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更新時間:2017-05-26 20:00:03 字數:4784

“喂!”

醇厚的男嗓傳來,歐仲菲轉頭,就見那位冷面花美男站在樓梯口看向她。她還未發問,他沉冷的聲音已随風傳來。

“你還不離開,該不會想尋短的其實是你吧。”

“咳!咳咳……”教入喉的咖啡嗆到,她嗆咳地望向男人,只見他蹙眉瞅着她,那神情彷佛在說——看吧,原來有問題的是你。

她嗆到難以回話,只能挫敗地邊咳邊走向他,然後嬌瞪他一眼,走下樓梯。她還是先離開得好,以免再多待半秒鐘,那個花美男會胡亂猜測她想輕生的理由。

看着歐仲菲終于離開頂樓,衛天凜這才拉上頂樓門,随後下樓,心裏直泛嘀咕,她又不是他的雇主,在他提醒後不迅速離開頂樓,仍待在那裏喝咖啡是她的事,他壓根沒必要管這個危機意識不及格的女人,然而,他竟出言激她。

啐,他肯定是近鄉情怯太過了,以致多事的管起她的安危,他會記得,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晚上八點多,歐仲菲正準備下班回家,離開位于二十八樓的辦公室,由于主管專用電梯在保養,她不得不前往一般電梯,行經走廊轉角時,瞧見兩名工作人員站在一間客房前,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神情有些舉棋不定。

“有什麽事?你們站在那裏做什麽?”她上前詢問。

“副總,櫃臺接到一通來自香港的電話,有位管家先生表示他家少爺投宿我們飯店,可他卻一直聯絡不到人,擔心他發生意外,請我們過來看看他在不在房裏,只是這位房客入住時有特別交代,除非他有叫客房服務,否則一律別打擾他,我們之前曾打房內電話,無人接聽,剛剛敲門又沒得到回應……”其中一名工作人員據實以告。

歐仲菲下意識瞥了眼客房門,當望見客房號碼時,她微訝。是白天在頂樓遇見的那個俊美男人的客房。

下午離開頂樓後她查了房客資料,知道2806號房的房客叫衛天凜,二十六歲,今天下午剛住進飯店,住房時間暫時登記為十天,沒想到此時要處理的案子正是他。

“你們去忙其他事,這裏我來處理。”歐仲菲當機立斷地做決定,依衛天凜下午的反應,肯定會賞貿然打擾他的人員一頓排頭,這冒險的任務幹脆由她來,或許念在他們已經認識的分上,他的脾氣會收斂點。

她向工作人員要了房卡,先讓她們離去。

歐仲菲輕敲幾次房門均未獲得回應,因擔心他的情況,她遂以房卡開門,只見房裏一片漆黑,她打開電燈,發現衛天凜就睡在床上。

“怎麽這麽早就睡了?”想起下午他站在頂樓花臺上的可疑舉止,她心中的警鈴驟響。這男人不會真有打算做傻事,服藥了吧?!

一這麽想,歐仲菲立即疾步走向床鋪。

“衛——”彎身想喊他,開口的喚喊冷不防因瞥見他頭上的發簪而中斷。

她眨眨眼,确定眼前的俊美臉龐确實是衛天凜,而他發上也确實插着支發簪,那支發簪是琥珀色的,看起來相當精致,材質似玉又像是高級木材,簪首雕有細致的圖案,插在他發上不但無不倫不類的違和感,還挺好看的。

問題是,他一個大男人為何會插女人用的發簪?

就在歐仲菲望着衛天凜失神疑惑間,床上的他背對她翻了個身,随意抓盤的長發散落,發簪随之掉落,衛天凜幾乎是在簪子脫離他頭發的剎那就清醒過來,敏銳地察覺到身後有人。他銳眸一凜,瞬間翻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床邊的人用力摔往床上——

“歐仲菲!”衛天凜着實錯愕,他正想着是誰想襲擊他,不料映入眼簾的竟是歐仲菲。

“噢——”歐仲菲低逸呻吟,她連驚呼都來不及就被過肩摔,現在只覺得頭暈,全身骨頭像是快散了。

“喂,你骨頭沒斷吧?”聽見她難受的低吟,衛天凜胸口無端一緊,維持半跪在床上的姿勢急問她的情形,他剛剛的力道與手勁可不輕,她沒事吧?

暈眩稍緩和,她的美眸便往他瞪去,沒好氣的說:“就算沒斷也差不多快散了,你是怎樣?突然就把人過肩摔。”她是跟他有仇喔?

見她要撐坐起來,他扶她一把,這才退站至床旁回話,“醒來感覺有人在身後,我怎麽曉得是小偷或是想對付我的人,不先出手難道等着被襲擊。”

“衛天凜先生,是你的管家致電我們飯店,說他無法聯絡到你,請我們來看看你是否在房裏,我才會進來,誰是小偷,誰又想襲擊你啊。”歐仲菲邊撫着微疼的右肩自清,她算是光明正大進他的房間好嗎!再說他是樹敵很多不成,居然會認為有人要襲擊他。

“龍叔……我忘記開機,也忘記打電話給他了。”他憶起的低喃。龍叔知道他今天到臺灣,也知道他下榻的飯店,而他下飛機後卻忘記和他聯絡了。

“現在你弄清楚是誰的錯了吧。”

“你還有餘力伶牙俐齒,表示你的右肩應該沒斷也沒散,可見我将你過肩摔的力道拿捏得很好。”見她仍揉按着右肩,衛天凜心中有些內疚,勉強忍下她将錯全怪到他頭上的指責,可出口探問她是否受傷的語氣卻足以氣死人。

依她揉按肩臂卻未痛呼的情形判斷,她應該未傷及筋骨,希望她只是因他一時抓攫得太用力而不适麻疼。

“什麽話?我沒受傷是我幸運,飯店的床若是硬的,被你用力一摔,我的骨頭只怕非斷不可。你為什麽那麽早睡啊?”歐仲菲站至他面前不服地反駁。這人就不能給她一句道歉喔,嘴巴這麽壞,不過,抗議完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他這麽早就寝的原因。

“想睡就睡哪有為什麽。”随口回她一句,他沒忘數落她,“你的确夠幸運,要進男房客房間查問狀況,你沒交給男性工作人員負責或讓他們陪同就只身走進來,沒發生意外算你幸運。”

知道她沒受傷,他稍感放心,也才思及她不該一個人進他房間的重要問題,難道她平時遇上類似的情況也是這樣單獨進入男客房間?

他同時也想到,繼白天在頂樓他渾然未察歐仲菲的靠近,剛才再一次未在她進房的第一時間警醒過來,就算是因時差而疲累的關系,他也未免太大意了。所幸他這次是回臺度假,未執行任何保镳的任務,要不肯定犯下嚴重的過失。

“別又數落我沒有危機意識,我是因為知道這間客房裏住的是你才進來的。”她忙為自己平反。

繁星的員工守則裏規定女服務人員若要為男性房客進行客房服務,須兩人一組,她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何種危險,今天的情形是特例,他當她真的迷糊喔?

衛天凜不以為然,“我們很熟嗎?你很了解我?假如剛才我把你摔上床之後緊接着侵犯你呢?”

“你的脾氣是不好,人也難以親近,嘴巴又壞,但你不是壞人,不會那樣傷害我。”她無懼地與他對視,即使他們不熟,她也不了解他,可是,她就是知道他是好人。

衛天凜胸口隐隐一震,他們今天才剛認識,她竟然就這麽肯定的說他不是壞人,她哪來如此自信的直覺?她平時都是這麽容易信任別人?

見他俊眉微擰,以為他不悅她說他脾氣不好,歐仲菲試圖轉移話題道:“OK,我剛講的話你若有不愛聽的地方就自動把它跳過,現在,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纖長食指往床上的枕畔一指,問出她的納悶與好奇,“為何你要戴發簪?”

衛天凜直到這時才注意到他的發簪掉落枕頭下,他連忙撿起它,知道她應該看見了他戴發簪睡覺,不過他并無任何窘色,從容又峻酷地道:“我戴發簪你有意見?”

“哪是啊,我只是沒見過男人戴發簪,有些好奇。”

“有什麽好好奇,這簪子我從小就戴了。”

“從小就戴?”奇怪,他的家人是把他當女孩子養嗎?要不怎會從小就讓他戴女人的發飾?

衛天凜望着發簪的深眸裏閃過一抹黯然,自從那場大火發生,他夜夜作着惡夢,而龍叔送他的這支發簪也已經陪他十八個年頭……猛然察覺自己跟她講太多,更不願思緒跌落黑暗的過往,他微斂心神,将發簪收回口袋。“你問這麽多做什麽,又沒人規定男人不能戴發簪,我要洗澡,你可以離開了。”

歐仲菲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是她看錯嗎?總覺得他眼裏似乎浮映一縷灰暗,神情也有些晦暗,好像有什麽心事一樣。

“這樣看着我是打算留下來觀賞我洗澡是嗎?”望進她明顯有着疑問,又彷佛想看穿他心事的清靈眼神,衛天凜故意激她離開,不想被挖掘深埋的心事,也不想被看穿。

歐仲菲愣了下,困窘地回話,“厚,誰要看你洗澡啊!早知道剛才就拿筆在你臉上作畫,讓你嘗嘗被嘔的滋味。”她忍不住向他扮個鬼臉,這才開門離去。

虧她還好心的想當他傾訴心事的聽衆,他竟然說她想留下來看他洗澡!這個小她一歲的男人實在一點都不可愛。

直到房門被關上,衛天凜仍怔在原地,腦中猶映着歐仲菲出其不意扮的鬼臉,向來峻冷的嘴角勾起一道淺淺的笑弧,喃聲低哝,“都幾歲的人了還扮鬼臉,實在很幼稚。”

有些被打敗的搖搖頭,将歐仲菲那個他雖不想承認,但确實滿可愛的鬼臉驅逐出腦海,他坐回床沿撥了通電話回香港。

“龍叔,我忘了開手機,又因為時差的關系早早就睡了,害你聯絡不到我,真是不好意思。”電話一接通,他即對可以說是照顧他長大的管家致上歉意。

“沒關系,我只是擔心你一到臺灣就接了危險的保镳工作,出勤去了,才會請飯店幫我查詢你的行蹤,聽你說只是在睡覺,我就放心了。”龍叔慈藹說道。

“我是來臺灣度假,沒接工作,再說當保镳也沒什麽危險,龍叔只管放心。”明白龍叔的擔心,他以輕快的語氣安撫他。他剛結束一件富豪的私人保镳工作,想放個長假再接Case.

“老實說,我很難放心,美國是個可以合法持有槍械的國家,你擔任保镳的風險可想而知,哪可能像你說的——”

“龍叔想害我耳朵長繭,影響日後當保镳的聽覺靈敏度啊。”衛天凜不疾不徐地攔話,這位忠心老管家的關心叨念,打從他決定到美國擔任保镳起,就聽過無數回。

龍叔在心裏嘆氣,直到現在仍不明白這個身為香港永隽集團總裁兒子的天凜少爺,即使因私生子的身分不願進集團工作,卻為何偏要選擇當這吃力不讨好的保镳?不過眼前有個機會,或許能讓少爺不再當保镳,而這事他也非說不可。

于是他順着他的話尾接話,“你不想聽我就不唠叨,但是老爺交代一件事,我就不能不說了。”

“什麽事?”衛天凜皺眉問。

“老爺知道你人在臺灣,請你找時間巡視臺灣分公司,為接掌分公司做準備,否則就找個對象完成終身大事,兩個選項二選一,若你全都拒絕,他将會插手安排你的未來,不會再由着你做你自己的事。”

“可惡,我們一向各過各的,他憑什麽幹涉我的生活?你告訴他,我不——”

“天凜少爺,”輕聲打斷他憤慨的回答,龍叔緩聲說道:“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先別沖動的拒絕,至少考慮個一天再做決定,這樣我對老爺也好交代,別怪老爺逼你,他其實是為你好……明天我再打電話給你,你好好休息,再見。”

不等衛天凜反應,龍叔馬上挂斷電話,他明白天凜少爺對老爺有難解的心結,父子倆的關系始終疏離,然而老爺心裏是有這個兒子的,也知道他天資聰穎,早有打算讓他接掌部分事業,更準備在臺灣公開他的身分,宣布由他接掌分公司。

無奈他若幫老爺說太多話,只會引起少爺的反彈,只好勸他冷靜想想,希望他能接受二選一的提議,讓父子倆有個和平發展的新契機。

望着結束通話的手機,衛天凜的眼裏布滿陰霾,直為管家那句他爸是為他好感到荒謬可笑,如果不是他爸,他的童年不會那麽不快樂,不會總是只記得父母的争吵與母親的謾罵,更不會烙下永遠纏鎖他的夢魇……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不是他的兒子,這樣或許一切就會不同了。”啞聲低喃,他眸中的黯然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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