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環生(三)

“喂喂喂你——幹嘛啦!”

安全出口的門被陸意銘推了一把自動合上,沒有聲響,靳棉棉的心肝兒卻不自覺顫了幾顫。

有種很好又很不好的預感。

“表怎麽沒戴,嗯?”陸意銘把她困在欄杆拐角,越逼越近,輕輕撫上她光溜溜的手腕。

背後空蕩蕩的失了依憑,靳棉棉完全靠兩只手反撐在欄杆上支起上半身的重量,偏偏這可惡的家夥只管往前傾,手掌圈着她的手腕,虛虛的沒用力,像是在等着看笑話。

這厮捉弄人上瘾是不?

靳棉棉小脾氣立馬就上來了,瞪圓了眼睛嚷道:“陸意銘你又發什麽神經!”

“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神經,你早幹嘛去了?”陸意銘勾唇淺笑,語調故意壓低成磁性的氣泡音,差一厘米,鼻尖就要點上她的。

“沒——我……前段時間都有戴的,最近跟師傅錄節目,經常打打雜什麽的,不方便。”靳棉棉腦袋使勁往後仰,脖子又酸又疼。

瞬間捕捉到了重要信息,陸意銘皺起眉頭:“打雜?”

靳棉棉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在幫忙遞一遞東西,做做記錄,沒幹體力活。”

“嗯……”陸意銘一邊沉吟着,一邊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在她兩邊凸出的腕骨上打着旋,然後猛地拉近,“其實,偶爾也該幹點兒體力活……”

話音未落,他低頭覆上她微張的唇。

指尖勾起她緊攥住的盒飯袋子,摟住後背,另一只手掌埋進松軟的發間,一氣呵成。

靳棉棉不知道別人家情侶接吻的頻率怎樣,可她着實覺得,自家這位随時饑渴得像只大餓狼。撲上來的時候,從來都沒得商量。

在靳棉棉極不舒服的嘤咛聲中,陸意銘不太盡興地早早結束了這次唇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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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要親人家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嘛!禽獸!”靳棉棉小聲嘟囔道。

陸意銘緊緊箍着她不放,挑眉:“為什麽要打招呼?”

“角度不對不舒服!”靳棉棉擡頭瞪視,咬了咬自己紅腫的下唇,又麻又漲,嘗到了淡淡的唇膏香味。

陸意銘饒有興味的笑了笑:“還挺講究的,要什麽角度?你試一個我看看?”

“試你妹啊!神經病!”靳棉棉毫不含糊地一腳踢向他小腿,趁他吃痛脫力的時候終于逃離禁锢,打開樓梯間的門,拔腿跑之前回頭“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自己照照鏡子!”

“哎,飯不要了?”

陸意銘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出去。

果然,跑到拐角的靳棉棉瞬間停了下來,轉回來一臉警惕地望着他靠近。

“站住別動,遞給我。”相隔約兩米的時候,靳棉棉出聲制止他。

陸意銘無所謂地笑了笑。

他從來不怕這丫頭的虛張聲勢,直接兩大步跨過來,把袋子套在她伸得筆直的手腕上,揉了揉她的腦袋:“矯情什麽,啊?”

靳棉棉心想着還不是因為你随時随地不分場合造次,忽然聽見來往的同事竊竊私語聲,一眼望過去,有兩個女孩正忍着笑着看他們,就差明着指指點點了。

一陣羞惱,她趕緊揮開頭頂上那只手,低聲氣呼呼道:“躲起來照鏡子去!豬頭!”

随後迅速轉身,一溜煙跑遠了。

陸意銘站在原地勾唇笑了笑,徹底無視來往同事高度關注的目光,淡定地擡起手用指尖抹了抹唇角。

早就感覺黏糊糊的了,是剛才接吻時蹭到的粉色唇膏。很甜,但他還是更喜歡她的味道。

靳棉棉回到演播室,把飯給了臨時小休的曲铮和李玦,坐到後排打算睡一會兒。

手機忽然震了震,她沒打開,屏幕上是大喇喇一條欠揍的微信。

陸意銘:以後嘴上別抹東西了,不好吃。

靳棉棉:“………………”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臭男人!你有本事嫌棄有本事忍着別親啊!混蛋!

當晚回到家,靳棉棉總覺得這天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兒。洗完澡打開衣櫃找明天穿的衣服,瞥見最邊上那套晚禮服的時候,她才猛然想起來。

華夏航空的晚會,她還沒和陸意銘說。本來中午吃完飯要說的,卻被那厮打岔了去,導致一整個下午她徹底把那事兒給忘幹淨了。

果然是藍顏禍水!禍水!

一邊腹诽着,她一邊給陸意銘發了條傲嬌氣滿滿的微信:明晚本宮有飯局,你自便吧~

沒到兩分鐘那邊就回了過來:不能帶家屬?

靳棉棉撇了撇嘴,又沒忍住笑:你有家屬證?

後來陸意銘就沒反應了。直到靳棉棉睡前最後一輪刷手機的時候,那厮才發了一句“晚安”過來。

靳棉棉對着手機吐了吐舌頭,直接關機。

***************

第二天傍晚,靳棉棉挑了一件還算低調卻很顯檔次的晚禮服,下班後自己坐地鐵去了指定的酒店。

頭回參加這麽重要的場合,中天世紀的富麗堂皇威武霸氣讓靳棉棉不禁有點緊張。要知道縱橫商場的老油條是她家老頭靳凱,可不是她,靳棉棉從小就幾乎沒被靳凱往生意場上的宴會飯局裏帶過。

好在迎賓的服務員熱情周到,一路耐心地引着她。到了三樓會場門口,一個熟悉的人笑着朝她走過來。

“還以為你不來了。”肖子欽穿了一身藏青色西裝,長身玉立,英氣逼人。

這是靳棉棉第一次見他穿西裝,雖然兩人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面。

“下了班才過來的,不好意思有點晚了。”靳棉棉化了比平時隆重的妝,連帶着臉上表情也淑女了不少,笑容很淡,“那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去找接待。”

“我就是嘉賓接待。”肖子欽道,然後接過她手中的貴賓卡,在前臺登了個記。

靳棉棉想問你不是機長麽,可思忖了下,又把好奇心摁回去了。好奇歸好奇,還是盡量避免交集的好,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少說兩句話。

“走吧,跟我進去。”

肖子欽把卡還給她,帶着她往裏走,幾步之後忽然停了腳步轉過來,望着她道:“不介意的話,你可以挽着我,要不然——”

跟在後面像個跟班似的……

靳棉棉自诩冰雪聰明,自然明白他的畫外音,俏皮地笑着回了一句:“你有過這麽隆重這麽漂亮的跟班?”

從這話裏不難聽出委婉拒絕的意思,肖子欽讪讪一笑,也不再多言,繼續帶着她往前走。

快到嘉賓席的時候,有一個男人正結束了和某大腹便便的老板的寒暄,轉身從斜前方過來。

待看清那人的臉孔,靳棉棉的小心髒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

額滴個乖乖,這家夥不正是她家那位帥炸天的神經病患者麽?

驚訝間,陸意銘也發現了她。

唇角漾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他徑直走向兩人,站定在肖子欽的正前方,讓肖子欽不得不停下腳步。

“陸少,你好。”肖子欽點了點頭,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氣氛的詭異。

“你好。”陸意銘淡淡應了一聲,然後望向靳棉棉,輕聲喚道,“寶貝,過來。”

靳棉棉兩手交握在面前,絞着指頭,看了不明所以的肖子欽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十分沒出息地執行了自家男票的命令。

陸意銘一把将她攬在懷裏,手掌覆着她微涼的光裸的肩,皺了皺眉,對肖子欽道:“肖機長,重新認識一下,我未婚妻。”

“原來是陸少的未婚妻……”肖子欽尴尬一笑,目光從靳棉棉身上移開,看向陸意銘,“那不打擾兩位,我先走了。”

肖子欽離開之後,陸意銘不由分說地帶着靳棉棉往前走。沿途接收到的注目禮太多,為了在大家眼中顯得正常點,靳棉棉不得不加快了小碎步,跟上他的頻率。

到座位旁的時候,小腿都酸了,但她坐下之前還是瞅了一眼名牌。

是她自己的位置,右手邊,是陸意銘的位置。

“哎,你怎麽做到的啊?”靳棉棉用手指戳了戳陸意銘的手臂。

“我爸臨時有事回不了國。”陸意銘抓住她的手指,在她身側放好,“別鬧,安靜了。”

聽完這話,看着他不同于往常的冷淡表現,靳棉棉內心激動的小火苗熄了一大半,連着剛才那句“未婚妻”帶來的感動和欣喜也瞬間消失無蹤。

其實她并沒有多在乎陸意銘是為什麽來這兒,但她知道,要擱平時,陸意銘編個謊也是會哄哄她的。

今天卻沒有。

所以他肯定是生氣了。

一場表演看得索然無味,明星大腕兒在臺上換了一個又一個,都勾不起她的興趣。中途互動的時候,靳棉棉也沒心思舉手回答問題,雖然主持人問的那些她都會。

錯過了好多小獎品。

她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人,依舊英俊的側臉,微抿的唇,不露情緒。

似乎是對這道灼熱的視線有所察覺,陸意銘轉過頭來,在黑暗中望着她,低聲問:“怎麽了?”

靳棉棉咬了咬唇,沒說話。

陸意銘等了許久沒反應,正要轉回去,靳棉棉用食指勾了勾他的手掌心,軟糯糯道:“你別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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