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七】他是惡魔
忍足輕輕拉開門,發現門裏面漆黑一片,不見一點光亮。他微微一愣,像想到了什麽,立刻伸手打開了房間裏的燈。
漆黑的房間頓時一片光明,房間大而寬敞,看起來是跡部家的客房。在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張富麗堂皇的歐式四柱床,床邊,有一個嬌小的身影。忍足看清房間裏唯一的那個人後,猛地一怔。
那是阿采。
不,按照跡部的說法,現在的她應該是,麻倉月。
只見她正坐在地上,雙手雙腳都被捆了起來,嘴巴上貼着一片膠布,因為忽然而至的光明,少女很不适地半眯着眼睛,努力看清進來的人,當發現來人是忍足時,她明顯整個人一震,癡癡地看着他,眼角邊慢慢留下了兩行清淚。
忍足厭惡麻倉月和麻倉能的做法,在看到他們做的事情讓跡部變成那個樣子後,更是極致地反感,但看到一個嬌弱的女孩子被這樣對待,他還是下意識地有點不忍。此時見到麻倉月臉上的淚痕,忍足一愣,難道,麻倉能說麻倉月喜歡他這件事,是真的?不是單純用來設局的借口?
他皺了皺眉,走過去單膝跪下,輕輕扯開了綁着麻倉月嘴巴的膠布,麻倉月立刻嗚咽着說:“忍足學長,求你救救我和哥哥,那個人……那個人是瘋子!他把我囚禁起來了,還把哥哥捉走了,他會殺了我們的嗚嗚……”
想起跡部每次看向她的冰冷陰厲的眼神,麻倉月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忍足眼裏一寒,低聲問:“阿采在哪裏?”
麻倉月一愣,擡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頓了頓,她微微低頭,苦笑一聲,“是我癡心妄想了,你怎麽可能是來救我的,你……根本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吧……”
忍足一愣,就聽她繼續低聲說,聲音中帶着微微的顫栗,“已經四天了,那個男人是惡魔,他把我囚禁在這裏,平時用厚厚的幕簾把窗戶遮着,我在黑暗裏,無法動彈,看不到一絲光明,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個面無表情的傭人進來看我的情況……我不願意吃東西,他就讓人把食物強塞進我的嘴裏,他說,在跡部采回來之前,不能讓這個身體有一點損傷……我……我……”麻倉月說着說着,眼淚又撲簌簌地掉下來了,因為恐懼,她臉上的表情微微扭曲,身體不停地顫抖,“他還……他還折磨我哥哥,把哥哥慘叫的聲音錄下來,每天在我面前播放一次……那個男人好可怕……”
忍足聽着,只覺得不可思議,那是跡部,他認識了快六年的跡部?
阿采對跡部的影響,竟然到了這個地步。想起男人臉上悲痛狠厲的表情,忍足心裏一顫,他有預感,要是阿采再不回來,跡部……會做出更恐怖的事情。他嘴角一抿,看着眼前快要崩潰的少女,沉聲道:“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你和麻倉能做的事情都已經觸到了我們的底線,麻倉月,我再問你一次,阿采在哪裏?!”
聽到忍足開口閉口都是阿采,對她的遭遇沒有一絲憐惜,麻倉月心裏一陣鑽心的疼,別的人怎麽對她無所謂,但怎麽可以是忍足,怎麽可以……
呵,跡部景吾,這就是你讓忍足過來的目的,是嗎?你果然是惡魔!
麻倉月狠狠一咬唇,崩潰地低吼,“阿采阿采!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嘴裏面的阿采,本來也不屬于這個身體,甚至不屬于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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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一怔。
麻倉月瘋狂地搖着頭,淚流滿面,“我撐不下去了,我說,我什麽都告訴你,這個身體不是我搶過來的,哥哥的确是想把這個身體搶過來給我,但我知道,我是沒有未來的……我的靈魂是不完整的靈魂……跡部采,她聽了我的哀求,也聽了我給她開出的條件,同意把身體借給我,是她主動借給我的……”
竟然是……阿采主動把身體借給她的……忍足皺眉,不相信地看着麻倉月,“你說的是真的?”
“呵,”麻倉月嘲諷地看了他一眼,低眸咬唇道:“我就知道你們不會相信……是,剛死去的時候,我很不甘心,憑什麽是我?世界上那麽多人,為什麽偏偏是我要在最美好的年華死去……我的人生還沒開始,我還有家人,朋友,喜歡的人……”麻倉月絕望地看了忍足一眼,眼神中的悲恸讓忍足情不自禁地偏頭,“呵,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偏偏是我?但所有的不甘,在我看到了自己靈魂的狀态後,變成了絕望。我……本來就沒資格得到幸福,一千年前,我因為放出了被封印的魔獸,讓無數人慘死,把魔獸重新封印起來的陰陽師為了懲罰我,給我下了詛咒……我的靈魂是不完整的,注定要生生世世遭受折磨……”
忍足一怔,皺眉看着她,“那你為什麽……”
“我哥哥不相信,他覺得是因為自己能力不夠,才沒辦法救我,所以他強行用禁術留下了我的靈魂。”麻倉月悲傷地閉上了眼睛,“哥哥的靈魂,現在其實已經殘破不堪了,但無論我怎麽哀求,他都不放我走,他覺得只要給他時間,他一定能找到解救我的方法,後來甚至封印了我的聲音……但沒用的,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最清楚,注定要死亡的不是身體,而是我的靈魂……忍足,我向跡部采借身體,不是為了搶奪這個身體,而是為了說服哥哥放我走,也是放過他自己……再這樣下去,我哥哥的靈魂,會被吞噬的……”
忍足沉默地看着她,半天,才說:“你要我怎麽相信你……”
要是他相信了她的話,把她放走,她帶着這個身體逃到茫茫人海中,怎麽辦?
麻倉月絕望地揚起一抹苦笑,“就是這樣,永遠是這樣,這些話,我在第一天就跟跡部景吾說了,他不相信,而且……而且那個惡魔說,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跡部采能不能回來……那個惡魔……”
忍足聽到這,心裏忽然升騰起了一絲不安,麻倉月說,阿采是自願把身體借出去的……再回想一下跡部近乎瘋狂的狀态,忍足不安地咬了咬牙。
只怕,跡部會變成那個樣子,不單單是因為麻倉月霸占了阿采的身體,更多的是因為,這個身體是阿采自願借出去的。
剛剛在聽跡部講述阿采的情況時,他就應該發現了。跡部他,一直都在不安,自己喜歡的人其實只是一抹随時都有可能離去的靈魂,他抓不住,也摸不着,阿采其實,一直沒有給跡部足夠的安全感……
也許,這已經不只是阿采能不能回來的問題了,忍足無奈地揉了揉眉角,他還真是佩服跡部,這樣一段感情,他是怎麽有勇氣開始的?
想起跡部看着阿采時的眼神,忍足忍不住又低嘆一聲,只怕,這段感情的不确定性,跡部早就知道了,只是,心不由己。
只希望,阿采對跡部也是同樣的堅持,這樣,就算只是一抹魂魄,只要她願意留下,就不會有問題。
看了麻倉月一眼,忍足表情複雜地說:“其實,是有辦法的吧,讓阿采立刻回來的辦法。”
麻倉月臉色一白,咬唇不說話,半天,才低低地咬牙道:“我不會退讓的,在說服我哥哥放下執念之前,我不會離開……”
是了,這才是跡部把她囚禁在這裏的真正原因。麻倉月有自己的堅持,跡部卻對麻倉月的堅持不屑一顧,也可能是不願意賭,不敢賭。
忍足低嘆一聲,想了想,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會說服跡部給你一個機會,在跡部家的嚴密監控下,你也不可能逃走。奉勸你一句,千萬不要耍花樣,否則跡部那家夥會做出什麽事情,誰也無法料到。”
麻倉月一聽,猛地擡頭,眼淚又流下來了,“謝謝,謝謝你,忍足學長……”
忍足靜了靜,忽地把眼鏡摘下來,掏出手帕細細擦拭,“還有一件事,我比較在意,你剛剛說,阿采不屬于這個世界,這是什麽意思?”
麻倉月一愣,沉默了一會兒,忽地,擡頭看了忍足一眼,眼裏閃爍着某種奇異的光芒,似興奮,似扭曲。
忍足一愣,下意識地又單膝跪下,卻見麻倉月的嘴角慢慢地揚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輕輕地,仿佛耳語般地對他道:“你可知道,你們嘴裏面的那個阿采……她是王,另一個世界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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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回到大廳的時候,只見跡部依然以他一開始來到跡部宅時見到的那個姿勢,十指交叉抵着額頭,坐在沙發上。
他猶豫了一下,走過去低低叫了聲,“跡部,我……”
“麻倉月,最後跟你說了什麽?”忽地,男人低沉的聲音慢慢響起,忍足一愣,頓時了悟。那個房間,只怕裝了攝像頭,但麻倉月最後一句話是低着頭說的,還用了很微小的音量,估計跡部沒法知道她說了什麽。
麻倉月在說那句話時,眼裏是一陣瘋狂的快意,她是抱着報複的心态跟他說這件事的,他明知道她的目的,卻無力阻止。
甚至,他只能幫着她隐瞞。
阿采,竟然是異世界的王?那種古代才有的,擁有一整個國家和無數子民的……王?開什麽玩笑?
“沒什麽,”忍足雙手插兜,狠狠壓下心裏面的波濤洶湧,臉色平常地說:“就是一些胡話,那女孩被你關久了,估計精神有點錯亂了吧。”
跡部微微擡頭,一雙淺紫色的鳳眸閃着冷光看他,忍足努力維持自己的面部表情,繼續道:“跡部,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不如就賭一次,給麻倉月一點時間,這樣,說不定阿采能更早回來。”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再度低下頭,沉默半響,才冷笑一聲,道:“忍足,你不懂我的心情……”
忍足為跡部話語中的冷意和決絕驚了驚,就聽他繼續道:“什麽麻倉月,麻倉能,跟本大爺有什麽關系?呵,本大爺還是太心善了,既然你親自出面都沒辦法,那麽,”男人慢慢站起來,嘴角邊勾起的那抹弧度,讓忍足忍不住心顫,“要是本大爺把她親愛的哥哥綁到她面前,一點一點地折磨,你說,她會不會變得比較聰明一點,嗯?”
這男人,真的瘋了……
忍足半天說不出話來,緊握的手掌中,都是冷汗。
就在大廳的氣氛漸漸膠着的時候,佐佐木管家從偏廳走了進來,看到都在沉默的跡部和忍足,他微微一愣,還是走上前,低頭道:“少爺,有人來訪,他說,”頓了頓,佐佐木管家道:“他有辦法救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黑化的大爺好難把握分寸……
其實大爺一直很不安,之前跡部老爺子反對大爺和阿采在一起,就是因為料到了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謝謝 雪後的桜花 和 逸人不晴 兩位童鞋給我投的地雷,麽麽噠愛你們哦~我也很想多碼點字回饋大家,但這兩天忙死了,木有時間TAT周一和周二出差,所以周一也要請假,咱們周二見。
至于昨天說的今天雙更,咱們往後延延好不?清明節雙倍回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