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名流
南夏沒想到, 傅時卿會專門來找她。
兩人坐在車後座, 上車以後,除了問些彼此的近況,幾乎沒怎麽說過話。南夏哼安靜的模樣,蜷縮在真皮座椅裏,烏黑的發絲柔順地垂在肩頭。
那削肩、那細腰,使她看上去更加柔弱堪憐。
她低頭絞着手指,心裏多少有一些忐忑。過了會兒, 還是不見傅時卿說話,忍不住回頭看看他。
傅時卿穿得挺休閑,寬松的毛衣, 白色的西褲,褲腳垂在一塵不染的皮鞋上。他戴着眼鏡的時候,沉默的時候, 有一種禁欲的味道, 這會兒垂着眸子不說話,約莫是在想事情。
見她看着他,他略略側過頭, 目露征詢。
南夏搖搖頭:“沒事兒。”
傅時卿說:“那就是偷看我?”
南夏:“……”他怎麽就能把不要臉的話說得這麽一本正經?
看她吃癟,他終于笑了, 輕輕淺淺的笑聲,回蕩在安靜的車裏。
前座的宋飛面色平靜,小助理袁媛卻一本正經。剛見到傅時卿的那一刻,她先是愣了愣, 沒有認出來這是誰。
但是很快,關注各大新聞雜志和微博八卦的她認出了傅時卿,就是之前靠臉上熱搜的傅氏集團CEO,也是海城的首富,一位身家過百億的資本大鱷。
這種存在,跟她這種小蝼蟻應該是沒什麽糾葛的,壞就壞在,她剛剛高談闊論地編排完他,正主兒就出現了。
她正膽戰心驚呢,接下來的一幕就震驚了她。
南夏,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新人,居然認識傅大總裁?
從上車到現在,她的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心裏有太多疑問想開口,又不能在這種時候開口,簡直快憋死她了!
一路上,南夏和傅時卿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直到,她發現這條路線有點不對,忍不住問他:“這是去哪兒?”
傅時卿說:“吃飯。”
“哦……”那你不早點說?
……
可憐的小助理袁媛和電燈泡宋飛,半路就被打發了。
這輛車,載着兩個悶葫蘆到了海邊。
這是一處游輪,私人的豪華游輪。
南夏登上去時,下意識看了看身上的牛仔褲和白襯衣,感覺有點一言難盡:“能不能不去?”
傅時卿反問她:“為什麽不去?”
“我穿的太難看了。”
這次,他倒是笑了,是一種縱容的笑,牽着她的手轉向了地下室,然後穿過走廊,進了一道車門。
這是一間專屬的更衣間。
化妝師為她換上了海藍色的星空裙,又幫她挽起頭發,在鬓邊恰到好處地簪上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白薔薇。
她由衷贊嘆:“南小姐真是天生麗質,傅先生好眼光。”
南夏不大自在,也不好反駁什麽。在化妝師一臉暧昧的目光裏,她把手交到了傅時卿手裏,兩人離開化妝間,步入了宴會廳。
這艘游輪,是海城一位中年紳士的,賺足了後半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後,他就退到了幕後,閑得無聊,就邀請幾個好友到這兒小聚。
三樓,是和他同層次的名流紳士的聚所,哪怕有錢,非這個圈子、沒有邀請函的也不讓上來。約莫是為了滿足富人們那點兒虛榮心,二樓和一樓開放給了普通人。
一層甲板。
鄧祁言把身邊的富婆哄得開心了,賠着笑臉,回到人群裏。他昔日一個狐朋啧啧兩聲,調侃他:“真窮到這種地步,需要傍富婆了?要不要哥們兒借你點兒錢?”
這位也是個二世祖,雖然是在調侃他,其實沒有壞心,也不覺得他這事兒幹得丢人。反正他們這個群體,除了吃喝嫖賭,就不幹正經事兒。
鄧祁言心裏卻不是滋味。
他也知道好友沒有惡意,不過,是他那卑微的自尊心作祟罷了。自從他爸去世,鄧家算是完了。他爸在的時候,那些叔叔伯伯待他親和,天天上門拜谒,還送他禮物,他爸不在後,他的零花錢都成了問題。
他也是沒辦法,才出來撈點外快。
這艘游輪,在整個海城都很有名,他倒是能釣到三層的富婆,還愁吃喝嗎?
鄧祁言仰頭,狠狠灌下一口酒。
這時,身邊好友忽然使勁搖晃他的胳膊:“祁言,你看,那是不是南夏呀?你那個前女友南夏?”
鄧祁言霍然擡頭,果然看見了南夏。
可是,那真的是南夏嗎?
身着價值不菲的晚禮裙,珠光寶氣,站在三層的窗口,像是公主似的,手還挽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鄧祁言心裏,無來由就生出一絲憤怒。
男人都有這種心理。分手後,前女友要是過得很好,絕對會不舒服,要是過得不好,才會滿足他們那卑微又懦弱的虛榮心。
要命的是,沒心沒肺的好友這會兒還打趣他:“怪不得不要你了,原來是攀高枝去了?我要是能擠進那個圈子,我也跟你分手啊。”
這話,像一根刺,深深紮進鄧祁言心裏。
還汩汩往外流着血。
……
宴會中,觥籌交錯。
主持人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個慈善晚宴後,舉行了一輪拍賣,然後又是一頓吹捧,趕在們不耐煩前宣布——宴會開始。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有無數衣着得體的勳貴名流上前,把傅時卿簇擁在中間,像是衆星捧月一般。
南夏自然而,也成了衆人焦點的中心。
一位穿着黑色絲質禮服的女士笑着搖動手裏的香扇:“傅,不介紹一下?”
傅時卿攬住她的腰,言簡意赅:“南夏,她是一位演員。”
貴婦了然地點點頭,有些新奇地打量着南夏。長得确實出衆,不過,演員……到了她這個年紀和層次,早對娛樂圈這些女明星不怎麽關注了。
不過,能入傅時卿的眼,想必不是一般人。
就這模樣,确實美麗。
當然,也有沒眼色,一個年輕女子問:“南夏小姐演過什麽戲?有點面生呢。”
這就是打臉了,說她沒名氣。
南夏也無所謂,她确實沒名氣,不卑不亢地答:“我剛剛出道,沒演過幾部戲,讓大家見笑了。”
年輕女子有點吃癟。
傅時卿這時拉着南夏的手,跟她致歉:“失陪一下。”轉身帶她走出了人群。
大多數人只是善意地笑笑。
南夏有沒有名氣,這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傅時卿看重的女人,有這一點,就夠了。
傅時卿的女人,哪怕她窮得只能住茅草屋,透明地只演過十八線小配角,那麽,她以後的路也不會平凡。
有不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落在南夏背後。
當然,能混到這圈子裏的,都不是蠢人,羨慕歸羨慕,沒人會不開眼地上去刁難。
南夏眼看沒有小說中不開眼的女配上來,有點無聊,嘆了口氣,跟路過的侍者要了杯飲料,輕啜一口。
“你好像很失望啊?”傅時卿輕笑。
南夏不無嘆息:“怎麽就沒有人來找我麻煩呢?好讓我這個當了二十多年的女配感受一下裝逼打臉的女主待遇啊?”
傅時卿被她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你不去說相聲,實在可惜了。”
南夏說:“我的目标是成為影後。”
相聲什麽的,太埋汰她了好嗎?
傅時卿說:“影後什麽的,其實很簡單啊,拿兩個獎不就是了?”
他說的拿獎跟買大白菜一樣——南夏深吸一口氣:“你是有錢人,有錢能使鬼推磨,不懂我們窮逼的艱辛。”
傅時卿說:“那你願不願意當有錢人老婆?”
他說這句話時,南夏覺得他像是在開玩笑。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想過,不過,一直都在動心和猶豫中徘徊。
南夏謹慎,也害怕被傷害,就算很喜歡一件東西,也不會在表面上表現出來。
傅時卿呢?
其實某種程度上跟她是一樣的,自小的遭遇,決定了他高傲自我的性格,在這種獨斷的性格下,也是深入骨髓的孤獨。
兩個同樣屬性的人在一起……南夏想象過,感覺不會太美妙。
她垂下頭,抿了口杯中的飲料。
傅時卿很有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半晌,南夏說:“我考慮一下吧。”
傅時卿說:“行。不過,別考慮太久。”他跟她半開玩笑,“過時不候。”
南夏回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燈紅酒綠的世界,她跟他們,到底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這種性格,也很難融入這種氛圍裏。
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傅時卿把她抱到懷裏,讓她的小腦袋,枕在她的胸口:“我會保護你的。”
他的胸膛堅實可靠,身上有溫暖的氣息。很簡單的一句承諾,卻仿佛重若千斤。
南夏有點觸動,幽黑的睫毛顫了顫。
……
宴會結束後,傅時卿送她回去,還送到了公司的宿舍樓底下。南夏下來時,有點緊張:“你快走吧,被人瞧見了不好。”
他倒是有點兒也不緊張,拄着頭倚在半開的窗戶上:“被人瞧見了又怎麽樣?談戀愛,不是很正常?退一步說,你又不紅,怕什麽?”
前面那句就算了,後面那句可真戳心,還是直直往她心窩裏戳那種。
南夏深吸一口氣,賠着笑臉:“算我求你了,大少爺!”
傅時卿這才躊躇滿志地走了。
南夏松了一口氣,順了一下頭發,轉身,卻見她的室友鐘辭滿臉疑惑地站在樓梯口。南夏腳步僵住,有那麽一瞬間,好像血液倒流到了臉上。
她可不想還沒一點紅的苗頭就被貼上“有後臺”、“潛規則”的标簽。
鐘辭皺了皺眉:“你剛跟誰說話呢?下來就見你神神道道的。”
南夏松了口氣:“沒什麽,一個朋友,太晚了,送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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