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蜜月3

郭穎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房間已經幹淨的像是打掃過的戰場。呃,好吧,更恰當一點應該是風卷落葉後幹幹淨淨的大街,帶着軍人特有的果斷和雷厲風行。

床上被蹂-躏的不成樣子的被褥床單齊齊消失,外面的洗衣機發出低沉的嗡嗡響聲,房間裏涼爽幹燥,仔細看才發現窗戶被推開了一道縫隙,外面新鮮的冷空氣大搖大擺的闖進來。

做賊心虛,消滅罪證?郭穎莫名的想到這些詞彙,笑笑的轉出去找人。

好像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和他在一起之後,從醒來就在找他,只要看見了或是待在他身邊就覺得安心,哪怕什麽都不做。

某一習慣的養成,有時候快的不可思議。

袁楊在廚房弄早飯,不知道做了什麽,空氣中漂浮着鮮香的氣息。不是清粥小菜。

聞到味道才覺得餓,郭穎揉着肚子想去查探軍情,恰在此刻洗衣機發出刺耳的蜂鳴聲。

按下暫停鍵掀開蓋子時,郭穎傻眼了——

某隊長把整床厚棉花墊胎一股腦扔進洗衣機了?

欲哭無淚。誰告訴他棉花胎可以這麽洗的啊啊啊……

聽着聲音的袁楊也快步走過來:“怎麽了?”

“棉胎,洗廢了。”郭穎努力心平氣和的語氣:“你幹嘛把它扔到洗衣機裏?”

袁楊抓抓頭發,老實的過分:“因為昨晚弄髒了。沒法拆,太髒了。”暈染開的血漬和着濕漉漉的腥氣好大一片,他實在看不過眼。

呃……郭穎捂臉。這個答案,還真是實誠的令人啞口無言啊。

這條跟了袁紹群将近十年的棉花胎墊被最後還是難逃毀屍滅跡的下場。一團團糾結在一塊的棉花堆吸飽了水,東一塊西一塊的,袁楊從儲藏間翻出個超大超厚的黑色塑料袋,悶不吭聲的将其撈出入殓。

終于坐下來吃早飯,郭穎覺得自己餓的要命。所以當袁楊從廚房端出熱氣騰騰的湯面時,她幾乎立即瞪圓了眼睛,口舌生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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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號的白瓷面碗裏,筋道的手工寬面,碧綠的小青菜,鮮紅的番茄,嫩黃的煎蛋,切的薄薄的肉片,還有肥厚的鮮香菇。

太香了。

郭穎的捧場極大的滿足了袁楊那點虛榮心。看着她吃的那麽香,腦袋都要埋到碩大的湯碗裏去,袁楊不自覺的露出溫和的笑容。

部隊給了他粗粝堅毅的一半,而郭穎的出現填滿了他人生的另一半。

他不太能準确描述出那種感覺,可是那種原本最初的陌生和不習慣正在一點點改變他的心防結構,使之變得更加……豐富寬廣。

一碗家常小煮面成功收服了郭穎的心。

知道袁楊會做飯,在東林去奶奶家做客也吃過,可是都不及這碗面來的香,美味的連舌頭都要卷進肚子裏一樣。

兩個人也不說什麽,偶爾對視一眼,空氣裏都是甜蜜的溫情。

如此柴米油鹽的平常生活,他和她組成的一個小小家庭,以後還會有那麽一個嬌嫩的小生命降臨,變成三口之家……

若是忽略掉他的職業,這樣的憧憬真是會讓人心生無限柔軟。

……………………………………………………

袁紹群推門進自己家的時候,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

兩個年輕人像是等了半天,聽到門響齊刷刷的從正對着大門的沙發上站起來。

袁楊站的筆直,郭穎……也如是。

房間裏很暖,嬌美的女孩臉色微紅,帶着腼腆和緊張,秀氣的鼻尖上出了一層細汗。

袁紹群注視着郭穎幾秒,臉部堅硬的線條稍稍柔和了一些。他應該是想笑一笑表達對于這個家中新成員的歡迎的,可是常年的部隊生活讓他養成了不茍言笑的習慣,溫情和柔軟這樣的字眼于他而言,既陌生又難以化成實質表達出來。

“爸。”袁楊看着他父親,即使只是一身黑色的便裝,依舊有着不可親近的威嚴感:“這是郭穎。”

說不緊張都是假的,郭穎第一次正式的改口心虛又局促:“爸爸。”

袁紹群點點頭:“小郭你好。”那種感覺很奇妙,說不清道不明的。一個陌生的可愛的女孩子,站在他兒子的身邊叫他爸爸。

袁紹群放下手裏的拎包,習慣性的沉默着換拖鞋。

空氣中充盈着淡淡的花香,沙發轉角處的案幾上,擺着一大束怒放的白色百合。

郭穎有點不安,下意識的擡頭尋求身邊的依靠,袁楊安慰的握了下她的手。他爸就是這樣,所有的寒喧僅止于打個招呼。同理,這也不代表他喜惡與否。

袁紹群毫無預兆的打了個噴嚏,這個響亮的動靜破壞了屋子裏的凝重。然後在三個人還都沒想出該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來緩沖這種尴尬的時候,袁紹群又接二連三的跟進了好幾個噴嚏,幾乎有些狼狽。

郭穎想笑又不敢,看着袁紹群從褲袋裏掏出藍白格子的大手帕,擦着眼角和鼻子。

“外面很冷吧,”郭穎覺得指望這父子兩個打圓場太不現實,只能自己站出來:“爸,先吃飯,喝碗熱湯驅驅寒。”

袁紹群捂着鼻子,目光極快的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最後落在被郭穎遮住了一半的那束鮮花上。

暖氣片将花香蒸騰的更濃郁,示威一樣。

袁紹群連手帕都不敢拿下來了,直接伸手指了指那束花,被捂住的口鼻發出的聲音含混不清的:“扔掉,我花粉過敏。”

先是愕然,很快就是極度的困窘。郭穎差點跳起來,手忙腳亂的轉身去抱花瓶:“對不起,我不知道……”

這真是糟透了。弄巧成拙。

買花是她的主意,誰知道竟會是個馊主意。

一通忙亂。扔花,倒水,收拾現場,開窗散味兒。

等到三個人在餐廳圍着小圓桌坐下的時候,已經快八點半了。

袁紹群對吃的沒太多講究,所以他在飛機上已經吃過了難以下咽的配餐。只不過這會兒出于某種微妙的心思,他選擇不說,而是拿起筷子接過兒媳婦為他盛的飯。

六道菜一例湯。

有紅燒肉幹燒魚這樣的技術葷菜,也有香菇青菜西紅柿炒蛋這樣的清淡素菜。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都不講話,飯桌上極為安靜,只有咀嚼吞咽的聲音。

郭穎很不習慣。在她家,晚飯是最溫馨的交流時間,郭爸爸興致來了,喝上兩小盅,郭媽媽念叨些七大姑八大姨家的瑣事,即使日常落不下的逼婚戲碼,都帶着無奈的寵溺。

在這裏,看過去仿佛食不言寝不語才是常态。

唯一讓郭穎覺得挺高興的是,袁紹群把那兩道素菜吃光了,而色澤誘人的大魚大肉幾乎沒動。

要知道,她的廚藝也只能做出這麽兩道看過去還稍微像點樣子的簡單菜式。

飯後,袁紹群移步去了書房。

還沒五分鐘,郭穎就被召了進去。

袁楊在廚房快手快腳的收拾完殘局,豎起的耳朵什麽信號都捕捉不到。即使他知道袁紹群不會為難郭穎,心裏還是有點不安。

目标離開了準星的區域,脫離了他能夠掌控的範圍,這種感覺并不好。

郭穎很快出來,表情要笑不笑的……很奇怪。

“改口費。”郭穎舉起手晃了晃,手指間捏着一張嶄新的銀/行卡。

袁楊放下心:“晚上吃的那麽少,不餓嗎?”

“我晚上一直吃的不多,”郭穎有點小得意:“哎你注意沒有,你爸把我做的菜都吃了呢。”

袁楊笑,柔軟從心底流淌出來:“嗯,他很喜歡你。”

郭穎皺皺鼻子,有點害羞:“哪能看出來嘛,可能只是他喜歡吃素而已。對了,你怎麽不告訴我你爸花粉過敏?害我丢人。”

提到這個袁楊頗有點無奈和窘迫。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對于這位父親,袁楊所知甚少。甚至可以說,他的了解不見得比郭穎多多少。

“算了算了。”郭穎很大度的擺擺手:“你爸還說袁家有個家傳的金手镯給媳婦兒,可是他不知道你媽媽把它擺哪兒去了,所以讓我等等。對了,還有,”女人認真思索的樣子很迷人。在頭頂小射燈的照耀下,突出的鼻尖圓潤光滑,細致的連毛孔都看不到:“你爸爸問我們這回能待幾天,我琢磨攔腰砍一家一半,說的六七天,行嗎袁楊?”

“行,依你。”袁楊忍不住,大手伸出去,順着她的耳朵掠過發絲,沿着脖頸的弧線落下,就那麽半攏着:“你喜歡就好。”

晚上睡覺的時候,兩個人都很規矩。

原本上床之前,郭穎還有點小忐忑。她不了解男人的心思,尤其是床事方面的想法,一知半解都來源于網絡和她那兩個生猛的閨蜜好友。

明明說,剛嘗到甜頭的男人都是一夜三次郎,恨不得整晚上纏着你吃個痛快。

陳瑤說,尤其沒開過葷心火又很旺盛的兵哥哥,只要不是不舉,夜夜龍精虎猛提槍上陣那是必需的。

網絡上說,夜晚的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談理智是種很可笑的行為……

郭穎覺得有點怕。那種事沒有想象中的妙不可言,她懷疑自己是天生冷感。只是因為對方是袁楊,她願意去嘗試去接納。

七上八下的上了床,郭穎才發現自己是多想了。

袁楊沒有要動她的意思,安靜的躺在她的左手邊,呼吸平穩。

過了幾分鐘,郭穎繃緊的心神一點點放開,她又開始懷疑別的雜七雜八。

要不說女人是種麻煩又矛盾的動物,一點都不假。

明明前一刻她還在擔心做的問題,幾分鐘後,她居然開始郁悶不做的問題——

難道是因為自己昨晚的表現太差?他沒了心思?

臉頰可恥的發着燙,郭穎悄悄翻個身,背對着袁楊。

“怎麽了,睡不着?”袁楊貼過來,大手輕輕擱在她的細腰上,當然也只是安靜的放着。

含混的應了一聲,郭穎向後挪了挪,更深的靠進他的懷裏。男人寬厚結實的胸膛帶着讓人無比安心的氣息,連心跳都慢慢的融合到了一起。

“袁楊你愛我嗎?”

“……嗯。”

“會變嗎?”

“不會。”

又安靜了一會兒,側卧的女人像個蟄伏的小獸,毛絨可愛而毫無攻擊力。

“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我們都好好的,在一起……”

袁楊扣住她的手指,以實際行動回答她的不安。

他不明白她哪兒來的這些多愁善感的情緒,可是那些最細微的感觸像是新生花瓣上毛茸茸的絨毛,輕輕一刷,就讓人癢到了心底,情願什麽都答應着她,看着花兒綻放,看着她的粲然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誰能給我get一下新的知識點,為毛yin行卡也要被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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