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悠悠長夜

深夜的世界,有一種醉人的靜谧。阿采照着記憶中的路線,沿着月光灑落的走廊,慢慢摸索到了跡部的房間。

跡部的房間是單人間。阿采站在房間門口,猶豫了一下。

他一早就睡了吧。

最終,阿采姑娘還是放棄了敲門。她走到院子外面,擡頭看了看位于二樓的房間,估摸了一下高度,就利落地攀着一棵大樹,躍到了窗戶外面,伸手,輕輕推開窗戶。

窗戶剛剛推開了一點,裏面就有黑影閃過,然後是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戒備和威脅,“誰?!”

阿采微愣,他還沒睡?還沒等她想好接下來要怎麽做,原本遮擋着窗戶的窗簾就被“嘩啦”一聲拉開,少年俊秀的臉龐出現在清亮的月色中,當看到窗子外的少女,跡部微微一愣。

阿采頓時……有種被抓包的尴尬,她迎向少年從驚愕慢慢變得深沉的眼眸,輕“咳”一聲,“我……就是來看看你睡了沒……”

跡部拉開窗戶,看着在月色下臉色微窘的少女,揚了揚眉,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那現在你看到了,接下來,想做什麽,嗯?”

想做什麽啊……她沒想做什麽啊,就是突然想見他了,就過來了而已。

阿采默默地和跡部對視了一會兒,抿了抿唇,終于還是遵從心裏的渴望,伸出雙手,探身輕輕抱住了他。

她不想做什麽,就想見見他,感受一下他身上的溫度。

感受到少女的腦袋在他的肩膀處輕輕蹭了蹭,跡部心裏一陣柔軟,他無聲地低嘆一聲,伸出手把她整個人抱了進來,把她放到地面上後,又微微彎腰把她攔腰抱起,往床上走去。

這一連串動作做得太過流暢,阿采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直到跡部把她輕輕放到了柔軟的床上,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一絲不自在,“哥哥,我……”

跡部把她放下後,沒有立刻離開,反而雙手撐在她兩側,俯身戲谑地看着她,“難道你以為,本大爺的房間是可以随便進的,嗯?”

整個房間漆黑一片,于是窗戶外透進來的月光顯得尤其清澈透亮,少年俊秀美好的容顏在如水的月光映襯下,似乎少了幾許平日裏的張揚傲氣,多了幾分柔和。阿采不知道怎麽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他。

跡部被她這呆愣的模樣逗笑了,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笑完後無奈地低嘆一聲,蹲下身幫她脫去腳上的鞋子,低聲道:“放心,只要你不願意,我就不會對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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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采有點啞然地低頭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少年,這樣看下去,少年藍紫色的頭發被月亮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頭頂上有個小小的發旋兒,眼眸微垂,嘴角微勾,一只手托起她的腳,慢慢地為她脫下了那雙藤原小姐特意為她準備的粉紅色小兔拖鞋。

把她的鞋子脫下後,他就一只手輕輕握着她小巧瑩白的腳丫,微微挑眉,像發現了什麽驚奇的事情一樣,感嘆道:“腳好小。”

确實很小,他幾乎一只手就可以把她的腳包進手心裏。

說完,像被勾起了興趣,一手握着她的腳,大拇指輕輕摩挲過她瑩白滑膩的腳背,頓時,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傳來,阿采不禁微微打了個顫,忍不住擡腳輕輕踢了他一下,有點羞惱地道:“別亂摸。”

手裏一下子空了,跡部微微一愣,壓下心裏細微的遺憾,擡頭看着她好笑地道:“這就算亂摸,嗯?”

阿采臉色微紅,抿唇看着他,不說話。

跡部揚揚眉,低頭仿佛自言自語,“這就害羞了?這可不行啊……”

這樣以後要做其他事情,豈不是很不方便。

寧靜的房間裏,少年低沉的嘆息聲清晰可聞,阿采姑娘臉更熱了,忍不住又擡腳,輕輕踢了他一下。這一次,少年卻明顯早有準備,一伸手就把少女踢過來的腳握住了,嘴角一勾,看着她道:“這一次,可不是本大爺亂摸,是你自己送上來的。”

這流氓……

阿采姑娘覺得再這樣下去不行啊,太被動了,她咬了咬唇,忽地伸手往前一撲,沒料到她會突然這樣做的跡部訝異地睜大眼睛,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被少女撲到了柔軟的地毯上。少女跨坐在他身上,就算隔着一層布料,也能感覺到少女肌膚的溫暖細膩,跡部一下子啞然了。

而更要命的是,少女顯然沒覺得這樣的姿勢有什麽不對,在她看來,這只是制服對手的一種手段。此時,她兩只手輕輕抵在他的胸前,低頭,一頭柔順的黑發披落他肩頭,微微皺眉一臉譴責地道:“哥哥,不許耍流氓。”

真是……要命……

深深地、壓抑地吸了一口氣,跡部咬牙強壓下心裏奔騰翻滾的欲/望,啞聲道:“阿采,乖,起來。”

跡部的樣子有點奇怪,阿采一愣,一時不知道怎麽回應。

“乖,起來,”跡部深深地看着她,眼睛裏一片幽深莫測,“否則,就不只是耍流氓的問題了,嗯?”

大腦裏的小警鐘頓時響起,阿采覺得此時的男人有種說不出的危險意味,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松手,依言慢慢站了起來。

誰知道,整個人還沒站穩呢,原本還被她壓制在地毯上的少年突然如野獸一般迅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抱住她就往床上一倒,阿采姑娘有點懵,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牢牢地壓在他身下了。

等發現了自己的處境,她不禁惱怒地錘了跡部一拳,“太奸詐了!”

明明剛剛,占上風的還是她。

“小傻子,這可不是奸不奸詐的問題,”跡部低頭,嘴角微勾地看着她,沉聲道:“你剛剛是在玩火,知道嗎?”

阿采皺皺眉,不贊同地瞪了他一眼,現在這個動作好像更危險吧。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跡部俯身,把頭埋進了她的脖頸間,微微嘆息一聲,道:“無妨,現在主導權在本大爺手上,本大爺知道該控制的度,你乖一點不要亂動就好。”

說完,就這樣緊緊地抱着她,不動了。阿采想起剛剛少年隐忍的表情,心裏一軟,也依言沒再亂動。

一室如水的靜谧中,只能聽到兩人慢慢平緩下來的呼吸聲,恍惚間有種和諧的韻味。阿采猶豫了一下,輕輕擡手撫上少年的背,道:“要不,我還是回去吧……”

她就是突然想來見見他而已。

這句話一出,少年抱着她的力度又大了一些,聲音中帶了幾許戲谑,“剛剛說了,本大爺的房間,可不是随便進的。”

阿采抿抿唇,“我進來了啊。”

“嗯,所以,”跡部擡頭,一揚眉,輕輕吻上她的眼睑,“現在不能随便出去了。”

這種進了賊窩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沉默一會兒,阿采輕嘆一口氣,不再反抗了。

嗯,其實,她也不怎麽想走……在這個充滿了跡部的味道和溫度的房間裏,她感覺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安寧。這樣想着,她不禁往他的懷裏靠了靠。

跡部看了她一眼,從她身上翻了下來,側身躺在她身旁,一雙手仍然抱着她,低聲道:“你突然來找本大爺,是因為那小子說的事情吧?”

阿采一愣,微垂眼眸,輕輕應了一聲,“嗯。”頓了頓,她道:“哥哥,我決定幫他。”

攬着她的雙手瞬間緊了緊,阿采擡頭看了臉色凝重的少年一眼,微微一笑,“不是為了他也許能幫我找到記憶,而是因為,我想幫他,這樣而已。記憶如果能恢複,自然很好,就算沒法恢複,也不會對我的生活産生任何影響,不是嗎?”

她對過去的執念,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麽深了,甚至會對不知道的過去産生恐懼。

但就如梨酪說的,答案其實早已經在她心中了。恐懼只是一瞬,過去的事情她總是要面對的,不管她過去是個什麽人,發生了什麽,至少,她面前的少年不會變。

他知道她不是跡部采,她只是阿采,他知道失去記憶前的她和失去記憶後的她,縱使如此,他對她始終如一,就像一座山,屹立在那裏,似乎永遠不會改變。

她第一次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跡部竟然給了她這麽大的安全感。

所以,和能不能恢複記憶無關,她只是單純地想幫麻倉能,不管是為了麻倉能,還是麻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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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休息室那場鬧劇後,麻倉能曾單獨跟她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說的時候,哭得無比傷心絕望,好幾次都差點說不下去。他确實是麻倉家的人,麻倉家是世代的通靈家族,繼承人都擁有和神、精靈以及死者之靈直接溝通的能力,甚至可以和它們合體,得到普通人所沒有的能力。麻倉家這一代的繼承人麻倉葉更是在通靈王大賽中,和自己的持有靈阿彌陀丸戰勝無數對手,成為了通靈王。

然而,他只是麻倉家遠方的一支血脈,他和妹妹麻倉月雖然也能看到靈體,但無法和他們合體。所以他們雖然也姓麻倉,但麻倉家的主家一向是不認同他們的。他們也不在乎,作為普通人生活,也很快樂,在妹妹出事之前,他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兩年前,麻倉月突然得了一場怪病,原本活潑可愛的妹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衰弱,他和父母着急地找了無數的醫生,換了無數的醫院,都沒找到病因。看着妹妹一天比一天接近死亡,他第一次發現了自己的沒用,據說有些精靈有治療百病的能力,他發了瘋一樣地尋找這樣的精靈,但還是來不及了,半年前,妹妹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如果,他沒有滿足于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他以前稍微對那個世界有多一點的關注,如果,他和其他通靈人一樣,也擁有和靈體合體的能力,會不會,他的妹妹就不會死了。

他覺得是因為他,麻倉月才會死的,所以一直非常自責。所以,當他發現,逝去的妹妹竟然因為對世間存有眷戀,靈體遲遲不肯離去時,他又傷心又驚喜,發誓這一次,無論要付出什麽代價,都要實現妹妹的願望。

而麻倉月的執念,就是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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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看着少女帶笑的眼眸,眉頭微皺。

麻倉能說那些話的時候,他也在,後來他叫人去核實了麻倉能說的話,知道半年前,他妹妹麻倉月确實因為一場怪病去世了。

跡部目光灼灼地看着懷中的少女,低聲道:“你想怎麽幫她,嗯?”頓了頓,他瞪了她一眼,“但把身體借給她這種不華麗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嗯,再看吧,辦法要慢慢想,”折騰了一晚上,阿采也有點累了,此時忍不住秀氣地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道:“而且,在那之前,有些事我要證實一下……”

說着說着,聲音就低下去了。

看着阿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合上的雙眼,跡部微微挑眉,忍不住一勾嘴角。

他撐起身子,拉過一邊的被子,輕輕蓋在少女身上,然後,在通透的月光下,細細地打量少女熟睡的容顏。

半響,無奈地輕嘆一口氣。

第一次發現,夜實在太長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互撩大法好呀,大法就是棒呀~

換了新文案,大家給點建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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