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17

在虞清懷的再三懇求下，虞冉答應了每天上午的時候會去醫院探望家裏老太太，只是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見到江雯。

關于這點，昨天晚上江雯已經被得知了消息的老太太怒斥了一頓，最後江雯不得不妥協，反正以後在她遇見虞冉的時候就要自動退避三舍。

有了這個“尚方寶劍”在手中，虞冉第二天早上保持着不錯的心情就來了醫院。

到底是十多年都沒有正式見過面了，虞冉在附近的花店包了一大束花才走向住院部。她其實是個很心軟的人，就算是那些年恨的那些人啊，怨的那些事啊，其實在這麽長久的時間裏，她都選擇了刻意去遺忘。

被仇恨包圍的人生是沒有幸福可言的，這是傅佳交給她的話。

像是現在這樣，她覺得自己還是很願意在家裏老太太最後的這點時間裏，做一個孝順的孫女，假裝曾經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虞冉在某些方面有些阿Q精神。

她不排斥，覺得自己這樣可以活得輕松一點。

因為昨天的經驗，她害怕又在門診部聽見那些震耳欲聾的小孩的吵鬧聲，虞冉今天選擇了從住院部的後門走進去。

陸軍醫院在B市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醫院，住院部周圍的綠化設置得很好，有許多長期住院的病人早間都在這裏曬太陽，而虞冉，也就是在這樣一個清晨，她抱着花的清晨，再一次撞見了穆叢。

如果換個地點，交換一下身份，虞冉想，這樣的相遇可能更加美好。

至少不在醫院，至少是男人抱着花向她走來。

與此同時，穆叢也發現了抱着花束的虞冉。

在認清楚對面走來的女子是虞冉的時候，穆叢第一反應是想着姑娘是生病了麽？但是看着她現在的模樣，穆叢心裏一笑。

這麽“活潑亂跳”的，應該只是來探望誰吧。

“首長，你怎麽在這兒？”虞冉已經大步走上來了，因為走得比較急，在這個已經溫暖起來的春天，女子的鼻尖好像已經冒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水。

她抱着花，但是好像她比花還香。

“難道是你生病了？怎麽了？”下一刻，虞冉的神色就從驚喜變得有些擔憂了。

站在女子跟前的男人将前者臉上的每一種變化都看在了眼裏。

“沒有。”穆叢回答說，然後伸手指了指她懷裏抱着的花束，“是你朋友住院了？”

虞冉扯了扯嘴角，只是那笑容相比于之前見到穆叢因為驚喜露出來的笑容要淺淡很多，她的視線落在了前面不遠處的住院樓，陸軍醫院很大，住院部也是分了好幾棟的樓房。穆叢順着虞冉的視線看去，心裏頓時就沉了沉，果然他就聽見身邊的女子緩緩開口：“是家裏的老人住院了，可能就這幾天的事情了。”

這個話題是有些沉重，她臉上的笑意終于完全消失。

穆叢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他從前幾乎都沒有做過這種事情，雖然家裏也是有個小姑娘，但是穆彎是個極有主見的人，也鮮少見到家裏的寶貝兒妹妹露出什麽軟弱的一面。可是虞冉不一樣，穆叢看着對面女子眼裏那一晃而過的脆弱，便覺得心裏有些堵。

“想開點，別太傷心了。”最後，不善言辭的他，只能這般說。

虞冉勉強笑了笑，“嗯，這個世上到頭來誰不是一抔黃土呢？”

穆叢沒有再說話，虞冉這話太消極，他不知怎麽辯駁。于是兩人之間又變得安靜了，虞冉看見陽光錯落在穆叢的側臉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一樣，他好看的輪廓被這層光暈勾勒地柔和了不少，身上的氣勢也沒有第一眼覺得的那麽淩厲了。

“你在這裏來做什麽？看病嗎？”虞冉問到。

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有兩個小孩跑了過來，打鬧着圍着兩人的身邊到處跑。穆叢看了眼，就朝着那邊的一棵巨大的香樟樹下走去，“沒有，我來送飯。我母親是這裏的心外科的醫生，昨晚她做了大半夜的手術，沒來及回家，我就給她帶了早飯。”

兩人已經走到了花壇邊上，周圍有一條小路，是直接通往住院部門口的，穆叢伸手示意道：“既然你還要看你家人，就趕緊去吧，正好現在是醫生查房的時間，順便了解了解病情。”他對這醫院的運作體系倒是很了解。

虞冉看了看時間，“嗯，你現在就要走了嗎？”她覺得自己還想要跟他說說話，想要傾訴，可能或者就僅僅是想跟眼前這個人待在一起，哪怕不說話也行。

穆叢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他知道虞冉對自己有好感，理智是應該說馬上就走，可是想到虞冉的那些話，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那麽失落的神情，一時間，他就猶豫了。

也就是在穆叢猶豫的這半分鐘裏，虞冉就開口了，“如果你沒事的話，等會兒能不能陪我走走？”

虞冉說完這話，就擡頭目光就落在了前者的臉上，帶着幾分希冀和期盼。

“有事嗎，難道？”見穆叢遲遲沒有點頭，虞冉眼裏的光芒慢慢變得黯淡，卻在熄滅的前一刻，聽見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一個字，“好。”

頓時，她臉上就露出了笑容，雖因為現在她心情的緣故不至于奪目，但那笑容裏包含的份溫暖好像都能感染到旁人，“那你等等我！”說着，她就抱着花朝着門口跑去，那樣子，終于有了幾分從前的樣子。

穆叢就站在她身後，不由微微抿了抿唇。

有那麽值得開心的嗎？

當然有。

虞冉帶着好心情就走到了病房裏，虞清懷已經在外間等她了。

“剛才我過來的時候看見了醫生，是已經檢查過了嗎？”虞冉問道，然後推開病房裏面的門，走了進去。

“嗯，剛走。”虞清懷在她身後回答說。

老太太已經醒了，虞冉把那一捧鮮花放在了床頭，坐在旁邊，終于緩緩開口：“聽說您身體不好，我過來看看您。”

她已經很久沒有跟老宅的人有過任何聯系了，就算是現在病床上的這位老人，對于她來講，要真的是像尋常的祖孫那樣做到正常的聊天，虞冉覺得還不太可能。

老太太從她進門開始，眼睛都沒有從虞冉的身上挪開過。她已經形容枯槁，眼神也大不如從前，但是她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分辨出了相隔了十多年才見到的虞冉，然後終于在虞冉開口後，顫顫巍巍地聲音嘶啞的喊道：“冉冉？”

虞冉蹲在了病床邊，靠近了這個老人，“嗯，是我。”她情緒還算是穩定，只是眼睛有些癢。

“真的是冉冉啊！”老太太像是很感慨一樣。

“媽，是她。”虞清懷在一旁确認說。

老太太眼裏帶着幾分淚花，然後伸手像是想要抓住虞冉的手一樣，虞冉見此，主動伸手握住了老人幹癟得就像是枯枝一樣的手掌，“嗯，我是虞冉，奶奶。”

老太太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淚，“嗯，冉冉回來了，終于回來了。”

虞冉蹲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好。

老人的精力不是很好，說了兩句，還都是反反複複的那些話。

——這多久啦，才回家。

——奶奶可想你了，怎麽才回來？

——是不是害怕有人欺負你？不怕，有奶奶在。

——以前是我們不好，冉冉，你就回來吧。

說有的話，就最後一句，讓虞冉的眼皮跳了跳。過去的孰是孰非，對她來說，都在傅佳變成一抔黃土的時候，也就被打下前塵的烙印。

她陪着老太太聊了兩句，後者精神不濟，很快就覺得來了睡意，喘着粗氣，沒多久又沉沉睡去了。

“剛才醫生來查房的時候讓護士在蛋白營養液裏加了點有助睡眠的，現在可能是藥效到了。”虞清懷站在一旁解釋說。

虞冉點頭，跟着他走到外間聊。“還有說什麽嗎？我指值班醫生。”

可能是情況不太好，虞清懷嘆了口氣，“還能說什麽？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我們都有了心理準備，她吃不下任何東西，就靠着營養液這麽挂着，也不是辦法。”

虞冉也跟着沉默，生命總是太過沉重，每當要流逝的時候，都會給人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後事都安排好了嗎？”虞冉盯着虛空處的某一處問道。

“嗯。”

就在虞清懷回答的時候，正好就從門外進來了一個女人。

“你是誰？”虞冉疑惑地看着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人。

倒是一旁的虞清懷先開口了，“給你奶奶請來的特護。”然後他又對着門口那女子道：“進去守着吧，老太太才睡下。”

那女子安靜點頭，然後這才走了進去。

虞冉有些疑惑了，她昨天都還說請護工，結果還被江雯冷嘲熱諷了一番，今天這是什麽情況？

“是虞夢找來的，說有個有經驗的總比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好。”

虞冉：“.......”現在虞夢是什麽意思？跟江雯對着幹？這聽起來很玄妙啊！

在病房待了沒多久，虞冉就下樓了。

她低着頭走路，心情有些微微沉重。突然，一道陰影就覆蓋住了她，虞冉這才擡頭，随即驚呼出聲，“哎呀，我忘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站得筆直的男人，臉上一紅，剛才在病房聽虞清懷說家裏老太太的病情，就把跟穆叢的約定給忘了。

虞冉先在覺得她可以自己動手親自把自己給埋了，她居然敢放首長大人的鴿子......

“沒事。”穆叢的臉上瞧不出喜怒，而後虞冉又聽見男人開口：“家裏的老人還好嗎？”

虞冉這才跟他并肩走在一起，“可能不太好，他們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知道沒有幾天的時間了，現在也只是吊着命。”想到方才在病房裏虞清懷的那些話，虞冉也覺得很傷感。

她對老太太的感情很複雜，可現在人都要去了，再多的感情也将會變成泡沫，最後還是會消散在這世間，湮沒在時光的長河裏。

作者有話要說：

基友A說：你這文名跟文案不符，我就暗戳戳去找了基友B，基友B是之前看過我的文，甩給我一句，其實是你的文案跟你的文不符。。。

我。。。我難道會承認我只是想要她安慰我嗎？感覺受到了重傷，今天白天可能會修改文案，有什麽建議寶貝蛋兒們提出來啊喂！

嘿嘿，專欄收了兩顆雷，我就當做是給新文投的啦~麽麽土豪小仙女~PS：我還記得介個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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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麽灌溉小仙女，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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