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柏零抖抖身上的帆布披風,叫道:“別啊, 老大, 別只掏心髒, 我們可以合力把野獸拖遠, 把皮剝下來制幾件皮甲和披風。”他可憐兮兮地看着風傾然, 說:“誰知道這些植物以後還會不會再重新長出來?”

風傾然考慮到經過這輪轟炸,城個城市幾乎都被夷平, 往後想要獲得生存物資将會變得極其困難。她點頭道:“行。那趕緊先把野獸搬到橋頭。”她把槍給了風振軒, 說:“爸,你看着點。”又把韓北辰、方蓮蓉他們拉起來,說:“鎮定, 深呼吸。”

韓北辰和方蓮蓉、夏巧兒、水藍連續幾個深呼吸, 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風傾然說:“我們下去把野獸往上推, 你們在上面拉, 我們先把野獸運離河岸邊,先送到河堤上,再拖到橋頭上。”

衆人沒有意見,趕緊動手搬運野獸。

體型大的野獸都直接過了河, 只有這些體型小的野獸才會被水流沖下來。他們殺掉的這十幾頭的野獸重量都只有一兩千斤之間。他們八個人合力,搬起來并不費勁。

很快,便把十幾頭野獸從河岸邊搬到了河堤上。大橋兩側各有一條單車道寬的水泥路通往橋上。雖然水泥路面早讓雜草毀得不成樣子, 不過,比起旁邊那院牆、廠房、廢棄的民們樓倒塌形成的廢墟仍舊好走許多。

他們分成兩組,先将野獸運到離河堤約有五六十米的地方, 這才将野獸一只只運到橋頭上。

爆炸雖然停止了,但許多地方燃起了大火,冒着滾滾濃煙,燒得城市如同白晝。

唯有大橋周圍一片漆黑。

他們的衣服都濕透了,再加上有河風,如今停在原地,便冷得直打哆嗦。

這時候到處都在着火,不用擔心篝火會引來野獸。

莫卿卿叫上柏零去旁邊倒塌的廢墟中找到些木頭家具碎塊、爛布、塑料袋等垃圾雜物燃起火推取暖。

衆人這番奔波逃命俱是又累又餓,但因為渾身濕透還不能休息,于是聚在火堆旁取暖,吃點食物,稍作休息。

為了渡河逃命,他們帶的鳥崽肉都扔了。過河時,不僅人濕透了,背包裏亦沾滿了水。柏零連過河都沒舍得扔的煙全讓水浸濕了,從背包裏撈出來時還在嘩啦啦地淌水,心疼得他直念叨:“我的煙,我的煙。”

方蓮蓉、夏巧兒、水藍她們背的飲料都扔了,帶的真空包裝的食物和餅幹還在。風傾然、柏零、柳子澈、韓北辰都還背着不少飲料和礦泉水,莫卿卿的飲料都給了吳悶悶,只剩下兩瓶礦泉水在背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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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卿卿吃了幾塊壓縮餅幹,她揉揉空蕩蕩的肚子,便把方蓮蓉挂在背包外的鍋取過來,又搬了幾塊石頭壘了個竈臺,問風傾然要了青鱗片去割野獸肉。

她倒了三瓶礦泉水在鍋裏,用青鱗片把肉切成小塊的薄片扔進鍋裏煮。

韓北辰和柏零看到莫卿卿開始忙活,也起身去剝獸皮。

他們搬了十五頭野獸過來,其中有五頭是帶鱗的,四頭是長厚毛的,還有六頭是沒什麽毛但皮又厚又硬的。

有過之前林業他們穿着鱗甲在太陽下差點被烤成鐵板燒的經驗,他們決定裏面穿鱗甲,外面裹披風。

在剝皮前,他們先将心髒掏出來,放在帆布上。為防心髒相互吞噬,他們特意把心髒隔開擺放。

柳子澈背包裏浸滿了水,但醫療物資都有包裝袋,并不礙事。她把背包裏的醫療物資取出來放在披風上,便把背包翻過來,攤在旁邊的雜草上晾曬。她擔心風振軒過河時動到受傷的腿,起身到風振軒身邊解開他腿上的紗布和夾板查看他的腿。

風振軒的腿裹在濕紗布裏久了,皮都泡白了。

柳子澈替他查體過,沒見到有移位的現象。她看心髒有很多,便戴了幅醫用手套在手上,再去拿了顆鳥心髒和一把手術刀來到風振軒的旁邊。她說:“風叔,我有個想法。我認為這心髒裏的液體有些奇效,我想把它取一些滴到你的腿上,試試看能不能對你的腿傷恢複有幫助。”

她得到風振軒的同意,又不見風傾然反對,便用手術刀切開幼鳥心髒,将心髒裏的藍色液體滴到風振軒的腿上。

風傾然、莫卿卿目不轉睛地盯着柳子澈的動作。

就連方蓮蓉、韓北辰他們都停下手裏的活朝風振軒這邊看來。

幼鳥心髒中的藍色液體并不多,約有五毫升左右。它滴在風振軒的腿上,當即滲了進去。風振軒腿上沾了藍色液體的那片皮膚下頓時浮現起散發着淡藍色光茫的血管紋路,連毛細血管都清晰可見。

柳子澈緊張地問風振軒:“怎麽樣?什麽感覺?有沒有感覺到很難受?”

風振軒說:“骨頭有點麻,有點癢,有點酸,有灼熱感,又有點冰冷刺骨的感覺。不太好形容。”

柳子澈目不轉睛地盯着風振軒的反應,唯恐出現什麽不良症狀。她等了兩分鐘也沒見風振軒暈倒,又去看風振軒的腿。

她驚奇地發現風振軒腿上的藍色微光中有幾條很不規則的有別于血管的細紋,從那深刻來判斷,像極了骨折傷口,并且風振軒腿上原本還沒有消完的青腫此刻竟然消失了。

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鐘,那幾條不規則的紋路消失。風振軒腿上的淡藍色光茫朝着周圍擴散,并且變得越來越淡。

柳子澈既緊張又激動地去扶風振軒,說:“風叔,你站起來試試看,能走嗎?”

風振軒也很緊張,他應了聲“哎”,随着柳子澈的摻扶站起來,嘗試着将腿站在地上。他的腳落在地上,沒有預想中的痛感,也沒有不适,他往前走了兩步,沒覺察到異樣,頓時激動萬分地叫道:“我能走了!我的腿好了,夕妍,我能走了!”聲音哽咽,悲喜交加,情難自抑。

風傾然別過臉去,悄悄拭了拭眼角。

柳子澈見到風振軒這樣,心頭的那點喜悅頓時蕩然無存。是啊,災難面前,家破人亡,找到家治傷的辦法,又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呢。她默默地把那顆已經不再跳動的幼鳥心髒扔進莫卿卿炖肉的鍋裏。

忽然一眼瞥見風振軒腳下一個踉跄,身子後仰,直直地朝着炖肉的鍋倒下。

她大驚失色,飛撲上來,一把撈住風振軒往旁邊一帶,與風振軒一起摔倒在旁邊的草叢中,摔得她發出一聲痛呼。

風傾然大喊聲“爸”,趕緊撲過去拉他們,問:“怎麽了?”她去扶風振軒,才發現他暈了過去,且渾身抽搐,嘴角還有泡沫溢出。那情況和莫卿卿、吳悶悶服過藍色液體後如出一辄。這在她看來已經屬于正常反應,當即長松口氣,趕緊把摔得哎喲叫疼的柳子澈拉起來。

柳子澈扶着腰說:“哎喲,我的老腰。往哪倒不好,偏向鍋裏倒。他要不往鍋裏倒我就不

用……”想到摔都摔了,風傾然還在跟前呢,後面的話便咽了回去。

風傾然對柳子澈說道:“謝謝。”

柳子澈頓時有點不好意思,說:“別謝。你要是真想謝,多給我幾顆鳥心髒,我也想變強。”她頓了下說:“還有,這個既然對治傷有效,我覺得大家應該常備點,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得靠這個救命。”

風傾然點點頭,說:“待會兒大家吃點食物墊墊肚子就都喝些藍色液體再休息,今晚應該不會再出現什麽危險。”她對柳子澈說:“幼鳥心髒都歸你,由你安排。”

待韓北辰、柏零、方蓮蓉、夏巧兒、水藍把野獸剝削完皮,莫卿卿的肉也炖好了。沒碗沒筷子,大家便用匕首、刀子當餐具。

這鍋是家用的鍋,鍋小,煮出來的量遠不夠大家吃。不過,有熱呼呼的放了鹽和調料的肉吃,大家還是很滿意的。柏零甚至用空拉罐瓶做成杯子将剩下的湯與大家分了。

吃了點熱呼的食物、喝了點熱湯,大家才覺自己暖和了些。

衆人沒吃飽,便把視線投在了心髒上。

柳子澈在經過多輪實踐證實後,終于敢吃心髒了。她拿起顆鳥心髒,對着它端詳半天,最後用手術刀在心髒來回切了數刀,把心髒切成八瓣,再把心髒的頂部削下來,送入嘴裏胡亂嚼了兩下便咽了下去。她看到藍色液體飛快流逝,趕緊把剩下的大半顆心髒都送到嘴裏。因為已經事先切開,如今送到嘴裏一咬,心髒便裂開,那藍色液體順着咽喉淌下去。她怕暈過去,噎着自己,趕緊将切成八瓣的心髒胡亂嚼了幾下便咽了下去,并且趕緊拉過旁邊不知道是誰的背包掂在身後靠着,便等着暈過去。她坐了足有兩分鐘還沒感覺到暈,只覺有股冷熱交加的氣流順着胃部朝着全身以及心髒擴散。她又坐了一會兒,見到風傾然、韓北辰、莫卿卿、方蓮蓉他們已經分食完一顆心髒,除了風傾然還坐在那一臉愕然地看着她以餐,其餘的人都躺下了。

她說:“我覺得我似乎還能再吃點?”

風傾然點頭。

柳子澈又拿了顆幼鳥心髒,如法炮制地吞了下去。這次感覺比上次強烈些,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那股冷熱交替的灼感盤踞在心髒處和胃部,且隐約朝着全身擴散。她等了一會兒,問風傾然:“我還沒暈?”

風傾然默默地點了點頭。

柳子澈問:“那再來一顆?”

風傾然說:“你說了算。”

柳子澈又再吃了顆。

風傾然問:“感覺怎麽樣?”

柳子澈覺得胃裏翻湧,頭還有點暈,她說:“我感覺喝多了。”說着便開始翻白眼抽搐。她背靠着背包,仰着頭,白色的泡沫順着兩邊嘴角往下淌。

風傾然的嘴角微挑,心說:“這何止喝多了。”

她看到所有人都躺下了,就她一個人還坐着也很無奈。她查看過四周,沒見到有危險,便坐回去,又吃了顆心髒。她坐了足有半個小時,沒感覺到有不妥,又吃了顆。過了會兒,覺得餓得難受,又吃了顆。大概是她晚上吃的量太少,連吃三顆還不覺得飽,又去切了點野獸肉吃了,想着反正閑着也沒事,便又去吃了顆野獸心髒。

到天亮時,她陸陸續續的吃了八顆心髒,還依然覺得餓,并且感覺從胃裏到血管都有種突突突的跳動感。她揉了揉胃,只覺胃部依然扁平,只是血液流動很快,并且聞到自己的身上似乎有股腥臭味。她朝身上嗅了嗅,發現确實有股味道,再撩起袖子一看,只見胳膊上糊了層黑糊糊的油漬污垢,髒得活像三年沒洗澡似的。

這情況,跟她之前在那家戶外店時如出一辄。

風傾然趁着大家沒醒,趕緊找出便攜式水桶把河邊提水洗澡。

她洗了一層,身上又出一層,一直到感覺不到血管突突跳以後,身上和不再出污垢,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又白又嫩,似能掐出水來。

風傾然很無語地回到橋頭,便見柳子澈醒了,正在那怪模怪樣的扭肩。

她問:“你怎麽了?”

柳子澈說:“我感覺我的後肩有點怪,肩胛骨上好像長了東西,你幫我看看。”

風傾然趕緊繞到柳子澈的身後,赫然見到柳子澈的左右兩邊的肩胛骨上長出一對帶着淺色絨毛略有四十多厘米長的翅膀,随着柳子澈的動作,那絨毛稀疏的翅膀還揮了揮。這絨毛太淺,乍然看起來就像兩對拔了毛的大號雞翅膀。

柳子澈回頭,因視線受阻,只看到身後長出來的東西在晃,但看不太清楚,問:“長什麽了?”

風傾然憋了半天,冒出句:“一對雞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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