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真假美猴王
其實林若只是嫌等電梯太沒有氣勢。漫長的十五層樓梯，只有她走過的那一層才會亮起燈，其他全是黑漆漆的。
下了三層，她希望季澤追上來對自己解釋。
下了五層，季澤沒有來。
下了十層，不來就算了，或許能在一樓的電梯口看到他。
直到她托着疲憊的身心回到宿舍，腦子裏所幻想的一切成了真實的泡影。
室友正在午休，林若沒吃飯，竟然也不覺得餓。她把學士服脫下來，帶着一身汗膩躺在床上，夏日的困意頭一回不纏她。
林若睜着眼直到大家醒來各忙各的。她渾渾噩噩的拿起手機給林建軍訂學校旁邊的賓館，下床跟着王蕊章岚打包行李，把學士服收好還給學校。
忙完這些她去洗了個澡，之後一頭躺了下去，睡睡醒醒直到深夜忽然清醒。她摸出手機看時間，猛然彈出的短信占據了整個屏幕。
“……林若，讓你不開心總歸是我的不對。
“我和霍學城賀宛的關系你是知道的，這段感情早已過去十幾年，我和她如今也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那枚十年前沒有送出去的戒指并不能代表什麽。
“一個人的過去無法改變，這是誰都無能為力的事情。你和我在一起，就需要接受我的過去，雖然這對你來說很不公平。
“我今年三十三歲了，有時候我想這輩子還很長，有時候又覺得太短了，我長你一輪，怎麽算也很難陪你到最後。有時候想你早厭煩了我也說不定
“其實要是你願意，這輩子就這麽定下來我很樂意。不過我總想你還很年輕，這麽好的年紀束縛在我這裏，将來會後悔。
“我自覺坦誠是比隐瞞更好的處理辦法，也說過我的過去由你處置。我年紀大了，也懶得折騰，我會等着你，直到你想好這輩子要不要和我一起。”
這樣長內心剖白林若不是不感動的，只是她等了這麽久，從中午算到現在十二個小時，他的思量顧慮在這段話裏全數言明，甚至把選擇權交到林若手裏。
可對一個年輕女孩來說，三千字的情書遠不及三個字的誓言來得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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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關掉短信，她從手機相冊裏翻找出去年那張有季澤的全家福，設置為手機桌面。
她沒有正面回答，反而發信息問季澤畢業典禮他來不來，季澤馬上回複說去。
他的秒回讓林若心情稍稍放松，想他受了這十幾個小時的煎熬，好歹能彌補自己的傷心。
她又睡了一會兒，早上起來繼續收拾東西。中午到校門口接林建軍，不想他首先說道:“你媽媽身體有些不舒服，你舅舅剛剛帶着她去看病了。”
林若猶豫再三，還是告訴他自己知道了實情。
林建軍沒想到季澤會實話實說，沉吟之後點頭道:“你知道了也好，有空就去看看她。”
他對林若在H市的情況做了些了解，得知她進了季澤公司，雖然皺眉，亦未多說什麽。聽說林若要搬家，主動開車幫她和王蕊解決了這件事，接着馬不停蹄去醫院看望季滟，說是休年假過來旅行，卻并不輕松。
畢業典禮比林若想象中來得更晚些，其中學校還舉辦了一場畢業晚會，大家坐着聊着，氣氛再熱鬧，也明顯不如從前開心的單純，大概是凝着的一口氣散了。
林若參加畢業典禮穿了條黑裙子，禮堂裏坐滿了人，舉行到一半的時候季澤發信息告訴她一家人全到了，就在禮堂外。
結束後衆人一窩蜂湧出禮堂，林若看見林建軍和季滟正站在禮堂門口的樹下環視學校的風景，季澤笑着在一邊聽他們說。
他頭一個看見林若，向她招手。
林若飛奔過去，小高跟跑起來差點摔一跤。林建軍扶住她，眼中頗有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你可算畢業了，能上班掙錢不用吃家裏喝家裏的了。”林建軍開了個玩笑，扭頭眨了眨眼睛。
“當初說好養我一輩子的呢？！這才二十年！”林若佯怒道。
“這可怎麽得了，要賴在家裏一輩子了。”季滟抿嘴笑道。
季滟面色照舊蒼白，心情看起來倒是不錯。林若詢問了她幾句身體上的情況，笑着帶他們逛校園。
一行人散步似的轉悠，随處可見在校園裏留念拍照的人。樹綠的很有層次，步過漫長的林蔭道，法國梧桐的葉子偶爾才落一點下來。
一家人都在說自己上學時候的事情，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故事，差不多的着調或不着調的朋友。
“我們那會兒上大學和你們現在不一樣了。”季滟笑道，“讓季澤說，他上的大學好歹跟你是一個世紀的。”
“也就那樣。”季澤含笑說道：“上課睡覺，點名答到。”
他低頭看着林若的背影：“不過那時候霍學城跟我一起，他每個月都訂汽車雜志，我跟着看。後來他嫌我白看書，要求和我平攤訂雜志的費用。”
季滟拉着林若說道：“所以說大學還是要交幾個朋友，你舅舅剛畢業那會還不是和他朋友在外面瞎跑做生意。”她轉頭調侃季澤：“不過後來他好像搶了你女朋友？！”
“沒有。”季澤無奈道：“賀宛之前是他的女朋友，他們分手後我才追的賀宛。”
季滟偷笑，嘲諷他道：“你追人家，把人家追的和前男友結了婚，難怪到現在還單身！”
林若偏頭去瞧季澤，她知道季澤這話有意無意是在說給她聽的。這一路他一直安靜的跟在後面，可林若只要一轉身，就能看見季澤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睛裏帶着沉靜與溫柔。
她繼續在前面帶路，這一帶樹種得很密，晚上路燈又總壞，是傳說中的“保研路”。她想給林建軍介紹又不太好對說出口，剛一轉身，就見不遠處給幾個學生照相的攝影師朝她打招呼。
林若還未反應過來，周駿已經端着相機走過來了。
“你同學嗎？”季澤首先看見遠處的動靜，周駿的影子在他眼中漸漸清晰，他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
季滟和林建軍聽見季澤的話，都擡頭去看周駿。兩人看清來人的長相後表情霎時凝住，林建軍緊緊蹙起了眉頭，而季滟臉色煞白。
林若對身後的情況一無所知，還在問周駿：“你怎麽在這？”
可周駿沒有回答。
他臉上布滿了訝異，眼神在兩個女人之間來回，呆看着季滟，幹巴巴地叫道：“媽…”
林若震驚地望着他。她猛然回頭，林建軍的沉默和季滟的緊抿的唇角似乎昭示了答案，她和季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讀出了不可置信。
周駿卻早就回過神來了，他對着季澤問候道：“你是我舅舅吧？”
周駿一貫腼腆的笑，他眼神銳利的在季澤和林若之間掃視，嘴角陡生出一絲邪惡。
林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從季澤移至周駿，兩張面孔瞬間重合。這兩人從穿着到氣質截然不同，可相像的眉眼怎麽也抹之不去。
俗話說外甥像舅。
她這個假外甥，再怎麽也抵不過真外甥在基因上的鐵板釘釘。
周駿似乎才意識到五人之間的關系問題，天真的問林若：“學姐，你怎麽和我媽她們在一起？”
可惜這三人都沉浸在得知這混亂關系的後續情緒中，唯有局外人林建軍站了出來，他做出長輩的樣子霭笑道：“是小周啊？沒想到你和林若上的同一所大學，林若是我女兒，今天她畢業，我們就不和你多說了，有時間再聊怎麽樣？”
他不等周駿回話，一手攬着季滟一手簽上女兒，轉身叫上季澤便走。
林若怔怔的剛回過神，她萬萬沒想到，周駿竟然是季滟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跑了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