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少爺X14
許映歡拉着女孩兒離開那個烏七八黑的小巷子,一口氣跑到自己停放小電驢的地方。
她松開對方的手, 雙手撐着膝蓋, 直喘粗氣。
今天一整天她就吃了一個面包,剛剛跑了這麽一段路, 體力都快透支了。
“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還是趕快回家吧。”
許映歡一邊喘着粗氣, 一邊擡頭對女孩兒說道。
她說完這話,拖着沉重的雙腿,吃力地朝小電驢走去。
女孩兒仿若未聞, 一邊抽抽搭搭地嗚咽着, 一邊亦步亦趨地跟在許映歡身後,像一個跟屁蟲似的。
許映歡聽到身後的抽泣聲,無奈停下腳步, 轉身看向對方。
“你現在安全了, 還跟着我做什麽?”
“我就要跟着你!”
女孩兒用那雙腫得像桃子一樣的眼睛看着許映歡,鼓着嘴巴蠻橫地說道。
“你救了我, 不能始亂終棄!”
“合着我救了你,你還賴上我了是吧?”
許映歡聽到對方這句話,無奈笑出聲來。
“還’始亂終棄’?小妹妹, 你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不許叫我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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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聽到許映歡對她的稱呼, 跟只炸了毛的松獅一樣。
“我都十九歲了,才不小呢!”
她最讨厭別人說她小了!
好像她就是一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好好好……你不小。”
許映歡揚起雙手,笑着安撫對方, 然後試探性地換了一個稱呼。
“老妹兒?”
女孩兒一聽,再次炸毛。
“你才老妹兒!我剛十九!”
許映歡見女孩兒這麽難伺候,無奈撫了撫額,最終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敲定了一個稱呼。
“大妹砸,說吧,你家住哪兒?我給你打輛車,把你舒舒服服地送回家,這樣總行了吧?”
女孩兒聞言,也沒有心思再糾結稱呼的問題,耷拉下腦袋,跟一只戰敗了的公雞似的,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嚣張跟嬌蠻。
“我不想回家。如果被我爸爸媽媽知道我這麽晚了不在學校,而是在外面,還弄成這個樣子,那我就死定了。”
她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地低聲說道。
“你學校在哪兒?我打輛車送你回學校。”
許映歡提議。
“這個時間點,宿舍已經關門了。”
女孩兒開口說道。
“那怎麽辦?”
許映歡擡手扇了扇風,一臉無奈地凝視着面前的女孩兒。
“要不我陪你找個賓館,你先湊合一晚上?”
女孩兒撅了撅嘴巴,可憐兮兮地看着許映歡,搖了搖頭。
“我不想一個人住,我害怕。”
“說吧,你想怎麽辦?”
許映歡見自己的提議最終都被一一否決,只好把球踢給對方。
“小姐姐,你可以收留我一晚上嗎?”
女孩兒往前走了兩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雙手握拳,眨巴着眼睛看向許映歡,那雙哭腫了的大眼睛裏帶着幾分讨好的意味。
“該不會你跟剛才那幾個人是一夥兒的吧?”
許映歡聞言,杏眸微微眯了眯,用着警惕的目光審視對方,一臉謹慎地反問她。
“你們故意設了一個局,想引像我這樣有原則、有底線、有節操的三好青年上鈎,然後去我家踩點兒。等時機成熟了,就把我家給一鍋端了,是不是這樣?”
“我……”
女孩兒剛想開口解釋,就被許映歡出聲打斷。
“我什麽我?沒見過像我這麽聰明的是吧?一眼就看穿了你們的把戲。實話告訴你吧,我家現在就住着一個高級的詐/騙犯。跟他比起來,你們的方式簡直low爆了。”
“不是不是……我跟那些人不是一夥兒的,我是個好人。”
女孩兒連連擺手,語無倫次地替自己辯解。
“嗯。”
許映歡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一般壞人現原形之前,也都是這麽說的。”
“我真是好人!”
女孩兒急得直跺腳。
“我叫簡悠,今年十九歲,生日是十二月十三號,射手座的。身高一米六五,體重四十八千克,血型是O型血……”
許映歡雙手抱臂,嘴角噙着一絲淺笑,面色平靜地凝視着對方,仿佛是在說“我什麽都不說,就靜靜地看你表演”。
“……目前就讀于燕京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系,現在讀大二。”
簡悠說到這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說完啦?”
許映歡挑眉。
簡悠見許映歡那張尚顯稚嫩的臉蛋兒上寫滿了“接着編,我還可以繼續聽下去”的表情,火急火燎地扯過身後的背包,拉開拉索,從裏面扒拉了一會兒,拿出自己的學生證遞到對方面前。
“我真沒騙你!你看,這是我的學生證。名字、照片、學校、學號什麽的上面都有。”
許映歡接過學生證,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一會兒。
“你如果想聽的話,我的感情史也可以跟你說一下。”
簡悠不等許映歡開口,自顧自地往下說。
“我從小就喜歡一個大哥哥,雖然他比我大七歲,可我還是非常非常喜歡他……”
“停。”
許映歡擡手打斷對方,把學生證塞回到對方手中,嘆了一口氣,低聲道。
“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我也跟你說實話吧。”
“什麽?”
簡悠怔怔地凝視着許映歡。
許映歡把皮套摘下來,被紮成高馬尾的長發瞬間垂落下來,如一泓瀑布一般。
她擡手撩了一下頭發,朝女孩兒抛了一個媚眼兒,用着又粗又沉的聲音開口。
“其實……我是一個女裝大佬。”
簡悠:“……”
一雙眼睛倏地睜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她的目光從許映歡的臉蛋兒上緩緩下移,最終定格在對方雙腿中間的某個部位。
許映歡非常配合地變換了一個姿勢。
她雙手抱臂,一條腿抻直,另一條腿呈四十五度角伸向一邊,很是豪邁地抖動着。
“你……你……”
簡悠一臉驚悚地看着許映歡,猛地後退幾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連話都說不利落了。
“你不要過來!你要是過來,我就喊人了!”
“強哥,那兩個妞兒跑了。”
“給我找!她們肯定跑不遠。”
突然,巷子裏傳來男人的對話聲,以及淩亂的腳步聲。
許映歡聽到聲音,神情倏地一緊。
“不好,光頭強追來了!”
她迅速轉身,跨上自己的小電驢,插上鑰匙。
“還愣在那裏幹什麽?趕緊上來啊!難道還真想讓他們把你圈圈又叉叉了?!”
她見簡悠還怔怔地站在原地,壓低聲音朝對方催促道。
簡悠聞言,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連忙跑過來,跨坐上小電驢。
她想起許映歡的“女裝大佬”身份,刻意靠後坐着,跟她盡可能地拉開一定的距離。
“強哥,她們在那裏!”
巷口傳來一個粗嘎的聲音。
許映歡加速電門,小電驢轟地一下飛速駛離。
……
梁家大院。
今天是梁家老爺子梁鶴擎七十五歲大壽。
梁家在燕市屬于名門望族,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按理說,老爺子身為梁氏的掌門人,他的壽辰,應該會有很多達官貴胄前來道賀。
不過,顧及到梁莫深的情況,老爺子并沒有大肆操辦,只是邀請了幾個好友辦了一個簡單的壽宴。
梁莫深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即使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裏,身上仍舊穿着一身黑。
他手中拎着小泰迪的耳朵,眼睛放空,望着虛無的空氣,岑寂而又孤涼,與周圍喧嚣熱鬧的一切格格不入。
梁莫祯端着一杯香槟,緩緩走來,在他旁邊坐下。
“大哥,好久不見了。”
梁莫深的眸光漸漸有了焦距,他側首看了對方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
“嗯。”
“這樣的場合很無聊吧。”
梁莫祯晃動着手中的香槟,看向正廳裏喧鬧的場景,興致寥寥地笑了笑。
梁莫深沒有說話,眼睑微斂,無意識地捏着小泰迪的耳朵。
梁莫祯知道他這個大哥的性子,并沒有在意對方的冷淡,笑着開口。
“對了,我前幾天碰到程特助,聽他說你從原來的公寓裏搬出去了。”
“嗯。”
隔了兩秒鐘,梁莫深又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梁莫祯摸了摸鼻尖,無奈地笑了一聲。
“大哥,你總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咱們兩兄弟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你這樣讓我很傷心的。”
“嗯,是。”
梁莫深思忖了片刻,很給面子地加了一個字。
梁莫祯:“……”
同時,手中晃動酒杯的動作停了下來。
片刻後,他搖搖頭,無奈笑了笑。
“得,多一字兒也是多,也算是給我這個當弟弟的面子了。”
梁莫祯仰頭喝了一口香槟,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對方手中的那只小泰迪,一口酒卡在嗓子眼兒,差一點被嗆到。
“咳咳……咳咳……”
梁晉胥聽到這邊的動靜,朝這邊看過來。
當看到梁莫深跟自家兒子坐在一塊兒時,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眸色微微黯淡下來,透着幾許晦澀不明的情緒。
“大哥,你手裏拿的這是……”
梁莫祯看着梁莫深手中的小泰迪,有些驚悚,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什麽時候有這個嗜好了?”
一個高高大大又成熟穩重的男人,手裏拎着一個這麽卡哇伊的布偶娃娃,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怪別扭的。
梁莫深聞言,捏着小泰迪耳朵的手指微頓。
他不知想到什麽,原本清冷素淡的神情裏劃過一絲怔忡。
“你……”
“莫祯,你不過來陪長輩說說話,躲在那裏做什麽?”
這時,梁晉胥突然朝這邊揚聲喊道,将梁莫深的聲音掩蓋。
“來了。”
梁莫祯無奈地應了一聲,然後看向梁莫深。
“大哥,你剛才想說什麽?”
梁莫深的表情又恢複到之前的岑寂,薄唇輕啓。
“沒事。”
梁莫祯深深地凝視了對方一眼,然後從座位上站起來,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大哥,我先過去了。”
梁鶴擎跟宴請的嘉賓寒暄了一會兒,找了一個借口離席。
“你們先聊,我上樓換件衣服。”
“爸,我扶您上樓。”
梁晉胥聞言,作勢起身。
“不用。”
梁鶴擎擺了擺手,拿起擱放在旁邊的拐杖。
“你留在這裏陪你幾位叔叔伯伯說說話。”
梁鶴擎起身,拄着拐杖上樓,在經過角落時,他看着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那裏的梁莫深,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莫深,陪爺爺上樓。”
梁莫深聽到聲音,從位子上緩緩起身,拎着小泰迪走到爺爺身邊。
他垂眸沉思了幾秒鐘,随後慢慢地伸出手,主動攙扶着對方。
梁鶴擎看到他的舉動,那雙犀利而又矍铄的雙目劃過一抹欣慰。
爺孫兩人緩緩上樓。
梁晉胥側首看向這邊。
他注視着兩人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眯,有幾許陰郁漸漸堆積起來。
書房裏。
梁鶴擎坐在太師椅上,看着站在面前的大孫子,緩緩開口。
“我聽你二叔說,你從公寓裏搬出去住了。”
梁莫深垂眸凝視着地面不知名的某處,淡粉色的唇瓣張了張。
“是。”
“又做噩夢了?”
梁鶴擎刻意放輕了聲音,那張滿是滄桑卻又帶着上位者所獨有的精明與沉穩的臉龐上微微露出一絲關心。
梁莫深的呼吸微微一滞,沒有說話,修長的指尖下意識捏了一下小泰迪的耳朵。
梁鶴擎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開口。
“莫深啊,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今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要學會放下,把眼光放到将來。”
他說到這裏,擡手捶了捶有些泛酸的膝蓋,繼續說道。
“爺爺年紀大了,陪不了你太長時間了。”
梁莫深聽到後面這句話,捏着小泰迪耳朵的動作倏然一頓,緩緩擡眸,迎上對方的目光。
那雙深邃無痕的瞳孔裏終于起了一絲波瀾,染上些許晦澀不明的情緒,明明滅滅地交織在一起。
“爺爺……”
他張了張口,聲音幹澀而又喑啞。
“莫泰集團,爺爺在交給你之前,一定會努力把它清掃幹淨。可是你的心結,爺爺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它解開的那一天。”
梁鶴擎說到這裏,那雙犀利的雙眸中染上一絲渾濁,隐隐有淚光在眼底閃爍。
“爺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梁莫深沒有說話,擡腳走到對方跟前,抽出幾張面巾紙,默默地遞給對方。
梁鶴擎接過面巾紙,随意地擦了一下眼角。
他擡眸看着天花板,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你先出去吧,讓爺爺一個人在這裏靜一靜。”
梁莫深沒有動作,滞留在原地。
“去吧。”
梁鶴擎擺了擺手。
梁莫深凝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緩緩轉身,沉默着離開。
梁鶴擎注視着他離去的背影,當視線掠過男人手中的布偶小泰迪時,瞳孔微微收縮。
等梁莫深離開書房,他沉吟了片刻鐘,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查一下莫深現在住在哪裏,最近有沒有接觸什麽人。”
……
梁莫深從梁家大院回到住處。
打開房門,入眼的是一片漆黑。
客廳裏沒有開燈,就連一絲一毫的動靜都沒有。
他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沒有開燈,從黑暗中穿過客廳,上樓。
經過許映歡的房間時,梁莫深的腳步慢慢停下。
他看着敞開的房門,以及裏面漆黑的一片,瞳孔滋生出一種複雜的情愫。
樓下。
許映歡騎着小電驢,載着簡悠,直接沖進地下車庫。
兩人下了車,許映歡把車鑰匙拔下來,一邊往電梯處走,一邊放狠話警告簡悠。
“你最好跟那幾個人不是一夥兒的。否則的話……哼哼,我家裏可養着一條大狼狗,你要是騙我,我就放狗咬你。讓你得狂犬病,七竅流血,口吐白沫兒,全身潰爛而死!”
她一邊說着一邊往前走,走出一段,沒有聽到身邊有任何的動靜,不由停下腳步。
一轉身,就見對方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怎麽不走啊?”
許映歡出聲問道。
“我……我還是回家好了。”
簡悠雙手緊緊地抱着背包,磕磕巴巴地開口。
“好啊,那你自己回去吧。慢走不送啊。”
許映歡跟對方揮了揮手,轉身繼續往前走。
簡悠見狀,有些傻眼,緊接着,小嘴一扁,蹲在地上,嘤嘤哭了起來。
許映歡無奈嘆了一口氣,折返回來。
“你是嘤嘤怪嗎?”
“我又沒有招你惹你,你幹嘛要放狗咬我?”
簡悠一邊抽泣着,一邊擡頭控訴道。
“我這不是吓唬你嘛。你放心,只要你不起什麽壞心思,我就不會放狗咬你的。”
許映歡這般說着,主動把手伸向對方。
“起來吧。如果讓別人看見了,還真以為我把你怎麽着了呢。”
簡悠避開許映歡伸過來的手,自己站起來,還刻意跟對方拉開一定的距離。
“男女授受不親,你離我遠一點!”
許映歡聞言,垂眸看了一眼下半身,笑着搖了搖頭。
梁莫深坐在客廳沙發裏,手指無意識地捏着小泰迪,視線不時掃過房門。
“咔噠”一聲,門鎖擰動的聲音響起。
手中的動作倏然一頓。
許映歡走進房門,摸索到開關,把客廳裏的吊燈打開。
偌大漆黑的客廳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簡悠站在玄關處,一雙眸子四下亂瞟,帶着一絲心驚膽戰的意味。
“你家的大狼狗呢?”
她顫着聲音問道。
“應該睡覺了吧。”
許映歡擡眸看了一眼樓上,随口回了一句。
簡悠聞言,拍着心口,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佝偻着的身板也瞬間挺直了。
梁莫深從沙發上起身,拎着小泰迪朝樓梯走去,準備上樓。
“嚯!”
許映歡被陡然而起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她看着男人的背影,好奇地開口。
“诶,你還沒睡啊?”
簡悠慢慢地上前,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眸中帶着一絲疑惑,試探性地開口。
“莫深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許映歡:我家的大狼狗可兇可兇了,整天都被小少爺捏耳朵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