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母女”情深
經濟問題,生活問題,歸根結底是政治問題,史老二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自己作死,又成了皇帝和剛剛成形的□□之間鬥争的夾心餅幹跟炮灰,當然是分分鐘被拿下,何許人也很上道的連更兩章大結局,某有權勢的人替他說情免了死罪,誰知遇見了青天大老爺高呼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口號好,把他抓起來給卡嚓了。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簡單,他确實打了老嫖客(老秀才),但是他的毆打并非致死原因,忤作很梗直地說老秀才是死于中風,毆打只是可能的原因,為了更好地梳攏稚妓老嫖客吃了壯陽藥。本着當今聖上推行的疑罪從無原則,判令他毆死人命并不合宜,京兆尹給出的判決是流放三千裏。
但是——那名被□□的稚妓說是稚妓卻并未入賤藉,是暗娼鸨母從鄉下騙來的良家,受辱之後自殺身亡,按照律令不止是他,跟他混的六個人和鸨母通通是斬立決的罪名。
案子放到喬承志的龍案,喬承志一聲嘆息,畫了個已閱之後,讓人交給太子喬繼業。
喬繼業再蠢也知道這是父親在考驗自己,逼自己站隊,也逼自己和史家決裂,猶豫再三卻下不得筆,“來人,請史世子過來。”
史琰面色凝重地來到東宮,他知道弟弟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也知道弟弟實在是不争氣,他和妹妹日後想要有大前程,必得甩了弟弟這個包袱,可弟弟就是弟弟……不同于後來的庶弟庶妹,他們這些個孩子是從小在一處長大,一個炕上打鬧,你一口我一口分吃一張油餅的骨肉兄弟。
太子宣自己到東宮,他也明白太子的意思,太子是要與他“商量”該怎麽做,呵,無非是有些話要由他說出來,太子才會更“心安理得”,可若非如此,自家顯已不見容于今上,難不成要失了太子的寵幸嗎?
這一路上他思前想後幾番輾轉,最後只能下了決心,丢卒保帥。
進了東宮長揖及地,“臣私心太過,給太子惹了麻煩,令太子與聖上生了嫌隙,請太子勿要因吾弟一人壞了大事,所謂壯士斷腕……太子……”
“小二從小和我一處長大,昨晚我一夜沒睡,閉上眼睛淨是他小的時候光着腳丫子跟着咱們到處跑的樣子,事情怎麽就到了如此地步了呢?”
“都是臣憐憫他小時候吃了太多的苦,進京之後又不得父親的歡心,對他放縱太過,結果鑄成大錯。”總之千錯萬錯都是他史琰一個人的錯,“臣當初萬不該來求太子給他一條生路,連累了太子。”
“他就像我兄弟一樣,就算你不來求我,我也一樣會幫他,只恨那個何許人攪亂一池春水,不過是死了個□□跟一個老不正經的老嫖客,就編排出那許多的故事出來,害得京城議論紛紛,父皇不得不……”
“唉……終究是我們史家樹大招風啊……”若論樹大招風,聞家雖是國公又身為國丈卻悄無聲息,頂頂煊赫的應是雷家,可偏偏雷家得的全是好名聲,髒水全潑到了史家……一部“小說”看下來,史家竟除了門口的石獅子無一處清白的地方了,史琰看着太子,他心知太子怕是還惦記着雷雲鳳,他不好當面說雷家的不好,可若說何許人與雷家無幹,打死史琰他也是不信的,哼!這一局就算雷家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早晚他要讓雷家全家替他弟弟償命!“太子……太子……”他說到這裏眼淚流了下來,這眼淚是真眼淚,哭得是他的親弟弟,他知道自己下面的話一說出來,自己的弟弟就真的難逃死罪,雙膝一軟跪了下來,“請太子勿要以大局為衆,不要因我弟那個渾人誤了大事……”
喬繼業長嘆了一聲,“你放心,孤若有朝一日登上龍位,定不會辜負史家的一番心意。”
“史家全家願為太子肝腦塗地死而後矣!”
所謂見面三分情,小貓小狗養久了都會有感情純屬一廂情願,一坨翔擺在你的面前,只會瞧得越久越惡心,更何況擺在聞皇後面前的是兩坨。
雲雀那個死丫頭,不知沖撞了哪路邪神,忽然想起要每日給皇後娘娘請安了,每天天不亮就出發,坐車到瀛州,走路到皇後娘娘所居的殿宇,請安問好。
聞皇後一心扮演“慈母”自然要對她好好招呼,摟着她心啊肝啊叫個不停,好似宮裏的衆位公主都不存在,兩位皇子都是路上撿的,雲雀才是親生骨肉一般親近。
雲雀也與她親近異常,時常幫她畫眉點唇阿谀奉承,“伯娘您臉上是擦得什麽粉?怎麽這麽白啊。”
“我素不喜那些個什麽花啊粉啊的,只叫她們薄薄的塗了層脂油不幹不膩便可。”
“我不信!哪有不擦粉便這般白的,定是伯娘你藏着好粉怕我搶。”
“你這個猴孩子,無論什麽好東西,只要伯娘有,你看上了只管拿去,哪裏用得着搶。”兩人在一起膩歪,直把過來伺候聞皇後的妃嫔們當成空氣一樣。
“娘娘,您的燕窩好了。”一個細聲細聲的聲音說道。
聞皇後臉上的笑立時收斂,扭過頭瞧見果然是郭玥端着燕窩粥站在不遠處,“誰讓你端燕窩的?”
郭玥被她一聲喝斥吓得渾身一哆索,低下頭不敢說話,也不敢哭。
聞皇後瞧着她受氣小媳婦的樣子更覺生氣,剛想再說幾句,雲雀輕輕拽了一下她的袖子,瞧了瞧周圍的妃嫔。
“郭姐姐。”她走過去接過燕窩粥,“娘娘是心疼你的病剛好,就穿得這麽薄出來做事,想讓你多歇歇,還不快謝謝皇後娘娘。”
“謝皇後娘娘。”
“嗯。”聞皇後知道自己不能當着衆人給郭玥臉色看,否則不光她老好人的形象毀了,先前宮裏風言風語傳的她差點讓人折騰死郭玥的流言又會喧嚣塵上,郭玥這個賤人現在死不得,也病不得,更“傷不得”,她若是有什麽丈夫和兒子都饒不了自己,“雲雀說得對,不是讓你好好在後面養病嗎?為何要端粥過來?”
“我……我病已經好了。”
“瞧你那風一吹就倒的樣子,哪裏像是病好了?若是實在太閑,不妨多抄幾卷佛經,再讀一讀女戒女則之類的養養性情,我這裏伺候的人有得是,用不着你。”
“是。”郭玥福了一福,“奴……告退了。”
“你下去吧。”
待郭玥走後,聞皇後嘆了口氣,“也是大家子出來的,原也是金枝玉葉,怎麽養成這樣縮頭縮腦的模樣,雲雀,她在你們家也是這般嗎?”
“我原是小時候跟她好,那時她不這樣,聽姐姐說她在家裏只是不愛出門,在一起玩的時候性子是極好的。”
在一旁坐着喝茶的孟小小接口道,“我原也見過她幾回,雖說性子內向話少些通身的氣派倒是不差的,想來是因她進宮的原由到底不光彩有些心虛,不敢擡頭吧……要說啊,這女人真不能做錯一件事走錯一步路,明明錯是兩個人犯的,鍋卻要她一個人背。”
她這話說的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了,若是說這話的是旁人,聞皇後就算顧着面子當面不發作,背後也要把這人單獨找來抽兩個耳刮子,可偏偏是孟小小說的,孟小小只比她小“半級”兒子卻比她多出來一個,皇上早不到她這裏過夜了,卻隔個七八日必定要去孟小小那裏過夜,論帝寵自己遠不及她,如今孟小小“心直口快”的說了這麽一大段話,聞皇後只能幹咽下去。
“男人都似饞嘴貓似的,聞見了腥味兒哪有不尋過去的,尤其是太子年輕又未娶妻,沒人管沒人束的,難免上當……”說這話的人是慧嫔,原是聞皇後身邊的女史出身,也是後黨中最得寵的一個,生育了一子一女,在後宮中頗有地位卻從不忘本,時時刻刻以聞皇後馬首是瞻,此刻出言為太子洗白在情理之中,“娘娘,妾身有一句僭越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裏沒有外人,有什麽話你盡管說就是了。”
“太子年歲也不小了,您也該催一催陛下,該為他尋一房妥當的妻子才是。”
“唉,此事不光是你急,多少人都與我說過了,我也與皇上提過多次了,他偏說他自有計較不與我多說。”她一邊說一邊拉過雲雀的手撫摸着,“我自己個兒只生了兩個不貼心的兒子,只盼着娶個好兒媳婦當成女兒來疼。”
衆人盯着她摸着雲雀小手的手,似是要瞧出些什麽來,難道……她們瞧着身量尚未長成臉上帶着稚氣的雲雀,難道所有人都猜錯了,帝後是在等雲雀長大?
“伯娘,我難道不是您的女兒嗎?”雲雀似是沒覺察到衆人的眼光,拉着聞皇後的手,扭麻花似地說道。
“是,是,是,你是我的乖女兒,我的心肝!”聞皇後把她摟到懷裏道。
衆人圍着她們“母女”兩個笑了起來,眼神不住地在空中碰撞,各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