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門被突地拉開,銀白色月光披撒在賀子彥的肩膀上,他那泛着冷意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目光如鷹,直直的盯着莊禾嬌巧的身影。
“你剛剛說要罵誰?”
賀子彥毫不留情面的重複一遍,他的聲線中帶着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怒意。他身後站立着的還是上次莊禾見到的那兩個保镖,待他進了別墅之後又重新将門關上。
莊禾看着他越走越近的腳步身體徒然一抖,說人壞話被當事人聽個正着,還有比這更尴尬的事嗎?
答案是:
有,比如扒了大佬的褲子——
她回過頭,鴕鳥似得将臉埋進了賀久的大腿裏,聲音喃喃的低語道:
“我覺得我肯定是得罪天上的哪位大神了,不然最近怎麽可能這麽背?”
賀久看着腿上充當挂件的莊禾細長的眼角一挑,唇邊掀起一抹淺淡的痕跡。他雙手插進口袋,慢慢收回視線,慵懶的擡起黑眸,清隽好看的五官神情淡淡,似乎只是面對一個陌生人一般。
“沒規矩。”
他紅潤的唇輕啓,聲線輕挑,嘴角雖挂着笑,但那點笑意卻絲毫沒有傳到眼底。眼神橫掃,看似随意,但十分了解他得賀子彥明白,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而這三個字一語雙關,誰也不清楚他說的到底是誰。
被他眼神一刺,賀子彥身子微微一顫,埋藏在心底的恐懼逐漸擴到全身,他粗喘着咬緊了牙關,雙手握拳,眨眼間眼底便是一片血紅。
賀久看着他這副模樣驀地一笑,深潭般黑眸閃過一抹暗光,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随即低下頭,從口袋裏抽出右手按住莊禾的頭頂,安撫似得揉了揉,不算溫柔跟逗貓逗狗一個模樣。
“賀總再問你是不是在罵他,你怎麽能不回答呢。”
莊禾聞聲眼珠滴溜一轉,大佬這是在替她說話?他這麽說不是明擺着給她撐腰嗎!
随後她又琢磨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怎麽那麽傻,賀子彥和白安楊合夥奪了賀久的家産,成功把他囚/禁,賀久會跟他們和睦相處才怪。
想到這莊禾興奮的擡起了頭,給賀久露出了一個堪稱谄媚的笑容,并且很自信的對他點了點頭,她伸着胳膊抹了一把臉上半幹的鼻涕眼淚:
“大佬您說的對,是我沒規矩了。”
說完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轉過身對着賀子彥鞠了一躬,然後聲情并茂的對他說到:
“賀總不好意思我剛剛确實在罵你,具體內容呢就是說你混蛋冷血還讨人厭,整天一副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模樣,實則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這是她上輩子加這輩子第一次這麽罵人,自己剛穿過來時什麽都不知道就被他關在這裏提心吊膽,雖然說這是女配的命吧,但她就是生氣。
莊禾一口氣罵完瞬間就爽了,她喘了口氣,揚起一抹明媚的微笑,明豔的五官在這一刻完美綻放,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盯賀子彥,柔聲問到:“這次滿意了嗎,如果賀總還不滿意我可以再給您重複幾遍的,畢竟大佬教導我說過,做人呢要謙卑有規矩。”
“莊——禾——你找死!”賀子彥的臉在這一瞬間變得猙獰,他猛地向前邁了一步,伸出手就要去抓莊禾。
賀久眼尖,賀子彥剛一動他就已經了解他打的什麽主意,他面色一落,冷哼一聲,扯着莊禾背後的衣服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背後。
賀子彥伸出去的手瞬間抓空,他側過頭,眉頭緊蹙,和賀久近距離目光對上。
灼灼烈火對上清冽寒冰,硝煙彌漫,仿佛一場無聲的戰鬥已經打響。
賀久站在賀子彥身前稍顯單薄,姿态慵懶随意,但那周深王者般的氣勢卻是怎麽也掩蓋不掉的。
野獸終究是野獸,就算沒了尖牙和利爪,它仍舊是嗜血啃骨的獸。
賀子彥也不差,只不過他沒有賀久的經歷,更沒有賀久那身佛擋殺佛的氣勢,他有的,只是賀家的血脈和與生俱來的頭腦。
半晌後他先錯開了目光,看向躲在賀久身後的莊禾。
她身上沒有了進來前那股傲氣,似乎備受折磨,整個人像一顆霜打過的小白菜一樣發蔫兒,只是那雙晶亮水潤的眸子,似乎比進來之前通透了許多,充滿了靈氣。
“她沒少給小叔添麻煩吧。”賀子彥嘲諷一笑。
賀久只餘光瞥了他一眼,并不打岔,賀子彥似乎也習慣了被他無視,自顧自的繼續道:
“不如我把她帶走,這樣小叔耳邊又可以清淨了,沒問題吧?”
莊禾聞言眼前一亮,他要把她帶出去?
賀久回過頭看了一眼莊禾,看着她那副恨不得馬上就飛出大門外的神情,嘴角一勾,略微上挑的眼尾帶着掌握一切的沉穩。
“當然……”
賀子彥聞言看着莊禾的眉眼一厲,随後嘴角重新挂起招牌冷笑,頭也不回的對賀久說到:“那就謝謝小叔通情達理了。”
說完直奔莊禾走去。
莊禾被他眼中滿滿的恨意吓得一個激靈,連連後退了幾步。
她想不明白,是不是她沒出去這幾天又發生了什麽事,不然賀子彥怎麽可能專程跑來一趟?
他對這個惡毒女配的态度向來都是厭煩,她在這裏跟關在賀久一起,他們應該開心才對,怎麽可能會這麽好心來救她出去。
然而賀子彥的腳步剛邁出去就被賀久突然擡起的手臂擋了回去,賀子彥不明所以的看向賀久,而賀久微垂着頭,零碎的發絲搭在眼睫上,唇角微勾。
“我還沒說完賀總這麽急幹嘛。”
賀子彥側過頭:“賀久你這是什麽意思?”
賀久放下手臂,雙手再次插進口袋,斜睨着賀子彥憤怒隐忍的臉,道:
“賀總當初一聲不吭的把人扔到我這,現在又想一句話就把人帶走。這件事當然……有問題。”
說着他的面色冷了起來,賀子彥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他再次看向莊禾,拳頭被握的咯咯作響,一副要将她抽筋扒皮的神情。
“不讓我帶走她也可以,不過她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說着也不顧賀久是不是反對,直截了當的對莊禾問到:
“安楊的玉佩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他的話語中帶着急切和滿滿的希翼,因為莊禾是他最後一個目标,如果白安楊的玉佩不在她這裏,那麽後果他不敢想象……
“玉佩?”
莊禾怔愣兩秒,随後快速的想了起來。女主白安楊從小體質異于常人,自生下來就帶着一雙陰陽眼,可以看見鬼魂。
也正是因為如此,從小到大她的身邊不停的被怨靈糾纏,後來因緣巧合下遇到了一位得道高僧,他給了女主一塊開了光的玉佩,自打有了這塊玉佩之後她再也沒受到過這方面的困擾。
聽賀子彥話裏的意思,白安楊的那塊玉佩不見了?
賀子彥見她突然一副了然的神情激動的吼道:“是你拿的對不對?在哪裏?”
莊禾明眸閃着疑惑,她搜索了一下劇情,并沒有找到女配偷玉佩的劇情,于是她攥着指尖堅定的看向他,搖了搖頭:
“不是我拿的。”
正常劇情到這裏時候女配莊禾已經領盒飯了,所以後續的事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所以這件事莊禾可以肯定确實不是她做的。
賀子彥當然不信,他發了瘋一般沖了過去,雙手握住莊禾的肩膀,邊晃邊咆哮質問道:
“怎麽可能,能麽可能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拿走了還會有誰?”
莊禾的肩膀被他捏的生疼,她的皮膚本來就白嫩,只輕輕一碰就一塊淤青,眼下賀子彥這麽用力,她的肩膀上早就印下了幾道可怖的指痕。
她纖弱的身體勉強支撐,巴掌大的小臉因驚恐變得蒼白無比,雙眸含着霧氣,紅唇緊抿,我見猶憐。
“賀子彥你發什麽瘋?放開我,我說沒拿就沒拿……”
賀子彥推着她的身子撞到門旁的櫃子,莊禾被後面凸起的邊硌到腰椎,疼的她眼淚差點流了出來。
賀子彥卻還不依不饒的逼問:“我警告你莊禾,你現在說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嘴硬,我還有千千萬萬種辦法讓你開口,不過到那個時候,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莊禾痛的緩不過勁來,賀久見此面色一黑,他走到賀子彥身後低聲道:
“讓賀總失望了,她已經說過了她不知道,難不成堂堂‘賀家家主’要嚴刑逼供?”
賀家家主幾個字賀久咬的格外的重,賀子彥這會兒怒火中燒,哪裏聽得進去旁人的話,捏着莊禾的手也沒一絲松懈。
賀久見狀眸色更深,陰郁的面上帶了幾分薄怒。
“這件事跟你無關,安楊沒了項鏈幾乎是九死一生,今天我必須要拿回玉佩。”
一聽白安楊有生命危險賀久眉頭一皺,“小白楊有危險?”
緩過勁的莊禾和賀子彥一起看向滿臉興致的賀久,一瞬間他的面色由陰轉晴,只是因為聽到了白安楊的名字——
莊禾到還好,但賀子彥一見他這個表情面色徒然一變,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當初賀久虐白安楊的場景。
“說來我也有很久沒見過她了,不如你把她送到我這,我保證她會活的好好的,我想她見到我一定也會很開心,畢竟我們那麽投緣。”
話音還未落賀子彥突然暴起,他雙眼赤紅,青筋暴起,怒瞪着賀久吼道:
“賀久你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讓你傷害安楊,如果你再敢打她的注意,我一定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