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死攸關
一聽到有活路，肖然馬上收住了磅礴的眼淚，急切問道：“你說什麽？”
劉徹笑着道：“這個項目的科研人員舍不得我們全死。今晚的基因改造，系統會給出選擇，我們都可以在新增屬性和原有屬性晉升之間選擇。當然，選新屬性死亡率會很高；舊屬性相對危險系數低很多。”
肖然大喜過望：“早說嘛，我們選舊屬性就成了呗！”
芷言卻潑了桶冷水：“他不會讓我們選舊屬性的。要不然，剛剛在禮樂署，他就直言以告了。”
“聰明。”劉徹笑着評價，“雖然系統會給我們選擇權，但最低必須要有兩個人選新屬性，以完成實驗。若是我們都不選，系統會随機抽取二人增加新屬性。06號已經死了，01號是引導員，不能死。我也不想死。那麽，只能委屈你們倆了。”
他這麽一說，白芷言和肖然的眼神都變得極悲憤。
但白芷言還維持着基本的鎮定：“我們不選新屬性，你就會殺了我們，是吧？那好，選就選。但我們要怎麽度過身體崩潰期？01號有跟你講過什麽辦法嗎？”
劉徹笑道：“你應該慶幸，在我們穿越前，科研人員曾偷偷給我們的眼球裏植入過芯片。我們所看到的一切，都會轉化成數據信息，發送到01號的太陽能筆記本電腦裏。所以，你，白芷言，曾在荒山野林裏遇到神祇的事，我們都知道。科研人員和那些神秘的資金支持者也都知道。”
白芷言一愣，馬上就想起了那個身上帶有丈餘身光的男子。她依然清晰記得，他只是随意站在那裏，釋放出的強大能量就震顫得她身上每一個細胞仿似活了一般。酥酥的，麻麻的。
她愣愣地問道：“他真是神？”
“科研人員用雲計算機強大的數據功能，分析了各國提供的所有人員資料，包括特異功能者、虔誠宗教信仰者和禪修者。結果沒有人能達到這種能力。他們認為，只有神才能不通過機器幫助，就撕裂時空，将人送到另一時空去。然後他們分析了世界上所有神祇的傳說，最終鎖定了東武神君。”
說到這裏，劉徹滿是同情地看着她：“所有的傳說，都指向他是一個有着無比悲憫情懷的神君。等會兒新增屬性時，你捱不住了，就去求他吧……也許他會救你……”
說完，劉徹就一手撈一個，将白芷言和肖然提着往一旁的道觀走去。
白芷言頭部幾乎和地面平垂，有時少不得在橫兀的石頭上磕碰到。直磕得她額頭淤青，血液又沉積下來，只覺又痛又暈眩。而劉徹行走間帶起的輕風，也拂來陣陣絕望的氣息。
去求神話傳說裏的神祇拯救，應該就像不會游泳的人想要橫渡太平洋一般“簡單”吧。
到了道觀門口，芷言的額頭又在門檻上磕了一記。這次磕得狠，竟有溫熱黏膩的液體一點一滴地滴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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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把她倆丢到觀內主神像的前面，便坐在蒲團上，安靜等待基因改造的開始。
芷言暈眩了一會兒，終于緩過勁兒來，打量起這即将成為自己葬身之所的地方來。
這座道觀并不很大，裏面也沒有住人。但有意思的是，觀裏打掃得很幹淨，院子裏只有少量的落葉。裏面的神像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供桌上擺了一應時令鮮果，看上去甚為新鮮。兩旁各放七盞長明燈，燈光映得不大的主殿神輝閃爍，頗有種古韻寧靜之美。神壇下放着的功德箱因為香客們投入的銅錢過多，投幣的洞口棱了許多幣，有些甚至掉到了地上。
“我不想死……”好一陣沒說話的肖然突然出聲道。
芷言轉頭去看她。她這會兒很平靜，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但眼淚卻像股溪流一般，不斷流淌。
肖然慢慢轉過頭，目光掃過供臺，最終定格在主神像上，問芷言：“這裏好像香火很旺。”
香火旺自然是由有求必應而來的。她這麽問，芷言聽懂了。她是在問，他會不會幫她們？心裏一下子酸楚起來，這該是多絕望，才會對這缥缈的神祇寄予希冀啊？
就這麽滴下幾滴淚來。
而那邊，劉徹也喃喃地低語道：“好好求他。你們一定要好好求他。萬一他肯救你們……那就好了……”他似乎也感受到寒意襲人，不自覺地環抱了雙臂，目光卻并未投向她們，似乎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裏。
芷言嘲弄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必死，她內心反而平靜了，只是覺得對這塵世百般不舍。而他，卻開始擔心起下一次的基因改造了嗎？
看來，他的煩惱和煎熬比她們多。
他在神祇身上寄予的希冀也比她們大。
不再浪費時間，她開始認認真真地拾起所有記憶的碎片，那些都是她曾經存在于這個世間的證據。即使只是小時候，她舍不得把大人買的糖果分給親戚家小孩吃，而把它們藏到枕頭下，結果糖果融得到處都是，被老爸狠狠抽了藤條的記憶，她也忽然覺得珍貴起來。
然而，時間終究流逝太快，她才只回顧到七歲換牙時，一顆門牙松脫掉，可牙神經卻還連接着，她一張嘴巴，就有一顆牙在嘴裏甩甩晃晃的那一幕時，突然腦海中傳來了久違的系統提示音。
“叮——”
那仿若吹響死亡號角的聲音，讓她嘴唇輕顫，內心卻無比惋惜尚未回憶完畢的人生。
系統語音還在繼續……
“系統新增新屬性變臉功能，升級成功率15%；舊屬性歌舞伎三級，升級成功率98%。玩家可自由選擇。若低于2人選擇新屬性，系統将随機抽取2名玩家增加新屬性。選擇屬性方式，請集中注意力于‘變臉一級’或‘歌舞伎三級’上，系統将自動識別玩家腦電波信號。祝玩家晉級順利！”
芷言看到，劉徹站起身，手裏拿着一把匕首朝她們走過來。而那把匕首正是劉章紀送她的天鐵匕首。
這可真是絕佳的諷刺。
她苦笑着，閉上眼，不待被逼迫得更加狼狽，就自動選擇了“變臉一級”。
感受到體內如同前兩次升級般，升起一股熟悉的暖意，她擔憂地望向肖然。而肖然也正擔憂地看她。
兩人相視一眼，眼裏俱是無奈悲切與不舍。
那暖意一點點從心髒部位升起來，漫過脖頸，包裹下巴、後腦，直到把頭頂的百會穴也漫過。然後，暖意就一點點熾熱起來。
芷言只覺得自己胸口以上的部位，像被投入青銅鼎裏在煮。鼎裏的水一點點沸騰起來，她的皮膚和血肉也灼痛起來。她感到有無數的小水泡快速生長，然後又迅速潰破。
肖然在耳邊慘叫。
那聲音尖厲變形，已經不像人的聲音了。
她看着她整張臉直到脖子的皮膚都在快速潰爛，然後一小塊一小塊地掉落在她衣服上、地上。而那些爛肉挾帶着身體的溫度，在寒夜裏散發着霧化的細小水珠。
陣陣白霧缭繞的仙氣下，是如此可怖的一幕。
白芷言已不忍再看，而臉上燒熾的感覺令她也開始發出慘叫。
“啪”有重物掉落在她的裙上。她驚吓去看，卻是一整張的臉皮爛乎乎、血淋淋地躺在那兒。
她伸手摸了摸臉，那裏只有坑坑窪窪的一片。
再也受不了了，她終于尖叫出來！
而那折磨人的痛苦卻依然沒有盡頭，一波又一波地傳來。
那是，比淩遲更加恐怖的存在吧……
她眼淚已經流不出來，異常的高溫令這些水汽還在眼眶裏時，就被蒸發掉了。
劉徹也已經看不下去了，他渾身顫抖着，幾乎是逃一般奪門而出。
眼睛大概開始被煮熟，她的視力一點一點模糊起來。
但對生的渴望，讓白芷言開始往那尊主神像的方向爬去。
“求你……求你……”聲音低到她自己都聽不清楚。
但她還在爬。
終于觸摸到神像的雙足時，她像抱着唯一的希望一般死死抱着神足，擡眼以最虔誠的目光看着他。
這會兒，她的視力還剩了一些。眯着眼賣力地望去，這才發現，這尊神像雖然雕塑得不夠精細，眉眼間卻依稀像她曾遇到的那位神祇。
這裏是供奉他的地方？
心裏不由萌生了更深的恭敬與虔誠，她更用力地懷抱神足，将那張爛臉貼了上去，低低呢喃：“救我……求求你……救我……”
整個世界被劇烈的疼痛淹沒。但整個世界也因虔誠的祈求而滲入一絲暖意。
漸漸地，她失去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