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陌生的惡意,不會傷人入骨,将人擊潰的,往往是那些了如指掌的。
它們常常一刀致命。
又岚跟方以柔約在三天後,十方美妝向東,一間美姿會所。
方以柔本來不想赴約,但又實在對又岚相約目的感興趣,就騰出了點時間。
預約如期而至,又岚先一步到。
她給方以柔點了一杯花生奶茶,又一聞說過,方以柔就愛喝這個。
方以柔蠻驚訝,“你給我下藥了?”
又岚雲淡風輕,“我沒你那麽歹毒。”
方以柔抿一口,濃濃花生香味充盈口腔,感受非常。
又岚:“好喝嗎?”
方以柔沒應聲。
又岚:“老又說,你最喜歡喝這個,搞對象那會兒,他每天跑四條街,去給你買,涼了,就給你熱上,熱了,就給你降降溫。”
方以柔皺眉,“你想說什麽?”
又岚掀起眼睑,“可我一點也不喜歡。我聞到花生的味兒,渾身不舒服。”
方以柔:“所以呢?”
又岚:“所以,如果我非你親生,還請你大發慈悲,告訴我,也省了我成天煩惱有個心如蛇蠍的生母。”
方以柔冷笑,“我比你還要煩惱,不,我是惡心,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又岚笑起來,“是吧,既然咱倆對對方都這麽深惡痛絕,那為什麽就不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呢?”
方以柔:“難道不是你約我出來的?”
又岚:“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約你?”
方以柔了然,沒言語。
又岚:“你在我這兒,埋上廖祖這條線,真是好手腕兒啊,不愧是企業家啊。”
方以柔好整以暇,端起瓷杯,又抿一口,“說話得講證據,也要負責任。”
又岚:“廖祖已經親口承認,還不叫證據?”
方以柔:“我可以說他在污蔑我,想看你我鬥個魚死網破,當然,胳膊擰不過大腿,你終究會敗在我手裏,到時他漁翁得利,The Blue就是他的了。這樣看倆,他完全有可能信口雌黃。”
又岚啧一聲,“方以柔啊方以柔,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方以柔:“父債子償,即使我有報應,也是報在你身上。”
又岚聞言,大笑,“原來在這種情況下,你才會承認我是你女兒。”
方以柔喝光一杯奶茶,耐性也被磨個七七八八,“說完了?我可以走了?”
又岚沒言語,方以柔起身走了,走前撂下一杯奶茶錢。
她站起身,透過窗戶往下看,方以柔頭未回,走的毅然決然。
明明知道結果,為什麽還要抱有希望?
又岚坐回到椅子上,過去如32倍速電影,飛速劃過。
她沒什麽苦痛回憶,只是孤獨,以及別人的冷眼旁觀,讓她特別害怕餘光,她總想剝離出另一個自己,替她去承受這份委屈,然,反倒讓自己越來越不畏懼。
修戎的病人,都遭受過巨大精神創傷,他們承受不了,抑郁了,瘋了,傻了,呆了,時而極端,時而暴戾,時而難以自制,時而理性得可怕。
有一部分,殘酷地對待自己,或者殘酷地對待他人。不寒而栗,也心酸不已。
又岚在認識修戎之後,總在想自己的幸運,但夜深人靜時,她又忍不住去想那些母慈子孝、家庭團圓的幸運。她知道,人都是貪婪的。
可她從來不覺得,她這個願景有多過分。
在她走思時,會所服務員走到桌前,“小姐,我們有最新推出的美體套餐,您要嘗試一下嗎?”
又岚回神,看過去,對上一雙滿懷期待的眼睛,沒說出拒絕的話,“好。”
服務員藏不住雀躍心情,熱情領又岚上樓,換衣服。
更衣間,又岚瞥見個美女,娴靜如姣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
美女也瞧見又岚,神情充滿不屑,不知是不屑于她身材,還是不屑于她臉蛋。
又岚不惱,對待美好事物,總是容易寬容。
出更衣間,服務員接着對又岚殷勤,大概是看出來,她是個財主。
美女往左邊走,服務員也領又岚往左邊走。
又岚一度以為,她倆會有緣到一間房,結果美女拐了彎兒,進了個圓門,簾子被掀開,又岚瞥見一個熟悉身影,登時火冒三丈。
她沒再往前走,掀開簾子,沖将過去,居高臨下瞪着修戎。
修戎擡頭,看見又岚,反應平淡,拉她坐下,自顧斟酒,“只有米酒。”
又岚推開他手,瞥一眼對面美女,問他,“你跟這兒幹嘛呢?”
修戎很坦誠,“相親。”
又岚這回推人,“你倒是不說瞎話!”
對面美女不明所以,一雙玲珑眼流轉茫然,“修戎哥哥,怎麽了?”
好嘛!修戎哥哥!又岚火藏不住了,瞪過去,“你叫誰呢!誰是你修戎哥哥?”
美女再傻也看出又岚的敵意了,眉毛一橫,也不服軟,“跟你有關系嗎?”
又岚摟住修戎,在他俊臉上親一大口,“看見了嗎?我的!”
美女本來跪坐,看見眼前一幕,瞬間跪起,“你怎麽這樣不要臉?!”
又岚:“你別給我下跪,我沒這麽大輩分兒。”
美女換姿勢,伸出一根嬌俏的手指,指着又岚,“你你你……你不要臉!”
又岚:“勾搭有婦之夫,你才不要臉,沒遭千夫所指,還不趕緊夾尾巴滾!”
話說完,又岚突然想起,她的矛頭指對有誤,明明眼下最不要臉的是修戎,她甩頭,淩厲眼光刺過去,“你長能耐了,昨天還跟我蜜裏調油呢,今天就出來偷吃了,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曲異搞瞎八,好歹跨着國,你竟然就在本市,如此明目張膽,膽兒也忒肥了?你是不是活膩歪了!”
修戎實在沒憋住,笑了。
又岚更氣了,伸手打過去,“你還有臉笑!”
修戎攥住她手腕,笑得止不住。
又岚幹脆再把矛頭指向對面那小賤人,“別以為你長得好看,老娘就能放過你!老娘在你那麽點大的時候,比你好看!”
美女搞清楚了怎麽回事,卻也不想認輸,“可你再也回不去那時候了!所以識相點,放過修戎哥哥,你這樣的老女人,就別做春秋大夢了!”
“嘿——我這個暴脾氣!”又岚站起身來,逼近她,“你懂個屁!你會什麽啊?有什麽能耐啊?成天吃爹喝媽,你有什麽值得驕傲的?還我做春秋大夢,我看是你,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甩着一對胸脯子往上湊,你湊什麽啊湊?”
一邊說着,還一邊拿酒壺嘴杵她那道勾,把她逼到牆角,“我告訴你!修戎,是我又岚的,你要惦記也行,只要你不怕死,盡管的!”
美女氣勢沒又岚強,嗓門沒又岚大,個頭也不如她,就年輕占優勢,但在目前對峙場上,一點作用不起,她心慌了,眼角逼出幾滴眼淚,滿臉委屈的求助修戎,“修戎哥哥……”
又岚扳過她的臉,“叫他幹什麽?不好使我跟你說!”
美女哭出聲來,“人家就是喜歡修戎哥哥,人家哪裏錯了啊?媽媽說,修爺爺喜歡我,修戎哥哥也喜歡我,我聽媽媽話,跟修戎哥哥見面,哪裏錯了啊?”
又岚聽懂了,又是相親,“你看上修戎就是錯了!你媽沒教你,別人東西別惦記嗎?”
美女啜泣不停,“媽媽說,修戎哥哥是單身,修戎哥哥喜歡我。”
又岚渾身上下所有毛都炸起來了,“狗屁!他是老娘我的!”
美女不敢說話了,眼前女人比金庸筆下梅超風還吓人呢。
又岚退兩步,順順氣,指指門口,“滾蛋!”
美女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走了,她單槍匹馬,鬥不過梅超風啊!
室內只剩又岚和修戎了,又岚腦子裏正醞釀弄死他的辦法。
修戎從容不迫倒一杯酒,“酒不錯,對改善心情很有幫助。”
又岚瞪過去,“你不解釋解釋嗎?”
修戎:“你不都知道。”
果然是相親。又岚過去,把他手裏酒杯奪過來,“你要是跟你家裏人說清楚你有女朋友,還至于給一回一回給你安排相親嗎?”
修戎:“說不得。”
又岚氣得,“怎麽?我拿不出手?給你丢人現眼了?”
修戎:“是目前還說不得。”
又岚:“目前怎麽了?你要是不想跟我好,說句痛快話,我又岚也不是死纏爛打之人,從小到大,就沒死乞白賴求誰別走,就說那……”
話說一半,又岚大腦像是湧入一場風暴,把她沉睡記憶盡數喚醒,她求過,她小時候求過人,求過人不要走。
她猛地擡頭,盯着修戎那雙脆亮眼眸,半晌,“修戎,哥哥。”
修戎依舊從容,“嗯。”
又岚聲音有些許顫抖,“喜歡你,就像喜歡春天的熊。”
修戎:“想起來了?”
又岚眼圈泛紅,“你為什麽,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修戎坐過去,把她雙手包在掌心,“你又不是失憶,總會想起來。”
又岚撇嘴,委屈得,“那我要是永遠想不起來呢?”
修戎笑,“反正你人也是我的了,一生那麽長,你可以慢慢想。”
又岚摟住他,眼淚簌簌下落,濕了他肩膀。
修戎順她後背,“現在我可以跟外公說,我還是被那個小又岚拿下了。”
又岚肩膀一抽一抽,“外公,還好嗎?”
修戎:“成天裝病。”當然好。
又岚想象到那個畫面,笑了,松開修戎,看着他,“我們去看看外公吧?”
修戎拇指指腹擦拭又岚眼淚,“哭成小花貓了。”
又岚拿小拳頭捶他,“還不是你!”
修戎握住,手心滾燙,似乎灼了她,她抖了抖。
又岚再看修戎,他眼裏小火苗撲哧撲哧着的正旺,喉結蠕動,看起來好渴。
修戎問她,“你是因為空虛寂寞冷,還是因為愛我?”
這問題沒頭沒腦的,又岚卻答了,想都沒想,“我愛你啊。”
修戎壓上去,一口擒住,手往下,覆在她渾圓屁股,用了力道。
又岚于意亂情迷中拍拍他胸膛,“修……修戎……”
修戎懂,他把屏風一拉,擋住門口,卻沒鎖門。
又岚心一提,指尖顫抖。
修戎把裙子一扒,白色底褲暴露出來,只有那一小塊薄料,透着黑。
又岚那處泥濘不堪,她有些羞于現給修戎,閉着眼一口咬在他肩膀。
修戎被咬的欲-火發榮滋長,“要摸嗎?”
“要。”一個字,唱出一曲颠鸾倒鳳。
修戎執又岚手到那團灼熱。
又岚碰一下,手往回縮,再碰一下,隔着浴服,整根握住。
修戎扯下浴服,那根彈出,又岚第一次看個真切。
“喜歡嗎?”修戎問。
又岚難得羞答答,“喜歡。”
修戎唇角勾起,“等下你更喜歡。”
他沒給又岚說話機會,俯身親吻。
細膩,綿長。
随之是一場貫穿。
又岚腳趾蜷起,指甲楔進修戎脊背,緊咬的牙裏鑽出幾個音節,“操——你——”
修戎狠狠撞,像懲罰,更像發洩。
又岚單薄的身子比一束濕草,被修戎擺成各種羞恥。
而修戎,盡全力撞。
又岚眼角有淚迸出,這一刻,她無比清楚,身上這個男人,有多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