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撿到一只小龍蝦 2
男人看向那三個人離開的方向, 打了個響指,三聲慘叫聲在不遠處響起, 驚起一片在樹林間休憩的鳥兒,撲閃着翅膀飛向天空, 掀起嘩啦啦的聲音一片。
解決完礙眼的人之後,男人邁開步子朝女孩走去,硬實的鞋底與地面接觸的聲音格外的明顯,像是有些刻意,幾乎要凝成實質的目光盯着一動也不動的女孩,嘴角勾起一抹趣味的弧度。
女孩意識到這次的人不同于剛剛的,危險的氣息在逐漸的逼近, 強大而令人窒息,身體僵直,背後一陣寒意, 但她仍舊保持鎮定,沒有洩露半點膽怯。
男人低笑一聲, 轉眼就走到她面前, 蹲下, 擡手摸了摸她白嫩的臉龐。
在他的手指碰到女孩的那一瞬間,手指上就迅速覆上了一層冰,寒冷的白氣在上面纏繞浮動, 他卻絲毫不在意,用另一根手指碰了碰那冰,就瞬間碎成了冰渣, 掉在地上,在夜間也絲毫不低的溫度下,變成一兩滴水,融在土地裏。
但與此同時,他也收回了手,眼前緊張又害怕但是拼命裝作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的女孩讓他覺得有幾分無趣,“小家夥,念在你不是故意闖入的,在天亮前離開這裏。”
女孩還有些呆愣,在周身危險的氣息散去後,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男性荷爾蒙的味道,清冷中又透着灼熱,讓人喘不過氣來,但她卻莫名覺得有幾分熟悉。
還沒待她細想是哪裏熟悉,面前的人就要走了,她想也不想的伸手扯住他不知道哪裏的衣料,手摸過一片衣服下結實的肌肉,心裏一跳,但手上的動作沒有松開,她睜開眼睛擡頭。
她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來了這個地方,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醒來後發現眼前一片黑暗,耳旁也是死一樣的寂靜。
她只能靠嗅覺和感覺土地微弱的顫動,知道有人靠近了她,靠着本能下意識的攻擊,吓跑了第一撥人。
她忽的明白了,這個地方是不安全的,這個在她面前的人,之前的惡意都是僞裝的,他是她醒來後遇見的唯一一個讓她覺得熟悉的人,他是她的誰呢?可是他為什麽又要走?
女孩睜大了眼睛,因為擡頭的動作,原本遮掩着臉蛋的黑發往後散落,露出了一張完完整整的稚嫩可愛的臉,與黑夜同色的睫毛輕輕顫抖,一雙眼睛如星眸,可惜目無焦距,櫻唇緊抿着。
男人被扯住,止住了要走的步子,有些詫異的回頭,卻撞上了一雙淺灰色的眼睛,那裏面包含着不知名的依賴和懇求,那樣濃烈,濃烈到讓他的心不自然的跳快了一瞬。
他自問從未見過這個小家夥,可她為什麽會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們踏過千山萬水,好不容易再次相見,他卻像個渣男一樣把她抛下?
莫名晃入腦中的比喻讓他有些慌神。
“嗨,舟哥,你解決完人沒有,回去接着喝酒啊。”一個男人從另一條路走過來,跑了一段路,說話還帶着喘,一頭綠色的頭發在夜間格外顯眼,五官較先出現的男人要偏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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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不知道舟凇是怎麽這麽快到這裏的,難不成也跟飒族的人一樣,腳下可以生風?
“這哪來的小家夥?舟哥你又被纏上了?”
這個又字,可不是開玩笑的。
放逐地這個地方,強者為王,不屬于任何一個種族管轄,有着它自己的階層分布,最厲害的就是将放逐地分裂成好幾個區域的五位領主,其中就有舟凇的大名,這裏整片森林,都屬于舟凇。
他擁有着西方人的深邃五官,又有着東方人的堅毅的臉部輪廓,身材高大,肩寬腰窄,卻很少像其他領主那樣美女環繞,夜夜笙歌,不少放逐地的美人都懷着能夠征服這位大人的心思。
不過每每送上門都被毫不留情的拒絕就是了。
這位後來追上舟凇的,就是放逐地的幾位領主之一,年紀最小的浮鹫思,與舟凇關系較其他領主要密切一些。
舟凇在來這裏之前,正在與他喝酒,舟凇家的狗就跑來汪汪了幾聲,他就跟着狗往外走了,說也沒說一聲,浮鹫思笑着說他竟然還聽得懂狗的話,想着看看熱鬧,也就跟着來了。
沒想到一來就看見一個女孩抓着舟凇的衣服不放,見舟凇沉下來的臉色,以為又是那些糾纏他找上門的女人。
“啧,這模樣,跟放逐地真是格格不入。”
放逐地就沒有這種嬌嫩的仿佛一捏就碎的小人兒。
“舟哥,這個你要不要,不要的話,幹脆給我了?”浮鹫思挑眉,看向女孩的目光有着濃濃的掠奪意味,“見慣了成熟火辣的女人,偶爾也想嘗嘗這種小可人兒。”
這年頭女人本來就少,嘗來嘗去無非就那幾種,這樣應該被族人呵護着長大的小嬌花,平時他們是碰也碰不到的。
無論他們再怎麽厲害,跟那些血脈正統的族人總是有着差別的。
思及此,浮鹫思的眼中掠過幾絲戾氣,看着女孩的目光也充滿了暴戾。
舟凇将他的神色收于眼底,默不作聲的蹙眉,雙手抱胸,沙啞的聲音随意而慵懶,“你要是喜歡,盡管抱走——”
看見浮鹫思伸手去抱她,在他的手碰上她的那一瞬間,他的下半句話才随着浮鹫思的慘叫聲說出口。
“——只要你,有那個命。”
浮鹫思抱着自己被冰凍了半邊的手,痛的嗷嗷叫。
要不是他反應快,整只手都要被凍掉了。
舟凇抿着的唇角上揚,愉快的看着跳腳的浮鹫思,還有空想着,要是給愛慕浮鹫思那些女人看見他這副模樣,不知道她們心中英勇雄偉的浮鹫思大人的形象會不會轟然倒塌。
“舟哥你怎麽見死不救!快快快幫一下我,不然我這只手就廢了。”
被凍住的手指漸漸變紫。
手上的冰終于碎了,浮鹫思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喘了口氣,甩着被凍的麻木的手,“我的天,她是哪兒來的,怎麽這麽厲害。”
這下他看染上了冰雪的女孩的眼神,再也不是看個可以随便處置的玩物那麽簡單了。
“年紀這麽小,就這樣厲害,長大後還得了?”浮鹫思已經在動着把人收歸靡下的念頭了。
反正,舟凇這個怪人,從來都不收手下,就占着這片森林的一畝三分地,但他的地位在放逐地一點也不曾動搖。
浮鹫思蹲在女孩面前,露出了自以為最迷人的笑容,“乖女孩,以後跟着大人我怎麽樣,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說了半天,口水都幹了,但人家就是半點反應沒有,依舊仰着頭看着舟凇——說是看着舟凇,但又好像不是,像是找不準方向,看偏了……
找不準方向?!
浮鹫思看向舟凇,果然看見他嘴角噙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場猴戲。
“我去!舟哥你早就知道這丫頭看不見是不是,就在這看我笑話。”
舟凇不把他的控訴當回事兒,伸出手臂輕而易舉的就把地上的小家夥抱了起來,像托着個小孩兒一樣的把她抱在懷裏,獨屬于她的清香随着黑發的晃蕩而浮動,讓他冷硬的臉龐不自覺的放柔和了些。
餘光瞥見她白皙腳踝上的紅色繩子,繩子上挂着一塊彎月形的紅玉,神色莫名。
“好了你別打她的主意了。”
浮鹫思目瞪口呆的看見他從來不懂得憐香惜玉四個字怎麽寫的舟哥溫柔的把女孩抱在懷裏,才回過神就聽見他這麽一句,驚訝的說話都結巴了,“舟、舟哥,你這是要把她抱回家?”
舟凇聞言挑眉,笑了,痞氣十足,“怎麽,不可以嗎?”
要是把她丢這裏,明天太陽一出來,她必死無疑,而且她那固執的小模樣,活似他要是不帶她走,就是坐實了渣男這一名號。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他可以想到這麽多。
難道這小家夥是他右手成了精?
舟凇有些好笑又不着調的想着。
“原來舟哥你好這口!”
“可是舟哥你不覺得奇怪嗎?她好像有點奇怪。”除了看不見這點以外。
舟凇看了眼用胳膊環着他的脖子的小家夥,她把頭靠在他的脖子上,閉着眼,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乖巧的模樣,像只小貓崽,冰冷的小臉貼着他。
冰涼細膩的皮膚,溫熱的氣息,若有似無的香。
黑眸漸深,他漫不經心答,“嗯,好像還聽不見。”
他原本是沒有發覺的,但觀察的久了,也察覺出了一絲絲的不對勁。
浮鹫思大驚小怪的叫了一聲,同時又有些疑惑,“那她是怎麽知道我的位置的。”
“靠感覺,她對空氣的流動很敏感。”說完他就笑了,狹長的眼角洩露出幾分慵懶又散漫。
撿了個小寶貝。
浮鹫思看着乖順的窩在舟凇懷裏的女孩,兩眼放光,但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
“不對!她為什麽讓你抱?為什麽沒有冰你一手?”
受了刺激的浮鹫思大人聒噪的像只求偶的鳥兒。
得到了這個比喻評價的浮鹫思大人更是跳腳,叫嚣着要與舟凇單挑。
最後,在舟凇很認真的答應了他的單挑後,浮鹫思反而灰溜溜的走了,當做剛剛是風兒喧嚣,他什麽話也沒說。
畢竟,他又不是沒有單挑過舟凇——無論單挑還是群架,都被收拾的很慘。
“走了”的浮鹫思又繞了回來,觍着臉當做什麽也沒發生,“舟哥,那她叫什麽名字?”
看她就是天生耳聾不會講話,當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男人腳下頓了一下,複而笑的天地失色,不假思索的吐出兩個字,沙啞的音調中透着溫柔,“琏栀。”
“哈,我還以為你要跟給你家狗起名字一樣,順延下去呢。”
舟凇家的狗,叫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