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蘇玉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就看見侄兒板着臉在床邊坐着,靜雲在一旁跪着,哭紅了雙眼。她就知道,靜雲瞞不住廷寧,虛弱的笑笑,輕咳了一聲:“廷寧,你來了。”
看了看周圍,另外兩個侄兒也在,她只覺得滿心溫暖:“廷州,廷茂也來了。”
蘇家幾個侄兒滿臉心疼的看着她,她覺得很不好意思,這輩子,哥哥們年輕的時候,哥哥們給她撐腰。
如今大哥走了,二哥老了,她還有一堆侄兒們撐腰,她這輩子,全仗着娘家人撐腰,才能活到現在。
蘇廷寧看着她虛弱的樣子嘆口氣:“小姑姑,你這又是何必?真想收拾他們,多的是法子,何必要以身犯險?李大夫可是說了,這毒入了骨血,身子養不回來的,你這要是讓表妹知道了……要是讓二叔知道了,他們可怎麽受的住?他們的心裏可該多疼?”
蘇廷寧說着,眼淚不停往下掉,他的小姑姑,比他還小幾歲,全家人視為掌上明珠,從來舍不得她受一丁點委屈,可自從嫁進封家,一輩子沒有快活過,有時候他都恨祖父,為何當年不許姑姑和離,害她在這封家,痛苦熬了一輩子!臨老,還成了這樣……
蘇玉容看着侄子哭,急忙伸出手:“廷寧,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別哭了,小姑姑心疼。還有,我的事兒不要寫信告訴你表妹,也別告訴你二叔,瞞着他,千萬不要讓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氣出個好歹來,我饒不了你。”
蘇廷寧擦擦眼淚,深吸口氣,眼眶通紅的看着她點頭:“我不告訴二叔,也不告訴表妹,我都聽你的,但是你也得聽我的,從今後好好的養身子,不管什麽事兒,都要告訴我,廷寧幫您辦。”
蘇玉容紅着笑着,拍拍他的手,這才看着不遠處的靜雲,說:“靜雲,快別跪了,趕緊起來,別傷了腿。”
靜雲不起來,只一直無聲的掉眼淚。
蘇玉容拍拍蘇廷寧的手,聲音嚴厲了三分:“誰叫你欺負我的靜雲丫頭的,她都是聽我的話,是我讓她這麽做的,你不準罰她,快叫她起來。”
蘇廷寧聞言,沖蘇廷茂擺擺手,讓他扶了靜雲起來,蘇玉容這才寬心,急忙叫靜雲下去歇歇。
九兒端來的藥,蘇廷州接過來端在手裏,蘇廷茂扶着蘇玉容,“小姑姑,喝完藥歇歇再說話。”
蘇玉容點點頭,從蘇廷州手裏接過藥碗,一口氣喝下,吃了九兒遞過來的糖豆,這才躺下,看着蘇廷寧問:“你們三個都在我跟前,那事情是誰處理的,文揚嗎?”
蘇廷寧點點頭:“小姑姑你把人證和物證都安排的好好的,文揚昨夜去大理寺立案回來後,一把刀架在丫鬟的脖子裏,那丫頭就什麽都招了。現在柳氏母子三人,都被文揚帶去了刑部大牢問審了,熬不到三日他們就會招供的。”
蘇玉容聞言點點頭,目光落在對面床上,看着封于修那雙正注視着自己的眼,她面無表情,沖蘇廷寧兄弟幾個揮揮手:“那這件事就交給文揚辦了,你們就先回去,二哥若是知道你們幾個都出門,一定會有所懷疑的。我這裏有靜雲和槐兒陪着,不會有事的。”
蘇廷寧不放心,搖搖頭:“小姑姑你現在行事太過魯莽,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封家,回頭讓楚楚過來陪你幾天,我也好放心。”
蘇玉容聞言無奈點頭:“那就讓楚楚先來,等這件事結束,我身子好點,我就讓人把她送回去。”
蘇廷寧見蘇玉容妥協,便帶着弟弟們出門了,走出封家大門,蘇廷寧捏捏眉心,看着蘇廷茂:“三弟,去刑部看看文揚,告訴他必須是母子三人一同招供,一個也不許放過。”
“知道了大哥,我這就去。”
刑部大牢裏,窄長的通道牆壁上,挂着昏黃的燈,映照着本就幽暗的大牢,越發的陰森駭人。
通道的另一頭,不停傳來男人凄慘的叫聲,求饒聲,夾雜着婦人的哭喊聲。
蘇文揚坐在牢房裏的凳子上,看着不遠處的母子三人渾身鞭痕,沉聲問:“柳氏,再問你一次,給我小姑奶奶下毒一事,你們是如何籌劃的?誰出的主意,誰弄來的毒藥,誰安排的丫鬟,都給我一字不落的說清楚!”
柳氏挨了十來鞭子,已經遍體鱗傷,年邁的身子已經禁不起這樣慘烈的折騰,她疼的滿頭大汗,顫抖着唇回答:“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和兩個兒子無關,主意是我出的,毒藥是我從江湖郎中手裏買來的,丫鬟是我安排的……”
蘇文揚搖搖頭,那雙森冷的眼,看着他們已經沒了耐心,沖一旁的獄卒擺擺手,兩個人便将封遠揚綁在了架子上,瞬間,扯去他的上衣,封遠揚吓得臉色慘白,不停的叫着:“你們想幹什麽?你們居然敢濫用私刑……”
蘇文揚陰測測的笑着,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目光譏諷:“這刑部是我的地盤,你是我抓來的嫌犯,我對你用任何刑,都是為了審案,誰叫你們不老老實實的招供,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呢?”
說罷,慢慢的後退,看着封遠揚那面如死灰的樣子,沖獄卒使個眼色,那獄卒便拿起了一旁火盆裏,燒紅的烙鐵,封遠揚一見,頓時大聲的叫起來:“蘇文揚你要幹什麽!你不能這樣,你不能……啊!!!!”
“嗤~~”的一聲響,一股焦糊的肉味兒飄了出來,封遠揚凄慘的叫聲,響徹大牢。
柳氏恐懼的哭着,封遠懷已經吓得爬不起來,眼看着一旁蘇文揚看着他的目光如同看着死屍,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恐懼,高聲呼喊着:“我招我招……”
兩天後,在京中沸沸揚揚的傳聞中,大理寺判了此案。
封遠懷為了爵位,聯合其母其弟,下毒謀害主母,罪大惡極,判其主犯兄弟二人流放涼州二十年,從犯柳氏下獄。
京中一片嘩然,昔日風光無二的伯爵府,從這一日起,徹底衰落。
三日後,封遠懷兩兄弟的妻兒還在玉園門外跪着哭,蘇玉容靠在床頭,被吵得頭疼,就跟陪着她的楚楚說:“去,告訴她們若是還要再這裏鬧下去,府裏的銀子家當,她們一個子兒都別想要,我全拿去上交國庫!”
楚楚嘻嘻一笑,提着裙子出去了。
蘇玉容頭疼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看着對面的封于修,撐着虛弱的身子,慢慢的下了床。
作者有話要說:周日不更咩,不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