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675
趙芊進屋的時候看見九七正在搗鼓着他的鮮榨白蝦。阿卡拉獨特的醬料風味讓他深深地着迷。
“吃不夠，你們還去阿卡拉嗎？”九七一臉真誠地看着趙芊。
趙芊将外套脫掉, 幾縷淋濕的發絲貼着她的臉頰, 襯得她膚色越發的白。
“那不是什麽好地方，能不去就不去。”趙芊看過去問道：“你跟陳袂說了什麽？”
“住這, 是你弟, 鮮榨白蝦是我的, 沒了。”九七回答的很是幹脆利索, “反正你倆關系不清不楚的, 我看你也好幾次對他手下留情，這種程度的話還是能說的。”
“陳懷煜的兒子是那麽容易好下手的嗎？”趙芊沒好氣地說道。
“陳懷煜的兒子算什麽？”九七擡眼看去, 翠綠色的眸中滿是不屑, “陳懷煜本人我都不放在眼裏。”
“你厲害。”趙芊聳了聳肩, 拿着外套上樓去，“讓兔子準備早餐, 我餓了。”
九七跟機械兔對視了一眼, 機械兔從沙發上起身的下一秒就被九七喊停，“站住！不許動！你坐着看電視就行！早餐這種事就當沒聽見！”
說完麻溜的跑去給秦芈發通訊叫他回來做早餐。
好在機械兔最後又坐回去了。
讓機械兔做吃的，菜式千篇一律，除了水煮雞蛋外還是水煮雞蛋。
秦芈在公寓那邊擔心了一晚上, 結果一早接到個通訊以為是來報平安的，沒想到對方張口第一句話就是讓他過去做早餐。
什麽意思，當他家政阿姨的嗎？
秦芈氣呼呼地收拾東西出門趕回去，早餐順路在市區買了。
趙芊在家舒服地泡了個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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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起與最後一位目标見面時。對方早就知道會有人來，跟其他人的驚慌痛苦不一樣, 他表現的十分平靜。
再見到趙芊的那一刻，他恍然大悟：“原來是你。”
他們以前見過。當時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個小女孩有什麽不一樣。
趙芊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你毀約了。”
老人臉上露出了一絲遺憾的表情，“的确是我毀約了，可為了聯盟，我不後悔。”
為了聯盟。
趙芊從水中出來，神色漠然。
她換了身衣服出去，拿着毛巾擦着頭發，來到樓下後招呼着機械兔過來幫她将長發吹幹。
九七已經熱好了他的鮮榨白蝦，端過來跟她一起分享。
“我把他的死訊傳給了研究院的人，那五個人也死了，聯盟識趣的話就不會再追查下去。”九七鼓着腮幫子邊吃邊說：“他們的第三代人形機甲利用木巢那邊的材料有很大的進展，但他們對雀後的理解不夠深刻，也沒有雀後病毒體來試驗。”
趙芊想起了元辰，“他不是說就要成功了？”
“某種程度上的成功。”九七眯着眼，笑得狡黯，“第三代人形機甲可以抵抗雀後，但不能免疫。”
“以前雀後對機甲的感染控制權是絕對且無限的，但是第三代人形機甲将這份控制變得有了時間和次數的限制。”
“也就是說第三代可以被雀後感染控制，卻能根據時間長短而逐漸抵消雀後的力量。”九七語速不快不慢地解釋着，“這還要看使用者身體素質和精神力怎麽樣，目前他們的實驗記錄，最優表現是白夜。”
趙芊聽笑了，“難得，他竟然會答應研究院去做實驗鼠。”
九七說：“最新型機甲，聯盟肯定會找他們最厲害的人去試驗。白夜也不負衆望，他的記錄是三次。三次後雀後将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和控制。”
趙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點意思。”
“他們現在靠的是以前的雀後數據做實驗，總歸不太穩妥，想要更加紮實一點，需要一個真正的被雀後感染的病毒體。”
“木巢裏不是有嗎？”
“他們已經用完了。”九七說：“不然他們做不到現在的程度。”
趙芊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九七又道：“經過昨晚這事聯盟會收斂些，但肯定會暗中調查怎麽回事。他死了，卻還有人為他賣命，聯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再加上你還說有人從木屋裏拿走了日記。”
“我建議你可以開始走了。”
“你怎麽動不動就讓我走？”趙芊有些不滿，“之前說我們有力量優勢根本不需要怕的人是誰？”
“我是讓你離十三區遠點，這聯盟首都呢，很嚴的好吧？你現在不是軍校生嗎，他們肯定做夢也想不到要查的是個為聯盟賣命的軍校生。到時候你入了軍隊他們還能怎麽查？軍隊信息管理可比外面要嚴格的多了，他們想動手也要想清楚。”
九七盤腿坐在沙發上，一手剝着白蝦，小臉嚴肅地說着：“遠征軍我就不建議了，反正你也不喜歡。第九特殊軍主要是情報與間諜工作，這個對我們來說很有利，但也是把雙刃劍，那邊的都是人精。”
“七星是反恐軍，滿世界飛，這個也行，只是任務比較多。這年頭的反星際組織越來越多了，鬧事的人也多。”九七轉了轉眼珠，“邊境者，聯盟的最強兵種。按照你的實力肯定不會落選，他們只執行特殊任務，幹一票休一年。”
趙芊聽到最後不由笑出聲來，“邊境者這麽閑的嗎？”
九七斜了她一眼，“遠征軍，第九特殊軍，七星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才會輪到邊境者出面，你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閑了吧？”
趙芊：“……”
她若有所思道：“那這個不錯，成員信息肯定都是高度保密的吧？”
“排除我們的話，的确算得上是高度保密。”九七指使機械兔給自己倒杯水來，一邊說：“你還記得嗎？第一個發現雀後的人是名邊境者。”
趙芊愣了一下，過了兩秒才點頭，“她曾經跟我說過，那是個了不起的人。最後在流光星殺了她的也是同一個人吧？”
“嚴格來說是重傷她，殺了她那是全星系的功勞。”九七說。
“不是吧，我記得是他給的致命一擊啊。”
“你記錯了吧！他給那幾下傷害怎麽算得上是致命一擊！”
“他不是找到了雀後的弱點嘛，當時真的是刀刀致命。”
“不可能！我不承認！”
門口的秦芈：“……”
他提着早餐進來，瞪了眼沙發邊的兩人，惡狠狠地說：“你們爆料這種驚天大秘密的時候能不能記得關門？！”
趙芊跟九七一起回頭朝他看去，秦芈将早餐放桌上，示意兩人過來吃。他一邊拆着包裝一邊問：“事情處理完了嗎？”
“完了，大家各有損失，聯盟接下來會安分點了。”趙芊起身走了過來，“九七正打算讓我跑路。”
“惹上麻煩了？”秦芈擡眼看去。
九七捧着蝦盒過來，小胳膊小短腿卻麻溜的爬上凳子，“我是讓她打進敵人內部，與其躲着他們，還不如讓他們來庇護你。”
秦芈聽着覺得有點道理，問：“打算怎麽做？”
九七說：“讓她進邊境者。”
秦芈一臉你在逗我玩的表情，“你再說一遍？”
趙芊幫他完善的重複了一遍，“讓我加入邊境者特戰部隊。”
“你開什麽玩笑？”秦芈滿頭黑線地看着一大一小兩人，“邊境者特戰隊是那麽好進的嗎？我還想去呢！他們今年的考核标準還提高了，你看你軍校B級的成績連遠征軍都不一定進的去吧！”
九七眨了眨眼，一臉無所謂地說：“成績這種數據的東西想修改又不是很難。”
秦芈沒好氣道：“數據能修改那真人面試不就露陷了嗎？”
“等歷練成績出來我可就不是B級了哦。”趙芊不緊不慢地吃着早餐，“說不定都能跟陳袂平起平坐。”
秦芈聽後翻個白眼，嗤笑道：“你做夢呢！”
九七扭頭去看趙芊，“你差不多得了，孩子都這麽大了，還不告訴人家！”
秦芈黑臉道：“你這個才五歲大的小不點叫誰孩子呢！她不就比我大一歲？”
“一歲？！”九七哈了一聲，鄙夷地看着趙芊：“你真好意思！”
趙芊拿了個包子塞他嘴裏，“你最小好吧，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秦芈皺眉看着趙芊說：“怎麽回事，你的能力不是不能用的嗎？”
“是不能用，但是……”趙芊看着他，神色有些無辜，“體能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差。”
秦芈頓了頓，說：“我想的多差？”
“真的是B級那種差。”趙芊擡手比劃了一下：“這麽說吧，陳袂還被我一招撂倒過，這種程度還進不了邊境者，那我是不服的。”
“一招撂倒陳袂？”秦芈颌首，擺明了不相信，“你也太誇張了。”
九七敲了敲碗，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他嚼着包子，話說的有些含糊：“那就用實力說話，你倆來一場。”
趙芊笑道：“我沒問題。”
秦芈見她這麽爽快的答應了，自然也不會退縮，于是兩人約定飯後來一架。
兩人比試的地點就在院子裏的草坪上，趙芊說這樣摔下來的疼痛會減輕不少。秦芈覺得她太嚣張了，于是率先出手，事後秦芈回想起來，還是不能理解趙芊是怎麽做到一招就把自己壓倒的。
他躺倒在地上，震驚地瞪大了雙眼看着挾持着自己的趙芊說：“我靠？”
趙芊朝他歪了下頭。
秦芈不服，憋着一口氣就地絆倒趙芊試圖反擊，小心機卻被趙芊看穿，假意讓他得逞卻在最後一秒反殺。
再一次被壓倒在地上卸了力氣的秦芈看着趙芊開始懷疑人生。
趙芊松開手，站起身說：“你緩一緩再來，在卡特就這點長進？”
以前一直以來都是秦芈嘲諷趙芊那軍校的成績，現在被嘲諷的人變成了自己，更是讓秦芈感覺玄幻。
秦芈從草地上站起身來，“你不是說你能力容易暴走，不能輕易使用的嗎？”
趙芊一臉坦然地點頭說：“是啊，剛才也沒有使用。”
“那你速度怎麽會這麽快？”秦芈黑着臉看着她，“速度和力量都跟以前不是一個級別的，你別說這是第三軍基地歷練進步的，要是第三軍都這個水平，聯盟早就稱霸星系了。”
“體格能力一直都是這樣，容易暴走的是別的力量，比如說感染。尤其是面對機甲的時候，它可能會不聽話。但對人類就不一樣，只要我想，随時可以将你感染。”趙芊說：“這才是我跟你說的不能輕易使用的力量。”
秦芈：“……”
“你簡直開挂了。”秦芈深吸一口氣，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你這麽厲害你以前怎麽都不跟我說！”
趙芊擡手摸了摸鼻子，很是無辜的解釋着：“以前不是沒有遇見危險需要我出手嗎？這些年你一心撲在軍校成績上，我對軍校又不感興趣，不知道也是當然的嘛。”
“聽她瞎說呢！她親口說過的，覺得你保護弱小的樣子天真又可愛，就逗着你一直沒說。”旁觀的九七開始拆臺，趙芊涼涼地撇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也想跟我打？”
九七躲在機械兔後邊做鬼臉。
趙芊轉頭看着面無表情地秦芈，語重心長地說：“九七是個小孩子他不懂，不知道保持着一份天真善良的心有多麽的珍貴和不容易，愛護幼小保護他人的想法是很可愛的，不能因為對方的能力高于自己就産生一種她不需要保護的想法，這是不……哎！”
話還沒說完就被忍無可忍的秦芈出手打斷了。
秦芈這次很認真，全神貫注，用了全力在跟趙芊打。可他還是感受到了明顯的差距，對方的速度和力量完全不是自己能夠超越的。每當他感覺就要追上趙芊時，趙芊卻又忽然提速将他們的差距拉開了老遠，讓人忍不住心生絕望。
一招一式都被壓制着，所有的預判和想法都被看穿了。
那種全面壓制的窒息感讓秦芈感到震驚。
秦芈氣喘郁郁地躺倒在地上，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而他卻是滿頭大汗，背心早就被汗水濕透了。
趙芊在他旁邊活動了一下脖子，氣息平穩，不緊不慢地說：“還要來嗎？”
秦芈偏頭看了她一眼，恍惚想起當年。
父親溫柔地輕撫着他的頭發，看着獨自一人孤寂的坐在庭院椅子上仰望星空的女孩對他說：“這個女孩需要我們的保護。”
父親讓他保護趙芊。
父親說：“以後我不在了，希望到時候你還守在她的身邊。當然，倘若我真的不在了，你也可以不聽我的話，去做你想做的事，過你想過的生活，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我其實很樂意你這麽做。”
秦芈選擇了聽他的話。
盡管父親死的那天趙芊就消失了。一年後她找到了自己，從那以後，秦芈就一直在保護着趙芊。
直到今天。
——這個女孩需要我們的保護。
呵呵。
我爹真是瞎了眼。
這他媽誰保護誰啊？
秦芈氣得翻身從地上起來，一言不發地朝樓上走去，盡管在樓下，趙芊跟九七都聽見了那憤怒的摔門聲，驚的走動中的機械兔一個沒站穩就地摔下。
九七啧了一聲，幸災樂禍地看着趙芊說：“你把人小朋友惹生氣了。”
趙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走過來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疼的九七嗷嗷叫。
“他已經長大了。”
趙芊收回手，在一旁的木椅邊坐下，擡眼看着院裏的花草輕聲說：“我得讓他明白，他不必再遵守跟父親的約定去保護誰。他只要保護好自己，去過他想要的生活就好。”
九七看了眼樓上，“他能理解嗎？”
“他又不傻。”趙芊靠着椅背，心情很是平靜，“最多跟我冷戰個幾天就好了。”
“之前說的你考慮下啊。”九七在門前的臺階上坐下，雙手托腮歪頭看着她，“這麽多年，世界一直都在變，各國都在進步，你看他們連第三代人形機甲都做出來了，只要給人類時間，他們就無所不能。”
趙芊神色不變，“是啊，連雀後都能殺死，他們有什麽做不到的？”
“我們的存在被發現的話，必死無疑，殺死我們只是時間問題。”九七眨了眨眼，不緊不慢地說着，他說着略顯沉重的話題，卻一點也不擔心害怕，反而很是平靜，“在那之前，想做什麽就做吧。”
趙芊側頭看他，九七說：“這些年來我們又沒有感染過別人，機甲不算，小心翼翼的控制力量，生死關頭也沒有用過，就怕一不注意傷着哪個倒黴蛋。你看雀後，她多嚣張，病毒肆意讓所有人恐慌的時候，她還悠哉悠哉的游歷各國，為什麽我倆就得躲這躲那的？”
“雀後只有一個。”趙芊糾正他：“我倆不算。”
“都一樣，他們都怕。”九七輕哼一聲，“秦子洵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是什麽東西，但卻站在了我們這邊。”
他扭頭看着趙芊，“他希望我們能活下去，因為我們沒有錯。”
趙芊沉默了一瞬，“可他錯了。他給自己惹了麻煩，保護了不該保護的東西，所以才會死。”
“她不知道你想做什麽，但我知道。”九七站起身，翠綠色的眸光通透清亮，像是寶石一般，“為什麽一直護着索克斯不讓他死，因為他是當年的參與者之一，他可以證明很多事情，而你想報仇。”
趙芊緩緩擡眼看去，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深處有着難以言說的冷意。
“至少在那之前，你不會想被聯盟發現的。”九七說：“所以你得藏在一個他們想不到的地方，一個他們會主動幫你隐藏的地方。”
趙芊朝機械兔招了招手，示意它把光腦拿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