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給我一瓶殺蟲劑 15
少年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應該是長靴不合适,還穿着自己原來那雙黑皮鞋, 看起來不倫不類,但她半點沒覺得不好, 坦坦蕩蕩,笑眯眯的露出了臉頰兩旁深深的酒窩,梳在腦後的金發偶爾晃蕩一下,在陽光下閃着金光。
“博巴克少校,這個小兵,剛剛對我出言不遜!”
一旁的女孩,也就是缪娜·愛西斯, 見男人一直看着那個小兵,以為他對小兵不滿,暗地裏恨恨的瞪了一眼牧九月, 嘴上就來了這麽一句。
博巴克不動聲色的皺眉,覺得她聒噪的令人厭煩, 嗓音低沉冰冷。
“你是?”
跟在博巴克身後存在感微弱的喬治這時候也不得不出聲了, 稍微站出來了一點, 看着缪娜·愛西斯,臉上帶着招牌的溫潤笑容,但笑意不達眼底。
對于這種嬌氣又聒噪的女人, 他們都喜歡不起來,要不是這位小姐跟奈登有些關系,他們也不會讓她上飛艦。
“愛西斯小姐, 如果你想安全抵達布絡棋,就安安靜靜的待在飛艦上,不要出來亂跑。”
牧九月聞言挑眉。
愛西斯,是蒙德澤城主的姓氏。
原來是借着讓納瑟·博巴克順路送人過去的名義,想讓這位愛西斯小姐攀上這棵大樹。
不過看博巴克少校這明顯不耐的神色,蒙德澤城主的算盤大約是要落空了。
還真是和傳聞中一樣的不近女色呢。
跟其他幾位來者不拒的團長完全不一樣。
等等,布絡棋?難道他們要去布絡棋?
牧九月在腦子裏搜索着關于布絡棋的信息——上了飛艦之後微介空間就打不開了,藍網也無法聯網,所以她查不了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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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娜·愛西斯咬着下唇,綠眸水潤潤的看着博巴克,聲音又嬌又嫩,“可是,少校,我一個人待着,有點害怕。”
博巴克眉頭緊鎖,終于正眼看着缪娜·愛西斯,但黑眸中的深沉寒意讓她一顫,小臉唰一下變得慘白,雙手緊緊的絞在一起。
“不想一個人?”
“那你去另一邊,我相信他們會很願意陪着你的。”
即使不知道另一邊住着誰,但博巴克冰冷的語調讓缪娜·愛西斯有了退縮的念頭。
牧九月咳了一聲,好心提醒道,“愛西斯小姐,另一邊住着像我這樣的人,不過都比我高比我壯就是了。”
缪娜·愛西斯很快就意識到這個“小兵”是這次參加蒙德澤兵團招募的人,那另一些人……就不言而喻了,這下子她的嘴唇都變白了,說話哆哆嗦嗦,“我……打擾了……我現在就走。”
走的速度比來時快了不知道幾倍,生怕慢走一步她就會被博巴克送給另一邊那些粗魯的平民男人。
畢竟他的神情,看起來可不像是玩笑,而且他是出了名的不會憐香惜玉,把煩他的女人丢到大街上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
“你倒是話多。”
博巴克輕飄飄的看了牧九月一眼,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麽一句,就邁開步子向着另一邊的通道走去,與牧九月擦肩而過。
還沒來得及去想博巴克這句話的意思,一陣清冷的味道撲面而來,讓牧九月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回過神來卻又抓不住那一絲感覺了。
赫裏森離開之後,她對于他的記憶越來越模糊,現在她已經完全忘記了他長什麽樣有多高聲音是怎樣的,無論怎麽回憶都沒有辦法,只記得有這麽個人和跟他有關的事情了。
她很确定自己沒有被毒素侵占大腦影響了記憶力,想也知道肯定是那個男人做了什麽手腳。
她還試探過艾歷格,他也不記得赫裏森的樣子了。
——看來這還是個群技能。
站在原地被無視了的喬治輕咳一聲,神色有些奇怪的從上至下又從下至上打量了一遍牧九月。
“你跟我來。”
牧九月怎麽也沒想到喬治帶她到了飛艦上存放衣服的倉庫裏,在角落拿了一套比起她身上這套只能算是小小號的衣服遞給她。
別說牧九月了,就是喬治都有些驚訝。
因為柏烈的男人們比起其他勢力的要普遍更加高壯,一米九都是常态,來加入兵團的就更不用說了,所以他們的衣服向來只有大號和超大號的,但是少校卻暗示他給這個看起來最多一米七五的小兵找一套合身的——這也就算了,沒想到還真給他找到了。
喬治想起少校剛剛結束沒多久的“假期”,沉默了,淺綠色的眼眸暗了暗,也沒什麽興趣套這個小兵的話了。
“沒事別在外面亂走,好好呆在房間裏。”
回到房間裏,到狹小的沐浴間換好衣服的牧九月發現這身衣服竟然出奇的合身,倒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她站在鏡子前,穿着長靴,欣賞着鏡子裏面穿着英氣逼人的軍裝的面容清俊又帶着幾分稚氣的英姿勃發的少年,彎彎嘴角。
就在這時。
噗——
細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還沒等她仔細去探查究竟是什麽,房間內就響起一道聲音。
“在接下來的三個小時裏,你們不能透露任何你們真實的信息,謹記,否則立即淘汰。”
話音一收,剛剛那細小的噗的聲音越來越明顯。
房間四角處噴出了透明的不知名氣體,即使牧九月很快的屏住了呼吸,但抵不過這古怪氣體在空氣中彌散的速度,她還是吸了一兩口。
但就是這一兩口,讓她眼前發黑,失去意識,身子一晃,側倒在了堅硬的地板上。
那響亮的砰的一聲連系統都替她覺得疼。
與此同時,飛艦的主控室,操作臺上方,出現了兩百多個方形的畫面,畫面一個個散開,成一個環形環繞着整個主控室。
這些畫面裏,俨然就是全部都被不知名氣體迷暈了的牧九月他們。
每一個畫面前,都坐着一個穿着軍裝的士兵,戴着微型監聽器。
牧九月不知道自己怎麽來到這個地方,她疑惑的拍了拍腦袋,對之前的事情都不太記得了,有些迷糊的打量着這個地方,用手扒了扒自己的衣服,太悶熱了。
周圍是炎炎烈火,噼裏啪啦的火焰聲在耳邊一聲接着一聲,腳下的岩石灼熱,空氣中都好像紛飛着火星。
她站在一個懸崖上,離懸崖還有一段距離,但踮腳往懸崖下面看,下面是紅色的岩漿不斷的翻滾,卟一聲冒出一個紅色的泡,然後又破裂,一股股的熱浪往上翻滾,看起來像是煮沸了的某種濃稠的湯水。
“你叫什麽名字?”
一個雌雄難辨的聲音從四周傳來,聽起來有種3D環繞的感覺。
牧九月一臉懵。
為什麽她明明沒有聽過這種語言但是她又聽得懂呢?
“你是誰?”她用自己的語言回應。
——這個古怪的聲音說的語言太難說了,好像要把人的舌頭給打個結,她聽得懂“他”的語言,那“他”應該也聽得懂她的吧?
“你叫什麽名字?”
沒想到那個聲音根本不理會她的問題,又重複問了一遍,不過這次話音剛落,牧九月身邊就嘭一聲燃起了兩簇一人高的火焰,與她挨的極近。
如果她不回答,想必這兩簇火下一秒就會燒到自己身上了吧。
她開口正打算說出答案,但潛意識又告訴自己的不能說,一時之間有些矛盾。
但是不過是一個名字,說出來又能怎麽樣呢?又不是小說裏給別人知道名字就容易被詛咒什麽的。
想清楚了之後牧九月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雖然她不在意活不活着,但要死好歹也舒舒服服的死掉嘛,這烈火焚燒的滋味,肯定不太好受。
“牧九月。”
負責監測牧九月房間的情況的小兵看着面前的畫面,聽着耳邊的聲音,臉色變得十分奇怪。
“少校,您過來一下。”
博巴克走到他身後,看着他面前,畫面裏躺在地上嘴一張一合明顯在說話的少年,他手腕上的藍色光芒一點也沒有減弱,應該是沒有異常的。
“怎麽了?”
小兵拿下自己耳邊的微型監聽器,遞給博巴克,“少校……你聽聽,這個人,有些奇怪。”
博巴克接過,聽到的就是少年沒有刻意壓低,聲線有些偏向女性的聲音,但因為她看起來年紀很小,倒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但是她說出來的話,卻不是他們的語言,嚴格來說,有着世界各地的語言,甚至連一些小地方的語言都沒有放過的藍網都鑒別不出來她說的是什麽語言。
但從發音上來看,又有些像東方澤铵那邊的語言。
他們這第二關考驗用了新研發的對人體無害的一種神經性藥物,只要吸入這種藥物,人的潛意識就會陷入幻象,在別人問問題時,如果沒有說出真話,就會在幻象裏遭遇極其痛苦的事情。
他們手上鑲着藍色的晶石的手環裏存儲了他們每個人極其詳細的信息,可是一旦他們說出真話,被手環檢測到了,藍色晶石的光芒就會消失,這樣一來,也就代表着他們被淘汰了。
全程一共三個小時,只要挨過這三個小時,就算他們成功通過了考驗。
現在開始才不到半個小時,已經有一半的人已經被淘汰了。
即使博巴克一直知道這個小不點身上有許多未解之謎和奇怪之處,比如她的真實身份,但也沒想到她竟然還能說出完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語言,而且還被檢測為真話。
“既然晶石還亮着,就不用理會。”
“是,少校。”
小兵的臉上還是有些扭曲,才知道有這樣一種藥物并且要拿來招待今年的新人的時候,他們是期待的,也商量過要怎麽對付這樣的藥物。
其實檢測真話還是假話,來自于人的自然反應,說謊時難免沒有說真話的時候的自然,更何況是在難以撒謊的潛意識裏,但是這裏的“真話”其實是相對個人而言的。
如果你先肯定你自己要說的東西,說服自己你說的是對的,那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真話”。
所以只要充分肯定自己說的是真話,那麽幻象這一關就算是過了。
當然,還有一種通過方法,就是挨,硬生生的忍受幻象所帶來的折磨,忍過了三個小時也就好了。
比如,旁邊這個畫面裏的這個人。
可……可他們也沒想到還有這一種做法,這、這人是自己創造了一種語言嗎……?
果然是人才輩出,他們老了。
系統:【看來并不需要我出馬了……】
它還在擔心宿主會說出不該說的東西……結果,是它太天真了。
它怎麽能以為宿主會按照常規的套路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