 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 緩和了好一會兒情緒, 才回辦公室備課。他還是覺得李主任說得不對，九班的同學是真的聰明, 只是現在高二還不知道高考的重要性, 所以才會沒考好的…他們也不是什麽壞孩子。
不過就是調皮了點, 怎麽能說成績不好的就不是好孩子呢。
說到成績，陳小小坐在辦公椅裏, 手撐着額頭, 長長的嘆了口氣。被李主任教育完，要走的時候, 李主任讓他好好跟童乃棠說一下, 轉去八班的事…
他要怎麽開口呢, 明明一開始童乃棠來的時候，他曾大言不慚的說九班是理科班第一名。可這次月考班裏要是沒有童乃棠, 怕是第二名的位置都不保。
難道要他去給童乃棠說, 孩子，我騙了你, 我們班成績其實越來越不好了, 你該去跟成績一直上升的八班同學們一起學習？
班裏這群熊孩子, 什麽時候才能真正醒悟…好好學習啊…
期中考得好好抓一抓, 不然又得被李主任逮住一頓噴。
陳小小心其實挺大，雖然中午又沒午休, 又被李主任噴了一臉臭口水，但他也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現在的職場，誰還能不被領導罵幾句？
要是被罵了幾句，心态就崩了，那他也太脆弱了。作為一名老油條教師，被罵就垂頭認錯，罵完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第一節 課預備鈴在辦公室上空萦繞，陳小小把課本理了理，站起身子捶了下因站久了有些酸的腰，得去叫那群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崽子們起床。
緩步往教室門口走，看見九班教室罕見的門開着、窗簾被束了起來、連燈都明晃晃的開着！陳小小揉了下眼睛，是不是今中午沒午休，所以眼睛出問題了？這大中午的整個教室全黑才是九班的習慣啊…門打開開着燈和窗簾，不是八班才會做的事麽？
走到教室門口，陳小小還停了下腳步往門口教牌處看了眼，嗯，沒走錯，上面的确寫的是高二九班。
如果說陳小小在外面看着九班教室的情況還有些驚訝，那進了教室，他就可以說是真正的震驚了！
九班的諸位同學，居然、竟然！在自習！
陳小小被吓得沒敢往裏走，沒拿書的那只手甚至掐了自己胳膊一下，被痛得龇牙，不是夢啊！這群小崽子怎麽就突然開始學習了呢！難道是他沒事像菩薩許願，菩薩顯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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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中午的視頻，同學們原本就對陳小小有愧，陳小小一進來，許多同學雖沒擡頭，但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見他進來又是一副吃驚的表情、又是掐自己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的，一時都有些心酸。
只更努力想要在下次、下下次考試當中證明自己。
除開幾個同學擡頭看陳小小，其餘的都盯着自己試題，愈加用功。
原本是要提前幾分鐘叫他們起床的，可大家早就清醒了正在認真做題，陳小小也不再多說，只繞着過道看每個人的學習情況。
有背單詞的、有背語文課文的、還有做習題的。
陳小小繞到穆星俞面前，嚯！連穆星俞都在看英語語法！陳小小手撐着下巴暗自點頭，真好哇，大家這麽自覺的就都開始學習了。
現在誰還能說他們九班的孩子不好！
看完穆星俞，陳小小頭一偏，就看到了童乃棠，想起李主任的話…陳小小點了童乃棠的名，“你出來一下。”
童乃棠聞言一怔，看了眼同樣注意着她的穆星俞，他神色有些不安。童乃棠心髒忽的一軟，起身前在他抽屜裏扔了顆奶糖。
九班教室後門門口。
陳小小先出來，在糾結了良久之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已經騙了人小姑娘一次，這第二次，該由她自己選。
“童乃棠啊，”他有些局促的搓搓雙手，“在九班這一個月，還習慣麽？”
童乃棠清楚陳小小要說的事，點點頭，“很習慣，老師講課認真細致，同學們也樂于助人。所以我覺得待在九班，很好。”
這話說得有些官方，但都是她的心裏話。
“啊…習慣就好習慣就好。”陳小小想起李主任的要求，“那個，你也知道，九班這次總體考得都很差，和八班現在有些差距，年級前十裏就只有你是我們班的，你還是全年級第一。李主任讓我問問你，願不願意，去八班？”
陳小小看着面前的好好學生，童乃棠完全是所有老師都會喜歡的學生，不惹事，乖乖上課，所有作業都按時按質完成，成績還這麽好，完全不用老師操心。他私心，不舍得讓她去八班。
童乃棠聽完陳小小的話，完全沒有猶豫，直接搖頭，“陳老師，我不願意去八班。”
陳小小心頭因這斬釘截鐵的拒絕一定，畢竟有個好學生在九班，至少能影響一部分同學學習，哪怕只有一個同學被影響也好啊！
可他還是得問清楚理由，後面也好跟李主任交待，他眯眯眼已經彎起來，“為什麽不願意啊，年紀第二第三可都在八班呢，你去也好和他們交流學習呀。”
他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在瘋狂彈幕吐槽：你也可以找老師！老師可比同學靠譜多了！
他們站在教室後門門口，童乃棠頭稍稍一側，就能看到教室裏的狀況，她微擡了下頭，看到熟悉的位置上男生注意到她的動作後，頭忽然就偏了回去，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陳老師，我其實…不需要和別的同學交流學習。”想想這麽說又有點自大，童乃棠接着說：“我有問題會請教老師的，和同學交流，不是浪費人家時間麽。”
陳小小連連點頭。
“再說了，”童乃棠頭側得更明顯，“我和我同桌約好了，要給他補課，答應了的事，總不能食言呀對吧老師。”
陳小小點頭點得下巴快杵到胸口，“對對對！不能食言。”多好的孩子！自己成績這麽好，一點兒沒藏着掖着，還願意主動給同桌補課！
陳小小頭往教室裏探，穆星俞正低着頭拿筆在寫着什麽，他頭縮回來，對童乃棠說：“穆星俞這個學生，腦袋靈光得很，就是不願意在語文和英語上下功夫，以前一說他，他還煩。你年紀第一給他補課，要是他敢對你發脾氣，你就告訴老師，老師罰他去洗廁所！”
穆星俞洗廁所？童乃棠想到都覺得那場面吓人，他是會聽老師話，乖乖被罰的人麽？他怕是會把廁所炸了。童乃棠對着陳小小還是乖乖點頭，“我知道了老師，他要是對亂發脾氣，我一定去告訴您。”
當個會告狀的小學生！
“好！”年紀第一不僅不轉班，還要給他
們班混世魔王補習，陳小小瞬間覺得中午被李主任罵那事屁都算不上了，他拍拍她的肩讓乖學生進去，“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回去準備上課吧。”
童乃棠應了聲，原本的好學生微笑臉在轉身的瞬間變換成一副凝重的表情，回了座位。
從童乃棠被叫出去，穆星俞就十分忐忑，他很清楚，陳小小叫她出去，是說轉班的事，在李主任辦公室聽完說換班的事後，他就知道有這一刻。
八班一直是勤奮好學的形象，課間九班的同學打球的打球、開黑的開黑，可八班的人經常都是待在自己桌前做題做題又做題。
童乃棠要是選擇八班，也情有可原。
終于等到她回來，卻看見一張有些凝重的臉，穆星俞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她的選擇。
他臉色一白，沒多問，轉回頭盯着英語試卷。那一個個英文字母像是會亂動，黑色字體在白紙上浮動，擾得人心煩意亂。
穆星俞手一揮，直接把試卷蓋上了。
陳小小進來上課，穆星俞原本喜歡的物理也聽不進去，就這麽抱着手臂盯着陳小小，陳小小幹嘛那麽實誠，李主任讓他來和童乃棠商量轉班的事，他就來。李主任剛還罵了他呢，幹嘛那麽聽他的話。
“翻頁了。”童乃棠好心情的看着隔壁的人一臉煩躁，好心提醒。
沒心情聽課，童乃棠轉了班，會不會直接和年級第二的沈文熙當同桌？沈文熙住哪來着？她以後會不會也給沈文熙帶好吃的早飯？
越想越氣！穆星俞當沒聽到，卷子往抽屜裏一放，人直接趴在了桌上，皺着眉養神。
學生不清楚，老師站在講臺上，可是能看見底下人的一舉一動的。所以陳小小看到了穆星俞上課不聽講、童乃棠提醒他，然後被無視的全過程。
“穆星俞！”陳小小提了音調叫穆星俞的名字。
打了雞血認真聽講的衆同學紛紛回頭，視線都往穆大佬那投。
“你怎麽回事？人童乃棠剛還給我說要給你補課，你就是這樣報答你小老師的？”
穆星俞被叫了名字，往常這樣是頭都不會擡的，可今天陳小小被罵過，他想着這茬，便想給陳小小個面子聽課，沒想到陳小小下一句信息量這麽大！
童乃棠說要給他補課，意思就是，她不會走？
穆星俞桃花眼瞪得有些圓，扭頭直直看着童乃棠。
童乃棠把腦袋埋書裏，沒理他。
穆星俞向陳小小回了聲：“我知道了，以後聽我小老師的。”說完他視線往周圍掃了一圈。
衆同學紛紛移回視線。
陳小小滿意了，“你給我注意點！”不然讓你掃廁所去。
見穆星俞聽話沒再趴着，陳小小繼續講題。
陳小小背過去在黑板上板書，穆星俞往腦袋藏在一摞書裏的小老師那湊，他聲音低啞，帶着變聲期少年獨有的質感，今日還帶了絲喜意，“小老師，那你回來幹嘛臭着一張臉。”
童乃棠咬唇不說話，本想故意逗他的，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
她一副不好意思的樣，穆星俞也不多追究，反正她不去八班就好嘛！
身邊的人連耳根都染上紅意，穆星俞手指往自己耳根一劃，在轉回自己位置上說了最後一句：“那就麻煩啦，小老師。”
最後那三個字，讓童乃棠耳根更加發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