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面子
“今天就是陳岱川來了，也別想阻止我打死你！”唐樂在人群中悲憤地叫着。
陳岱川：……
一旁的杜子明杜總不禁感到任重而道遠，新官才上任就遇到了這麽棘手的事。他清清嗓子，在外圍喊道：“都給我停手，陳董在這呢，像什麽話！”
糾纏在一起的人群詭異地停頓一瞬，随即更喧鬧，又聽得到唐樂撕心裂肺的聲音：“李從一，你還真拿陳岱川作幌子，把我當傻子啊！”
“搞清楚誰才需要陳岱川作幌子啊，要不是別人攔着，我早把你打趴下了。”這是李從一的回答。
陳岱川眉毛一揚，怎麽又是李從一！
杜子明大汗，給身後助理一個眼色，助理只好親自上前拉人，拉不開就直接掰頭：“陳董在旁邊看着呢！”
前臺小姐大驚失色，急忙退到一邊，噤聲站立。
随着被強行扭過頭來看到陳岱川的人越來越多，混戰的圈子越來越小，到最後，只剩下兩位當事人。
果然如李從一所說，沒人攔着，他就把唐樂打趴下了，還反扭着他的手，膝蓋頂着他的腰部，讓他動彈不得，“現在老實了？”
說着，感覺到氣氛不對勁，李從一擡頭，和陳岱川一言難盡的目光撞了個對着。
此時，有一扇電梯門叮咚一聲打開，明明在十分鐘前就收到藝人已經到了公司門口的消息、結果苦等不到人、打對方電話還沒人接的康橋，下來看看情況，結果就差沒直接暈過去。
李從一從唐樂身上爬起來，賣乖地幹笑一聲。
陳岱川将這一圈人一一掃過，最後目光落在李從一身上——這人剃掉的頭發長出新的短短一茬來，不像勞改犯了，像街頭上的混混，尤其他此刻衣服淩亂、身上挂彩，形象十分貼近。
陳岱川露出一個叫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好巧，又是你。”
“是他先動手的！”李從一指着唐樂，接着又指自己腫起來的臉頰、帶血的嘴角，以及被前臺小姐指甲誤傷的手臂，表示他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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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橋跌跌撞撞地撲過來，腿軟得差點就給李從一磕頭了：“祖宗，你幹了什麽！”
李從一扶住康橋，很無辜：“真的是唐樂先動手的，不信查監控去，我只是正當防衛，我都不認識他，不知道他搞什麽鬼。”
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唐樂聽到此，回光返照，大吼一聲：“去你媽的李從一！”
“很好。”陳岱川點點頭，“作為藝人，不顧形象在公司大堂動手，你們是想給公司省宣傳費是吧？”
李從一委屈，還要說什麽，被康橋掐住胳膊，疼得一激靈，把話又吞了回去。
陳岱川對杜子明說道：“這事你來處理，明早給我彙報結果。”
杜子明應下。
總公司那邊還有事，陳岱川沒工夫留在這，說完就板着臉離開，皮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篤篤有聲。在衣衫不整的這圈人聽來，無異于死亡進行曲。
第二天早九點，杜子明掐着點來給陳岱川彙報，以顯示自己效率極高。
“昨天下午那事，我查過監控了。”杜子明說，“的确是唐樂先動的手。”
陳岱川點頭，示意繼續說下去。
杜子明道：“看監控，李從一也沒有主動挑釁，所以從表面上看，這次打架，是唐樂有錯在先，全責在他。”
“表面？”
“是的，我想唐樂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動手。”杜子明力求公正公平公開，“于是我又深入調查了他們背後的糾葛。據唐樂指控，他之所以動手打李從一，是因為李從一搶了他的男一號。如果真是這個原因，那當然，打架的責任還是在唐樂身上。畢竟搶角色這種事說出去不好聽，但還挺常見的，只要手段不是很過分，都不用太苛責。”
“什麽項目的男一號？”陳岱川皺眉，以李從一現在的名氣沒必要和唐樂搶吧。
“半年前的，和盛千柔工作室合作的一個偶像劇。”
陳岱川的表情忽然變得奇怪起來：“李從一怎麽說？”
說到這，杜子明就納悶：“李從一對搶男一號這件事供認不諱，但說到他為什麽要搶唐樂的男一號以及是怎麽操作的時候，他卻又不說了，還說說出來會讓某個人沒有面子，而那個人是他不能得罪的。”
陳岱川咳嗽兩聲，問：“那你最後怎麽處置他們的？”
杜子明答道：“錯主要在唐樂，所以公司打算雪藏他兩年。至于李從一，他的責任不好說，他當然是沒錯的，但身為一個目前很火的藝人，沒有處理好人際關系也就算了，畢竟都有利益瓜葛，但鬧到大庭廣衆之下大打出手這種地步，對他本身以及公司影響都很不好。所以我來問問陳董怎麽看？”
“昨天公司門口有記者蹲守嗎？”
“有的。”杜子明說，“不過蹲點的都是和公司關系比較好的，報喜不報憂，我已經打點過了，不會曝出去。”
“那行。”陳岱川思索片刻，說道：“李從一的名氣竄得太快太虛，很多人都在盯着。給他找點事做，別讓他閑着，免得惹出事來。我記得劉向東兄妹的新劇要準備開拍了，是嗎？”
杜子明點頭，像是看出了陳岱川在想些什麽，說道：“不過男一號已經定下來了，是我們公司的蔣堯。”
陳岱川梗了一下，莫名有點小心虛，連忙問道：“男二呢？”
“男二還沒有定。”
“男二人設怎麽樣？”陳岱川這回得問清楚，免得像第一次那樣不落好。
杜子明說：“是個很容易圈粉的角色，情深不壽挂的，隐忍、深情、溫柔，對女主體貼入微，關鍵時刻又能挺身而出，很有擔當，最後還為女主而死。有劉向東兄妹的加持，這個角色必火無疑。”
“好。”陳岱川拍板決定，“這個角色就給李從一吧。”
杜子明連聲應下，心想，這哪是讓人不閑着，這是要捧李從一啊。
康橋啪地一聲把劇本摔在李從一面前，嚴肅地說：“這是杜總指名道姓讓你演的，據說是陳董的意思。唐樂已經被雪藏了，你要是不想步他的後塵，就好好表現，別搞砸了。”
李從一探頭看：“《神魔記》，古裝劇啊，我強項，你就看好了吧。”
康橋表示懷疑：“我探過你的班，你演時裝劇不錯，扮相挺時尚的。就盛千柔劇組那劣質的服裝，你穿着也挺好看，我原計劃是多給你接些現代劇本的。”
“說過多少次了，我好看不是因為服裝，而是因為這張臉。”李從一再次申明，掏過劇本，看了眼念道：“齊成歡，這人設不錯啊，背負着重要使命……”
“錯了，那是男主，你演男二，江浔陽。”康橋打斷他。
“什麽？我演男二！”李從一大驚失色。
“你那什麽表情？”康橋想翻白眼，“演這部劇的男二沒有委屈你，這是趙向東兄妹的新作，還沒開始拍呢，網上就一片叫好、年度期待了。”
劉向東兄妹是近些年的收視王牌，哥哥劉向東是導演，妹妹劉向西是編劇，他們思維互補，默契無雙，合作起來所向披靡。
兄妹倆是難得的将電視劇的商業價值和藝術價值結合得十分成功的典型。他們拍的劇，本質上雖然還是談戀愛的偶像劇，有些套路，但邏輯嚴謹、故事有趣，在談戀愛的過程中，也會加入對人性的思考，追求角色的層次性，使得主題深刻起來。除此之外，對服化道也很上心，趙向東導演功力不弱，能拍出正劇的質感來。
這樣一部看着舒心、劇情曲折又不特別費腦的劇，可以拿來随便打發時間，想要細細品味也能咂摸出些許內涵來，正是廣大群衆的最愛，受衆覆蓋範圍極廣，上了年紀的阿姨、水嫩嫩的學生都喜歡看。
因此只要劉向東兄妹有劇播出，收視率都無差別碾壓其他電視劇，劇中從主角到配角，都能火得一塌糊塗。
康橋這麽一解釋，語重心長地說：“這男二人設特別棒，是個好機會。我不求你表現得多好，只要不出錯，那就能搭乘趙向東兄妹的口碑将你現在的虛粉都固下來。你別忘了，你到現在還沒拿出一件像樣的作品來，名氣來得快，去得更快。”
“別苦大仇深的。”李從一笑嘻嘻的，沒當回事，“這段時間你盡管放心，安心去管教周嘉茂吧。”
康橋嘆氣：“你上點心啊，沒你想的那麽簡單。這劇男一是我們公司的蔣堯，你知道他外號是什麽嗎？古裝男神！扮古裝比他好看的，我沒見過幾個，所以古裝劇中，男演員和他同框都讨不了好，說句‘豔壓群芳’也不誇張，你要在蔣堯身邊搶到風頭很難，一定要全力以赴，把男二這個人物立起來就行。”
李從一拿出手機，就着屏幕理頭發：“看來你對自家藝人的美貌，認知還不夠深刻啊。”
“你就膨脹吧！”康橋恨鐵不成鋼，敢情自己說了半天，人就沒半點危機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