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宮中傳喜訊
剛從坊市買了小半籃雞蛋的王嫂子, 笑眯眯地牽着葡萄剛準備進王家大門時,就發現楊珥一臉苦大仇深地在街上走着,忙好心問道:
“小娘子這是要幹什麽去呢?”
楊珥看到葡萄肉鼓鼓的兩個腮幫子, 心情頓好,忍不住地上前捏了捏。小丫頭雖然撅着嘴, 但沒有躲開,對楊珥的态度不像早先那樣排斥了。
“王嫂子可知最近的酒坊在何處?家裏來了無意的同窗, 想買點雄黃酒招待客人。”
王嫂子了然一笑, “三陽縣不大,僅有一家酒肆,縣頭第一家就是,很好尋的。”
楊珥道了一聲謝,與母女二人揮手致別,往縣頭走去, 心裏卻早把林無意問候了好幾遍, 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縣頭離林府可隔着兩條大街的路呢!
半個鐘頭後, 香汗淋漓的楊珥終于走到了酒肆,卻被賣酒的老翁來了當頭一個棒:
“姑娘, 雄黃酒現在是最緊缺的酒種了, 早就賣光了, 要不換個爽口的綠蟻酒?”
她愣了一下,奇怪道:“臨近端陽佳節,這雄黃酒的供應怎麽會成問題呢?”
老翁拿拂塵趕了趕飛蟲,眼裏滿是訝色, 說:
“姑娘竟連這都不知道?幾天前,聖上最為寵愛的魏昭儀喜得龍脈,聖上龍顏大悅,決定在端陽節的時候,在京城大擺三天的筵席,普天同慶本朝的這第一位龍子。筵席陣仗不凡,應景的雄黃酒需求更是不少,官兵這段時間在民間收買了不少雄黃酒,是以現在的雄黃酒是很難買到的。”
楊珥聞言,朱唇微張,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見他神色不似玩笑,心頭的震動難以言表。
魏昭儀雖然有些嬌蠻,但卻是第一個位為皇家開枝散葉的人,這倒成了楊珥許久以來,聽到的最讓人振奮的事了,當即呆怔着在原地傻笑。
老翁以為她因為買不到雄黃酒,悲極癡傻了,忙出言安慰道:“姑娘要不去江城裏的鬥酒軒看看?那是方圓五十裏最大的酒肆,興許存有少許的雄黃酒以備不時之需。”
楊珥這才憶起買酒的正事,記得自己初下山的時候便是到的江城,自來了三陽縣,便是再也未去過,路是記得的,可是來回得要一個時辰的腳程。
這周斯濂莫不是知道現在雄黃酒的行情,故意在整她才說要喝這個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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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也并不是不喝這雄黃酒林無意他們就不能高談闊論了,但楊珥想到林無意讓她猜銅錢正反時,那絲毫不讓的态度,她就氣悶,去江城買就去江城買!就讓他擔心自己一個時辰吧!
況且,想到京城中的皇兄正舉着雄黃酒邀杯,酣暢地慶祝喜事,就算她不能親至,但總要喝口雄黃酒,隔空祝福一下,心才能安。
主意剛下定,她便往江城行去,心裏卻一直在思索着,魏昭儀有喜了這樣的大事,為什麽自己現在才知道?林無意對宮中諸事都是閉口不談的,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同她議論,那執嬰呢?為什麽沒有及時和她彙報?
哎,到底是太年輕了,和老練的二七相比還相差甚遠,找機會一定要好好指點一下他。
抱着讓林無意多擔心一下的小心思,楊珥一路上行得不緊不慢,進了江城以後,也是等到随心地到處逛厭了以後,才向人打聽了鬥酒軒的位置,徐徐地走去。
正可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楊珥這次可是前後看了好幾遍自己的行頭,樸素得不能再樸素,這步才敢往江城裏邁的,她可不想再玩次被武侯追着滿街跑的游戲。
鬥酒軒不愧是幾個郡中規模最大的酒肆,還未及門欄,就有濃郁的酒香飄逸到鼻尖,令來人為之傾醉。
楊珥精神一振,看這陣仗,這次應該不會再空手而歸了,腳步都變得欣急起來,不料在入門時卻和一位妙齡女子相撞。
“抱歉。”二人異口同聲地說,不由自主地對視,随之皆是一陣錯愕。
妙齡女子眸光滟滟,頗有些風塵的味道,穿着俏麗,面上挽着一條絲巾,奇就奇在女子露在外面的小半張臉,竟和楊珥有七八分的相似!
妙齡女子似有急事,抱着一個酒壇對楊珥欠了欠身,便快步離去了。
定在原地的楊珥有些恍惚,未幾,便釋然了,不過一個路人罷了。擡腳走進店內,喚來了一個小二,“小哥,給我來一小壇雄黃酒。”
小二頂着客套的笑臉,“這位客官,實在是不好意思,最近雄黃酒極為搶手,僅剩下的最後一壇,也被剛剛您在門口撞見的那位姑娘給買走了,下次請趕早。”
楊珥心裏苦啊,耐着性子問:“那江城可還有別的酒肆有這雄黃酒?”
“不瞞您說,咱們鬥酒軒要是都沒了,別的地兒怕是也不會有了。”小二賠笑道,面上卻有難抑的得色。
最後,楊珥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鬥酒軒,不甘地望了望蒼天,自己都不辭辛苦地來到這麽遠的地方了,卻只能敗興而歸,早知道不亂逛,早點來,這最後一瓶就是她的了。
心情郁悶地在街上晃悠,目光忽然被巷子裏的一抹明亮的身影給勾了去,是那捷足先登的女子!她為什麽背靠着牆,坐在地上?
楊珥默默地走到暗處,發現她正慢慢揭下絲巾,直到完全露出一張臉,她才放心地呼了一口氣,這女子除了上半張臉與她有些神似外,下半張臉無一處出挑,看來并不是母後或者父皇在宮外的私生子女。
但下一刻她便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女子的面容雖然算不上姣好,但是膚潤細膩,整體條件來說也算中上乘。掩在絲巾下的地方竟然青一塊紫一塊的,紅腫得老高,不能見人。
女子從懷中拿出了另一帕絲巾,小心地倒了一些雄黃酒在其上,打濕了拳頭大小的一塊,輕覆敷到傷處,疼得五官扭曲。
楊珥沒有再看下去的心情,正欲走開,卻聽到巷子的另一頭傳來參差不齊的腳步聲,其聲穩健一聽便是出自于成年男子的奔跑,她驀地望向來人。
十來個穿着黑衣便服的遮面男子,拿着木棍,氣勢洶洶地朝那女子沖來。楊珥眉頭微蹙之際,那女子卻已尖叫出聲,轉身欲往她這個方向跑來,卻因心急踩到襦裙,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幾個呼吸間,眼看着黑衣男子們手中的木棍,就要落在女子的身上了!
楊珥瞳孔微張,看到其中一男子的必行之路上,放着的毅然是她錯失的那壇雄黃酒,她咬牙喊道:“該死的!踢到那壇酒你就死定了!”
開玩笑,這可是她走了好遠的路,都沒能得到的東西,給人治傷就算了,難道眼看着它成為這些人腳下的亡魂?
那男子顯然也是被突然沖出來的楊珥給驚到,腳下果然慢了一步,楊珥曲指吹了一溜獨特的哨聲,尾聲還未消散,執嬰便出現在她的身前。
楊珥面色如常地吩咐道:“奪酒,救人。”
執嬰二話不說地只身進入了黑衣人潮裏,領頭人面色不善,冷笑道:“找死!”一毛頭小子竟然也敢和他們較量?
下一刻,他的下巴便被面前這稚嫩的青年給卸了,身後衆人皆是一驚,忙把那女子撇到一邊,一窩蜂地朝執嬰湧去。
執嬰淡漠地穿梭在人影中,彎腰躲過一淩厲的招數,順手将酒壇攬入懷中,另一只手每一出拳,便是擊飛一人,游刃有餘,似在玩樂。
楊珥倚在牆上,輕飄飄地說了句:“速戰速決。”
果見執嬰化拳為掌,招招狠毒起來,當即劈得二人卧地不起,黑衣人群慌亂不已,開始自亂陣腳。擡着下巴的領頭人見勢不妙,做了一個撤的手勢,衆人如獲大赦般架着傷者逃走了,連面上掉落的絲巾都來無心去拾。
執嬰記得長公主的吩咐,不再戀戰,回身将癱坐在地上的女子扶了起來,并将手中的酒壇遞給楊珥,尊敬道:“一滴未落。”
楊珥沖他點了點頭,随即望向面露惶色的女子,她似被執嬰不凡的身手給吓到,忽然覺得,眼前的這一對主仆,似乎遠比剛剛那群殺手更要怕人些。
“姑娘,我救了你一命,你便将這壇酒作答謝吧。”楊珥的話看似商量,實際上透着萬分的不容置喙。
然後她眼神示意執嬰将姑娘扶到一旁歇息,自己轉身準備離去,卻覺得自己的麻裙猛然間被人死死的拽住,女子哀求的聲音入耳:
“這位娘子,能否留步,小女子是燕歸坊的舞伎,名景窗,現下有些急事,需盡快趕回燕歸坊,可是個人之力微薄,難恐路上再遇到歹人,希望好心的娘子能救救小女子!送小女子一程!”
執嬰沒想到這景窗會突然跪到地上,初出茅廬,雙手僵在半空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珥面色一冷,“燕歸坊什麽的,我聽都沒有聽說過,我并非什麽善人,今日之舉已是多事,你還是莫要繼續糾纏。”
見女子雙目含淚,苦苦哀求,不願放手。楊珥厲聲對執嬰道:“還愣着幹什麽?”
執嬰只能硬着頭皮将景窗的雙手掰開,楊珥順了順衣裙上的褶皺,緩身朝巷外走去。
景窗無助跌坐在地上,神情絕望,低泣喃喃道:“終究是沒有這個福分,能在謝中尉面前舞一曲嗎……”
楊珥寡淡的背影倏地頓住,僵着身子回頭,聲音冰冷刺骨,“你口中的這個謝中尉,可是謝慶岱?”
景窗被她突然散發的寒氣驀地吓得一抖,更驚的是面前這位素服娘子竟然敢直呼這人的名諱,結巴地答道:
“對……對對!就是當朝丞相的嫡子,謝慶岱謝中尉。”
作者有話要說: 百度百科:作為一種中藥藥材,雄黃可以用做解毒劑、殺蟲藥。
作者君不知道雄黃酒能不能消腫,只查了一下,酒精有消腫的作用,請寶寶們勿要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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