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癔症

啊——

一聲尖叫陡然劃破夜空,沉寂的輔國公府燈火逐一亮起來。

燈火通明。

砰砰砰——

牡丹院門被敲響,方才睡沉的大夫人猛然驚醒。

劉嬷嬷打開門咒罵道:“賤蹄子,半夜裏咋咋呼呼作甚!”

“嬷嬷,大少爺……大少爺他……他瘋了!”松林院伺候的丫鬟驚惶地說道:“奴婢今兒個守夜,大少爺喝了點酒,打算就睡。誰知……誰知突然發瘋,将屋子裏打砸一番,嘴裏念叨着有水鬼要纏着他索命!又不許人靠近,一靠近就将我們當作惡鬼打砸。”

顫抖的聲音隐約傳進內室,大夫人抓起屏風上的錦裙穿上,胡亂趿着繡花鞋面色匆匆的去往松林院。

此刻,松林院裏亂作一團,下人進進出出,雜亂地腳步聲令本就心中驚懼躁亂的容晉,愈加發狂!

“滾!全都滾出去!”

容晉發簪掉落,頭發散亂,穿着裘衣,雙目赤紅的瞪着趕來的大夫人等人。随手抓起旁邊的凳子,舉起朝她們砸過去。

“你們這些惡鬼,來啊!本少爺不怕你們!”不斷的從地上撿東西朝她們扔去,面容可怖的獰笑:“我連人都敢殺,還會怕你們這些惡鬼不成!”

“晉哥兒!”大夫人面色頓時一變,厲聲道:“你發什麽瘋?淨說胡話!”慌忙給劉嬷嬷使眼色。

劉嬷嬷立即将下人支走。

大夫人避開容晉砸過來的東西,想要靠近。

啪——

大夫人額角一痛,一只花瓶落在地上,碰個粉碎。

容晉見到大夫人額角上的鮮血,整個人愈發癫狂、興奮。大夫人頭昏眼花之際,跳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撲倒,拳頭如雨點般落下:“打死你!打死你這水鬼!打死你!”

“啊——”大夫人眼前一黑,倒在地上,*的拳頭落在她的身上,痛得大聲叫道:“晉哥兒,我是你母親,快些撒手!”

容晉眼裏瞧見的便是猙獰的惡鬼,哪裏聽得見大夫人的叫喊聲。

“劉嬷嬷,快……啊……把他扯開!”大夫人拼命的掙紮。

可她越掙紮,容晉便越起勁兒,一拳比一拳力勁兒大。

劉嬷嬷瞧着容晉那股子恨不得打死大夫人的狠勁,心裏頭生出懼意。顫顫巍巍的上前,拖拽着容晉,卻是被他一把推開。

哎喲——

劉嬷嬷跌倒在地,她素來不做粗活,力氣兒哪裏敵得過容晉?

聞訊趕來的容嫣,瞧着這亂糟糟的場面,險些氣得昏厥過去。咬緊牙關道:“都杵着作甚!将他敲暈了!”

跟過來的家仆舉起棍棒,将容晉敲昏過去。

大夫人緩過勁來,看着倒在地上翻眼白的容晉,焦急地喚道:“晉哥兒,晉哥兒……”

容晉不省人事,大夫人沖容嫣叱道:“你怎得下這麽重的狠手,他可是你弟弟!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我若不敲昏他,眼下您怕被他給打死了!”容嫣面覆寒霜,冷聲打斷大夫人的話。

大夫人一噎,這才感覺到渾身疼痛難忍。

容嫣望着滿室狼藉,眼底閃過厭惡,吩咐人将容晉擡到床榻上,收整好,請的府醫此時恰好到了。

“夫人、小姐,大少爺他犯癔症。”府醫扶脈後說道。

癔症?

“可能治?”大夫人攥緊手中錦帕,她就容晉一個兒子,若是得瘋病,她還能有什麽指望?

若在以往,容嫣還與她同心,也有所慰藉。

府醫搖了搖頭,容晉身體并無大礙,脈象卻極亂。

他的癔症像是藥物所致,可細查之下,又不像……

心中沒有确定,便不敢胡亂下定論。

大夫人身形一晃,踉跄一下。容嫣伸手去扶,被她揮開。面色灰白的看着昏睡的容晉,淚水滾落下來:“晉哥兒,你這是怎麽了?你若不好轉,讓母親今後怎麽辦?”

容嫣抿緊唇,看着趴伏在容晉身上痛哭的大夫人,眼底閃過陰鸷。

她今兒個來松林院,并未見到他的蹤影,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他便瘋了!

心念一動,喚來容晉身旁的随從問話,得知他白日裏所做所為,白皙的面頰霎時通紅,似隐忍着雷霆之怒:“蠢東西!”

“是她!定是這野種幹的!”

大夫人不知何時出現,聽了随從的話,雙眼裏燃燒着簇簇火光,帶着濃濃的恨意。緊緊抓着容嫣的手痙攣顫抖,聲音尖利凄楚:“除了她,誰敢害我兒?”

容嫣忍着被她抓痛的手,柳眉深蹙下,冷聲說道:“是她你又如何?”

大夫人難以置信的看向容嫣,未曾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雙唇顫動下,面色猙獰道:“如何?我定要她償命!”

容嫣眼皮子一跳:“母親——”

大夫人盯着容嫣的目光異常陰冷不善,仿佛面對仇人一般。似受到她的刺激,反倒是冷靜下來。扶了扶鬓角亂發,整理好衣襟走進內室。

容嫣捏緊袖中雙拳。

……

晨光破曉。

重華樓裏燃一夜的燭火熄滅。

謝橋頭一歪,磕到床柱上,睡意頓消。探了探明秀的額頭,高熱已經退下去。

謝橋長籲一口氣。

半夏望着床榻上包紮成布偶一般的明秀,眼眶發酸:“小姐,您一宿沒睡,用完膳去休憩片刻。明秀姐姐由奴婢照顧。”

謝橋點了點頭,叮囑道:“若她醒來或是高熱,便來喚我。”

“奴婢曉得。”

謝橋前腳踏進主屋,容闕後腳緊跟着來了。

容闕問:“容生是你治好了?”

謝橋疑惑的看着他。

“晉哥兒病了,你也會治吧?快随我去松林院。”容闕不由分說的拉着謝橋就走,全然忘記昨日二人之間鬧的不快。

謝橋甩開他的手,冷笑道:“我為何要治?”

“他是你弟弟,你連一個外人都治,為什麽不肯治他?”容闕理所當然的說道。

謝橋仿若未聞,坐在桌前慢條斯理的用膳。

容闕見狀,怒上心頭,一把揮落桌上的膳食:“你怎麽還有心情吃?還是說晉哥兒是你害的?”看着謝橋眉頭都不動一下,無動于衷的模樣,十足十信了大夫人的話:“你心腸怎得如此歹毒?他可是你親弟弟,你竟這般迫害他?”指着她的鼻子,撂下狠話道:“要麽你治好他,要麽滾出輔國公府!這裏容不下你這般惡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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