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殺人

謝橋來的不早不晚,恰巧在福壽堂門口與柳氏、容嫣、大夫人碰個正着。遠遠聽見柳氏拔高聲調說道:“今年府上當真是喜事連連,找回了華姐兒,晉哥兒、生哥兒也下場考試,咱們嫣姐兒及笄呢。哪裏曉得,嫣姐兒早過十五,今年十六了。”

衛氏面色微微一變。

容嫣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倒也沉得住氣。細聲細氣的說道:“晉哥兒、生哥兒高榜得中才是莫大的喜事兒。”

柳氏掩嘴笑道:“也對,晉哥兒考上秀才,嫣姐兒議親可得挑花眼兒。只是,嫣姐兒如今十六,可得趕緊張羅。”

容嫣羞赧的垂頭,眼底卻是一片冷意。

衛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急,華姐兒還在上頭。她沒有議親,嫣兒怎能出嫁?”

柳氏眼波微轉,溫和的對謝橋道:“待會兒散宴去我院裏坐坐。”

謝橋含笑應允。

一行人入內,這才發現不止府上的親眷,還有老太爺的堂弟來了。

見到二堂祖母,饒是鎮定如容嫣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二堂祖母。”對上二堂祖母探究的目光,容嫣尖利的指甲紮進手心,穩定心神行禮。

金氏冷淡的颔首。

“二堂祖母。”謝橋福身行禮,心裏突然明白為何柳氏在門外嗆衛氏,托出容嫣的實際年紀,原來竟是二堂祖母。

她是個極熱情且長袖善舞的人,心裏也藏不住事。只要踏出這府門,容嫣的事兒便會在京城貴婦圈裏傳開。

金氏将方才門口的事,聽得一清二楚,意味不明的看了容嫣一眼。笑容滿面的打量着謝橋道:“真是個标致水靈的人兒,和你母親一樣俏麗端莊。大嫂瞞的可緊了,若不是今兒個來府裏湊熱鬧,我還不知小容華回來了。”說罷,褪下手上的玉镯戴在謝橋的手上。

朱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垂頭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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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正經嫡出長女,何時讓容華認祖歸宗,擺幾桌讓容華在衆人面前露露臉?”金氏含笑的看向朱氏。

朱氏面色陰沉,還未接過話茬,輔國公帶着男眷過來:“這是大事,得好好挑日子。”說罷,看向謝橋,只見她眉頭都不曾動一下。仿佛對認祖歸宗渾不在意,比較滿意如今的現狀。

他有點看不懂她。

衆人見完禮,輔國公對容晉、容生說道:“這是你們大姐姐容華。”

容晉如今十三歲,生得唇紅齒白,一雙細長的眼睛稍顯陰柔。他對謝橋的事情早有耳聞,并且他母親和他姐在她面前吃了悶虧。帶着一絲嘲諷似的微笑:“我大姐姐是容嫣。”

輔國公臉一沉,正要呵斥,朱氏心疼的維護道:“今兒個高高興興的,和孩子動什麽氣?”

柳氏見縫插針道:“生哥兒,快見過你大姐姐。”

穿着寶藍色錦袍的容生拱手作揖,福身道:“大姐姐。”

謝橋受他一禮,摸了摸,只掏出一個瓷瓶來:“挑燈夜讀後,渾身提不起勁,乏力的時候服用一粒。”

容生一愣,默默收下。

容晉嗤笑道:“捧臭鞋的,她這是咒你呢!送什麽不好,送藥。窮酸!”

“嘭——”

輔國公将茶杯重重擱在桌子上,臉色陰沉的說道:“讀聖賢書,學的是做人的道理。連做人之根本都不懂,你的學問也好不到哪裏去!莫怪你不如生哥兒,今年科考你還是不要下場!”

這話說得極重。

容晉面色青紫,怨恨的瞪容生一眼。

朱氏見輔國公動怒,也不敢求情。

屋子裏的氣氛陡然冷凝,寂靜的落針可聽。

“是我思慮不周。”謝橋打破滿室的沉寂,想要拿回瓷瓶,容生腼腆的笑道:“我時常熬夜後白日裏沒有精神,難以集中精力聽先生講課。大姐姐送的藥丸,正合我心意。”

輔國公臉色稍霁。

容晉看向謝橋的目光,透着陰狠。

金氏看着熱鬧打圓場道:“大嫂說的是,晉哥兒還小呢,大哥怎得和小孩一般見識。再說晉哥兒比生哥兒還大半歲,若是生哥兒下場,晉哥兒不下場,豈不是讓人笑話?”

二老太爺忙說:“對對對,時辰不早,開宴罷。”

席間,衆人興致盡失。

容晉處處針對容生,容生草草用幾口飯,起身告辭去書房。

容晉不甘示弱,也一同離開。

柳氏将容晉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不好發作,冷着臉離席,去廚房給容生另備膳食。

衛氏也被剝面皮,心裏挂念着容晉,也坐不住跟着散了。

朱氏看着謝橋更不勁兒,尋借口打發她:“你先回去,我有事與你堂祖母商議。”

謝橋應聲離開。

走出福壽堂,明秀似想到什麽,小聲說道:“這二老夫人是個心氣兒小的人,素來瞧不上老夫人的做派,與她對着幹。衛氏進門的時候,也曾得罪過二老夫人。”

謝橋了然,莫怪二老夫人對她這麽熱情。原來是給朱氏添堵,所以給她長臉。

明秀冷哼一聲,頗為解氣道:“外面言傳夫人嫁進府裏不是清白之身,定然是衛氏的手筆。只消過了今日,旁人便知衛氏不是個好貨,閨中産子,她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名聲怕是毀之一旦!”說到最後,嘀咕一句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會打洞。眼下看來,這大少爺也不是個好東西!”

臭鞋?

窮酸?

呸——

也不瞧瞧自個的出身,不過一個繼室所出!能與小姐原配所出相比?

謝橋正欲開口,聽到腳步聲,回頭望去,只見柳氏身旁的綠吟走上來道:“謝姑娘,二夫人請您去碧荷亭。”

謝橋一怔,記起柳氏之前邀約的話,便朝碧荷亭而去。

碧荷亭因滿池碧綠荷花而取名,謝橋去的時候,柳氏還沒有到。

“二夫人去廚房給二少爺準備吃食,定然沒有那麽快過來。”明秀皺眉道。

“你說什麽?”謝橋看着池塘裏連綿的碧綠荷葉,一股不安湧上心頭。冷聲道:“快走!”柳氏此刻心系兒子,斷然不會這時約她。

而給謝橋送點心來的丫鬟,看着謝橋主仆急匆匆地離開,張嘴想喊。倏然,看見荷塘裏一道寶藍色的衣袍浮在水面,頭發似水草一般飄蕩,吓得尖聲喊道:“殺……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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