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情斷玉碎
夜已深，萬籁俱寂，蒼穹灰霾而暗沉。厚厚的陰雲蔽去了星月，使得原本就漆黑的夜幕更添了幾分陰冷，風雨欲來的壓抑感令人透不過氣來。
踏着打磨光滑的青石板路，少年修長挺拔的背影在這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更顯寂寥。這條路，佐助并不陌生，是離開木葉村唯一的途徑，曾經有一個人是這麽對他說的。他駐足遙望，任由思緒飄散，便覺前方不遠處一抹粉色身影在路口徘徊。
“你怎麽會在這裏。”
佐助注視着面前衣着單薄的少女，眸中掠過一絲訝異。
“佐助君這是要去哪？”
寒峭的夜風拂面襲來，頓覺周身氣息驟降，春野櫻抱臂瑟縮了一下。早上從住院部遇到佐助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他神色異樣，女人的第六感從來都不會錯，他果然出現在這裏。
“這麽晚了，快點回去，而且你的傷還沒好。”
他答非所問，目光未作任何停留地掠過她身旁，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令更加她不安。
“你要離開木葉……是嗎？”
她明知故問。
“這與你無關。”
他停下腳步，眼神依舊淡然的直視着前方。
聞言，小櫻垂下的雙手緊握成拳，嘴唇發顫，旋即又緊緊咬住：“那麽……請讓我和佐助君一起去吧！”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還真是有些諷刺。唯一不同的是那個時候的她極力挽留，而這一刻她只想和他一起離開。
“你的傷還沒好，留在這裏。”
他拒絕了她，不知是第幾次。
“如果我今天不在這裏，你是不是打算不辭而別？”
小櫻心裏很清楚答案，但仍固執的想從他口中确認。
“你的傀儡術已經解除，我不需要再留下。”
風過，雲霾散開，一束月光透過額前的碎發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比這黑夜還要玄虛的瞳仁中透着幾分迫人的清寒。此刻，她與他僅幾步之遙，卻如同被什麽無形的力量所隔絕，無法靠近。
“難道就只為了這個原因才留在這裏嗎？還是因為我之前中了傀儡術傷害了佐助君，我已經跟你道過歉了，我不想這麽做的……”喉嚨灼燒的生疼，眼眶裏似有濕潤的液體在流淌，氤氲了視線，頓了片刻，她哽咽道：“我……我知道自己出手肯定太重……就因為這樣你生氣了嗎……”
“并不是……”
他閉上眼，眉心一陣顫動。
“那是為什麽？之前你和我說你會慢慢了解這份「喜歡」的感情，你還說需要一些時間，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你現在突然間又要離開……”
因為她的這番話，佐助冰冷的眸中交織着複雜的情緒。随之而來的一幕幕回憶肆意蔓延，淪陷，每一次她的告白，她的眼淚都令他心痛不已，他極力想要擺脫這種困局，但好像越陷越深的是自己。他暗暗攥緊了拳，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感在提醒着他，只要這只眼睛還在，只要世間還有人觊觎這只輪回眼，那麽對她的傷害絕無休止，他不惜孤注一擲，即便是背負着怨恨……
沉吟片刻後，他攥緊的拳又緩緩松開，因為過度的用力掌心留下了幾道細密的血痕。
“這麽做正是因為了解這份感情……”
佐助的語氣是不同往日的溫和，若不是此刻壓抑的氛圍她真的會以為接下來要說的是一句至誠的告白。他逆着光，陰影恰當好處的遮掩了他的神情，将那猶如雕刻般完美的輪廓打磨的更為冷峻如冰，只是在他幽暗的瞳眸深處，劃過一抹異色，瞬息即逝，微不可尋。
他深吸了一口氣，聲如磐石地道出三個字：
“……是同情。”
四周一片靜谧，風聲若有似無的缥缈。
他輕描淡寫的話語帶着無形的壓迫感，沒有任何預兆，清晰入耳，字字錐心。她倉惶無措的看向他，對視的瞬間，她胸口一緊。她在他眼中找不到一絲一毫的遲疑，由始至終他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同情」兩個字幾乎是脫口而出，他的眼神是足以令她震懾的平靜，靜的異常，靜的可怖，沒有笑，沒有怒，什麽都沒有。
怎麽會……
只是同情……
又是那種渾身發冷的感覺，仿佛被徹骨的冰錐從脊背一路貫（百度）穿到腳底，她下意識的後縮了兩步，單薄的身子顫栗得似寒風中的紙片。
“不會的……你是不是有什麽原因不願意告訴我……請你告訴我……不管是什麽，我只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他一定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她用最後一道防線抑遏着自己即将崩盤的眼淚。
“我已經說過了，不要讓我再重複一遍。”
“我明白，就算不喜歡我也沒關系，請讓我作為朋友，只是朋友的身份，現在的我只是想留在佐助君身邊而已，難道這樣也不可以嗎？我只是不想失去……我重要的朋友……”
全身抑制不住的顫抖，她強忍着眼淚，一字一句說着。
“我并沒有當作你是「朋友」……”似故意一般，他拉長了語音，眉宇之間染上幾分不耐，聲如寒冰：“別再自作聰明了。”
聞聲，她不由得氣息一窒，像是被什麽緊緊的勒住無法呼吸。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猝然間，五髒六腑如同焚燒般痛不欲生，好像是自己的傷患破裂反噬了心脈，胸口如同被鋒利的鈍器刺穿，下一刻，劇烈的刺痛感席卷全身，她用手捂着嘴喘咳起來，只覺喉嚨一鹹，一口鮮血從嘴角湧出順着指縫流了下來。
她愣愣的看着滿是殷紅的雙手，醫者卻無法自醫，大概就是這樣吧。她扯着嘴角無力地笑了笑，滿是蒼白的冷諷。
“你……沒事吧……”
他走近，俯身，顫抖的手指，緩緩撫向她的臉頰，卻在将觸碰到她的那一刻生生的頓住。
“我沒事！沒事……我是醫療忍者，這點傷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很快就會好起來……”她輕笑一聲，眼睛呆滞無神，手指拭去嘴角的血跡，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湧出，話才吐出一半，喉嚨喉嚨一緊像被什麽鉗住，胸腔裏的窒息感令她換不過氣來。“可是為什麽這麽痛……我也不知道……我很痛苦……你知道嗎？”
她已經語無倫次了，眼前少年的模樣愈漸朦胧，是苦澀的淚水阻隔了視線，還是她從未真正的看清過他，她不懂，真的不懂……
「為什麽要連最後一層朋友的關系都要摒棄，這段還沒有開始的感情，就已經結束了嗎……」
這麽多年，她的付出，她的悉力，被他一并否決，不給她任何的機會，哪怕只是作為普通的朋友，這份感情對于她來說，卑微的似一粒塵埃，沉重的如千斤壓頂，她耗盡了太多，已經傷痕累累，精疲力竭。倒頭來只是換得一句自作聰明。如果她真的聰明，一開始就會選擇退出，這種無止盡的追逐游戲，她曾厭倦過，也迷茫過，但她從未後悔過。
這一刻，她真的動搖了。
「我真的錯了嗎？僅僅只是單方面的愛着你，愛的那麽痛苦，是我的錯嗎……」
“小櫻……”
耳邊有人輕輕喚她的名字。
見她蜷縮在地啜泣不止，似心有不忍，佐助上前扶住了她起伏的肩膀。
這算什麽？
又是同情嗎？
“不要碰我——”她情緒失控般咆哮着，連聲音都變得嘶啞：“同情什麽的……我不需要！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猛地甩開他的手。
啪嗒——
清脆的撞擊聲，像是什麽東西被摔碎，灑落了一地。
手腕上空空的，小櫻朝聲音傳出的方向看過去，琉璃镯摔在地上，斷裂成幾段，碎片在微弱的月光下，凜寒的刺眼。
「這是佐助君第一次送給我的禮物，請放心，我一定會珍而重之的。」
她怔怔的看着地面上的碎片，心髒宛如遭到了一擊重錘支離破碎，整個人亦随之掏空，無悲無喜，眼神空洞的可怕。
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流出了眼眶，無聲無息的滑落。
為什麽又要哭，為什麽我只會在他面前哭，她不甘的抹去眼淚。
“我早說過，這個東西……不喜歡的話扔掉就好。”
耳畔傳來佐助冷的沒有一絲溫度聲音，在她皮開肉綻的心口又補上了一刀，很好，這樣一來她真的徹徹底底的死心了。
轟——
倏然間，一道蜿蜒的閃電撕破天幕，随即雷聲乍響，烏雲密布，鋒利的電光把街道照得一明一暗，映着佐助宛如鑿刻般深邃的面龐一片煞白，劍眉之下，雙眸閃着絲絲駭人的紅光。
“如果不想淋雨的話……就趕緊回去！”
“……”
她沉默，一句話也沒有說，又或者她根本無法開口，她害怕一出聲，抑制的情感會在一瞬間潰不成軍，就如同此刻不争氣的眼淚一般，無法控制地，不間斷地湧出。她朝着家的方向奔去，兩個人就那樣錯身而過，擦身的一瞬間，她和他的目光都直視着前方，沒有容下對方的身影。
大雨滂沱，樹枝戰栗，寧靜的城鎮似要覆沒在這喧嚣的雨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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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沉重的身軀回到家，連鞋也沒換，小櫻徑直朝着床櫃走去，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漬的腳印。她捧起桌上的相片，淚水一滴一滴濺落在相片上，照片上幾張笑臉模糊難辨。窗外，雨越下越大，夜風凄厲的嗚咽，悲傷的心緒如這雨水般肆意橫流，玻璃窗前一片迷蒙，她靜靜的看着窗外，神思不屬。
她緊了緊拳，又松開。
撐着傘，出門，雨水順着傘檐潺潺而下，滴落在青石板上，她踏着積水，一路奔跑，雨水飛濺，沾濕了她的裙衫。
來到剛才分別的地方，她把傘放丢在一邊，蹲在地上尋找手镯的碎片，任由雨水砸下，順着眉角，臉頰滴落，渾身已經濕透，她不顧一切的在水裏摸索着，雨水堆積成了一個個坑窪不平的水塘，湍急的水流在路面沖刷着一切。
濕漉漉的地面除了自己扭曲的倒影，什麽都沒有。
「怕是早就沖走了吧……
也罷，已經不重要了。」
她起身，溯雨潇潇，冰寒徹骨。
一個撐傘的身影，伫立雨中，孤獨而緩慢的前行，終于隐沒在雨幕中。
作者有話要說： 小虐一下
之後就不會虐啦
下一章蠍就出場啦
我們要柱子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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