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死娘炮
夜很靜, 走廊豎起四壁,隔絕一切,所以這聲音很清晰。
仿佛當頭一盆冷水潑下,梁安終于冷靜了一點。
他松開顧知閑, 順手一推。
顧知閑靠在牆上, 撫了撫剛才他用力鉗住的肩膀。
媽的, 這個人還要不要臉,欺負自己打不過他就下了狠手啊,真他媽痛。兩個人身高體力懸殊, 自己要是一出手,肯定得吃虧。
她揉了一揉,轉頭笑道:“季言, 你來啦。”
季言, 你來啦。
顧知閑的聲音本來就清甜柔脆,如今被她故意得放輕放慢,軟糯纏綿,最後還有一個長長的尾音,像只小貓咪,讓人聽了都心癢癢的。
她看着季言笑, 準确叫出他的名字,熟稔得像是多年的朋友。
不,這個語氣……似乎已經是朋友越軌的關系。
梁安皺眉,目光在顧知閑和季言之間逡巡審視,剛剛熄滅的火又一點一點地攀了起來。
她竟然和……?
不可能。
梁安見到季言的第一眼, 就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感。這種危機感不僅來自于他比自己更出色的五官,比自己更從容的氣質,還來自于他比自己更爐火純青的演技。
秦連青幾乎都沒有罵過季言,這讓梁安心中更加嫉妒。他常常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和季言放在一起比較,卻得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梁安不得不承認一點——
這個人,不僅長得帥,實力也強,和自己差不多時候出道,必定會成為自己強有力的勁敵。
每次想到這裏,他總是會反過來安慰自己:起碼季言沒有金主,看起來就是個窮鬼。靠實力在娛樂圈打拼?估計要等到下輩子吧!
在《烏合之衆》他的資源能壓季言一頭,那麽以後,也能。
現在,他曾經嗤之以鼻的前女友對季言綻放出了那樣暧昧的微笑,梁安覺得心裏實在不爽極了。
這兩人在自己面前做什麽秀?
他和季言的關系本來就不好,如今也懶得維持表面的和平了,默不作聲地轉身就想離開。
季言走到顧知閑面前,看見她的右手捂在左肩上,眸色漸深。
他緊抿嘴唇,出聲:“站住。”
梁安聽到他的話,腳步頓住:“你叫我?”他轉身指着自己,“站住?”
季言“嗯”了一聲,指着顧知閑,下颌的弧線愈發冷硬:“向她道歉。”
梁安冷嘲:“我和她的事你有什麽資格摻和?”
季言沒有說話。
他比梁安稍稍高了半個頭,目光透過覆在額上的劉海投射而下,壓迫感撲面而來。
他的态度,不言而喻。
這一瞬間,梁安覺得自己看到了戲裏的那個漫不經心流露殺氣的季言。他的心裏有些發毛,可偏偏覺得十分不甘心,轉頭沖顧知閑冷冷道:“知閑,你向他解釋一下。”
顧知閑被他這種強行裝逼的語氣逗樂了。
先叫“知閑”強行拉親密度,又用了一個祈使句來命令自己,他梁安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臉,在她面前耍大男子主義?
她冷哼一聲,笑了。
“梁安,你覺得臉面拉不下來不想道歉就直說,別唧唧歪歪這些沒用的,我顧知閑從來不是顧及別人臉面的人。剛才沒人的時候你用力掐我肩膀,現在有人給我撐腰了你又慫了。我他媽都為自己臉紅,當初為什麽看上你這個娘炮。”
梁安看着顧知閑唇畔噙着的冷笑,覺得刺眼極了。
”娘炮“這兩個字,如同火把一樣烙印在他的心上。
幾乎是一瞬間,梁安暴怒。
“操,你他媽給我閉嘴!”
他上前幾步,擡起雙手,用力揮下,就要甩到顧知閑的臉上。
顧知閑毫不畏懼地直視他的眼睛,絲毫未動。
旁邊有人站着撐腰呢,此時不裝逼更待何時?
梁安的手掌帶風,就要落在她的臉上。
“夠了。”
男人冷冷的聲音響起,伸出左手,準确地抓住梁安的手腕。
梁安的臉漲得通紅。季言的手指有力,就像鋼鐵,逼得他動彈不得。
他掙紮幾下,擡起另一只手想要扇到顧知閑臉上。
季言毫不費力地抓住他的另一手。
“我說,夠了。”季言的面色猶有不耐,“你不道歉就滾,別一說不過就出手打人。”
言語中盡是鄙夷。
梁安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季言在場,他動不得顧知閑一根毫毛。
他扯了扯兩只手,紋絲不動。
季言轉頭,看向顧知閑,一挑眉。
他的唇微微動了動,沒出聲,但是面對他的顧知閑卻能清晰地看出他想說的話。
——打他。
有我在,你想打他,就打。
他的眼睛發光,閃過一絲戲谑與愚弄的神色。
顧知閑瞥見另一邊的梁安還在做無謂的掙紮,突然覺得對方就像舞臺上用力表演的小醜,可笑極了。
她回視季言,同樣用唇語回複:“好。”
待梁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顧知閑一巴掌甩到他的臉上,用足了十成的力氣:“這巴掌送你的周學妹。”
梁安還沒反應過來,顧知閑又是一巴掌甩了過來:“這個送給你的性冷淡小仙女。”
話音剛落,顧知閑聽見身旁的季言輕笑一聲。
她輕輕斜了季言一眼,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到梁安臉上,力道不減。
“啪!”
“這個給你的小社花!”
“啪!”
“這個是給大奶.子小姐姐的!”
“啪!”
“這個……”
顧知閑一時卡殼。
算了算了,想不出來,索性就打個爽。
梁安已經被打懵了。
“我操.你媽!”
半晌,他怒喝一聲,瞪大了眼睛,怒視顧知閑。被一個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打這麽多個巴掌,簡直是畢生恥辱!
他的手動不了,腳卻還能動。
梁安飛起一腳,就要往顧知閑身上揣去。
“操!”
顧知閑沒想到梁安這麽陰險。幸好她早就意識到梁安的小人本性,反應很快,及時躲開了。
季言臉色一沉,長腿一勾,桎梏住梁安的腿,随後勾起膝蓋就往梁安的腹部狠狠頂了一下。
他的動作很快。
“啊——”
梁安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這是反擊。”季言低眸看他。
梁安捂着肚子,牙縫間擠出痛苦的呻.吟:“季言……你……竟然打我……等着……”
“好,”季言站直身子,“我等着。”
顧知閑拉了拉季言:“走吧。”
她都不想再看這個渣男一眼。
兩人走出幾步,她似乎又想起什麽,停下腳步。
“喂,”顧知閑道,根本不屑叫梁安的名字,“你說剛才說那句話,不就想拐彎抹角地試探我和季言的關系麽?”
梁安身形一頓。
顧知閑的語氣很淘氣:“我給你唱首歌你就知道了。”
季言挑眉,帶着探究的目光看了顧知閑一眼。
《某夜火車中心》?
顧知閑清一清嗓子,開口:“我有一個小秘密,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季言的目光移開,勾了勾唇角。
梁安發出“嘶——”的痛苦呻.吟,坐在地上勉強立起:“顧知閑!你別太過分了!”
“這話我回送給你。”顧知閑笑眯眯,“還有,剛才有句話你說錯了。我們有過美好的曾經?不,我們屁都沒有。”
“我顧知閑這輩子,上輩子,下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大概就是年輕時候和你談了一場戀愛,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她回看梁安,目光同樣狠絕,漫不經心中帶着氣勢洶洶。
季言看着與她頭發顏色相當的唇色。
他從沒見顧知閑塗過口紅,可是嘴唇永遠這樣鮮豔,如同一團火在她的身體裏燃燒。
這個姑娘的嘴巴真毒,眼神真狠,會罵髒話,比他在大院裏認識的那些姑娘還要火爆上三分。
可是,他喜歡。
*
喬廈做完面膜,正想上床睡美容覺的時候,門被敲響。
她這才想起,今天吱吱來片場了!
她激動地跑去開門,先是看到吱吱一頭火紅的頭發,然後是……
“季言?”
喬廈懵了。
這兩人是剛打了一炮然後跑來找她玩嗎?
顧知閑看出她滿臉的問號,正想回答,身後的季言卻開了口,問喬廈:“你冰箱裏有冰袋嗎?”
喬廈把他們迎進房間,“蹬蹬蹬”跑到小冰箱前拿冰袋。
她将冰袋拿過來遞給季言:“怎麽了?”
季言一指顧知閑:“她肩膀可能有點腫了。”
“What?!”喬廈失聲,“你們在床上這麽刺激?!都腫了?!”
顧知閑對這個女污的腦回路無語了。
她無奈解釋:“剛才下來的路上遇到梁安。”
這一句話讓喬廈直接爆炸。
“梁安?!”她氣得不行,怒喝道,“他弄的?!我現在就去弄他!”
“诶诶诶,”顧知閑叫住他,“他也沒讨到什麽好。我這是生理稍稍受到了創傷,他那是生理受到了傷害,心理也憋屈得不行,估計想殺人的那種。”
喬廈冷笑:“吱吱,你就這麽喜歡被他虐?我知道你嘴毒,他估計氣得半死,但是你下次遇到這種人渣就別去激他了,保護好自己不行麽?”
正說着,顧知閑将一邊的肩帶扯下,露出白皙的肩膀。
季言的目光落在她光潔的皮膚上,如觸電一般,一瞬間又移了開去。
“我去一下衛生間。”
說完,他就匆匆轉進衛生間。
喬廈一看那白潔的肩膀上一道青紫印痕,心疼得不行,上前幫顧知閑拿住冰袋冷敷。
她埋怨:“你說你是見了什麽鬼哦,趕着上去讓別人掐?”
顧知閑:“好玩,解氣。”
喬廈:“……”對不起,靠臉吃飯的她不懂。
“不管你相不相信,”顧知閑說,“我當時試圖掙紮了,沒用。只好在嘴上取勝了。”
喬廈嘆氣:“叫你和我一起去上防身課你又不去。”
“也虧得季言,”顧知閑瞥了一眼衛生間,“要不是他在,估計我的臉現在也要冷敷了。”
“操!”喬廈低低怒罵一聲,“我那天來片場,發現他竟然是男主角,差點爆炸。最後我還是沒有告訴你,怕你不讓我演這個……吱吱,你不會生氣吧?”
“生氣?”顧知閑搖頭,“我才不生氣。而且,這是你的人生,你演什麽是你的自由,我都會為你高興的。”
喬廈說:“也不知道那個人渣從哪弄來這種資源,哎,吱吱,我……”
“我也許知道。”顧知閑突然開口打斷她,“我也許知道,他是怎麽得到這個資源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季言:我以為你要唱《某夜火車中心》給我一個名分,結果你特麽來首《小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