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底牌攤開

怎麽說也是從小學起就獨自居住，風間要是天天吃外賣速食，不僅是舌頭，錢包也受不了。好在她對料理還有幾分天賦，加上日本的學校有家政課，時間久了也鍛煉出了不錯的手藝。

說到底還是生活逼出來的，不過想吃什麽自己就能做什麽，對風間來說也挺不錯的。

只是三人份的晚餐，也不打算吃得多麽豐盛——本來時間上就來不及準備大餐了。加上綱吉家裏還有一些食材，所以不用買太多。最後只有綱吉拎了一個購物袋，風間和裏包恩都兩手空空。

裏包恩盯了購物袋一會兒，擡頭看向風間：“你重生前是中國人？”買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風間比較偏好中國的食材，詢問口味時也傾向于中式料理。

“嗯。”風間沒有猶豫便點了頭，“你呢？”“意大利。”裏包恩也沒打算隐瞞，當然，他早就隐瞞了最大的一點。“什麽中國意大利？”綱吉沒聽清，插話問了一句。

“等到吃過飯後，沢田君你自然會知道的。”對于綱吉來說，重生的話題還是後延吧。

一頓晚飯吃得還算愉快，餐桌上聊的也是比較輕松的話題，比如本地的一些消息，對于綱吉這個剛搬來的人來說，十分方便友好。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綱吉注意到，裏包恩和風間幾乎是同時結束了用餐。他們一放下筷子，餐桌上的氣氛，就從先前的輕松閑适，變得深沉起來。

“蠢綱，去倒茶。”裏包恩的語氣不容置疑，“然後坐下來，好好聽着就行了。”

這便是要正式開始談話了，綱吉也認真起來，起身去準備茶水，各倒了一杯。

風間接過茶，禮貌地道了謝，也沒急着喝，只是捧在手上，用手掌慢慢摩挲着茶杯的表面，半晌才平靜地問道：“那麽，裏包恩，你想從哪裏開始了解？”

“了解”？裏包恩的眉梢上挑，看樣子是打算直接交代？聰明的做法。他彎起嘴角，用很随意的語氣說道：“既然是我發起的，還是我先來講一點，互相交換情報吧，如何？”

“好的，我會好好聽着的。”風間點了點頭，随即凝視着裏包恩。

“我的話，之前是一個殺手，世界頂級哦？”即使是開玩笑般的語氣，風間也能意識到，這個人并不是在說謊。“然後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變成了嬰兒的模樣，不過自身的實力還在。現在則是蠢綱的家庭教師，負責把他培養成黑手黨家族的首領。”

最後一句話讓風間有些意外，她把視線移向綱吉，後者則是苦笑着點了點頭。看到他這樣，風間也沒有問他是不是真的願意成為黑手黨的首領，更何況別人家族的事，還輪不到她插手。

裏包恩說完就閉上了嘴，風間也清楚輪到她了。她呼了一口氣，慢慢地說道：“上輩子的我只是一個高中生，因為胃癌去世，醒來後發現自己成為了嬰兒。”

“關于你的過去我也調查過。”裏包恩說得直接，風間也不例外，從聽到“黑手黨家族”起，她就确定自己已經被調查了。裏包恩将一疊文件甩了出來，也不知道他之前是放在哪裏的：“這些是我調查到的情報，你要确認一下嗎？”風間也不在意，拿過來翻了翻：“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委托偵探的那些錢，是從哪兒來的？”裏包恩說得自然，綱吉則是捏了把汗。

風間沉默了幾秒，忽然說道：“我想你也很好奇，我昨天怎麽會帶着擀面杖吧？”開過玩笑，她這才說道：“因為，我有一個圖鑒，只要是圖鑒裏收集過的東西，我随時可以使用。”

這句話說得輕巧，然而實際的含義卻由不得人不多想。裏包恩收斂了笑意，随即眯起眼睛。綱吉則是愣了愣問道：“圖鑒？”“嗯。”風間沒有去看裏包恩的表情，只是耐心地解釋道：“沢田君也看過百科全書之類的書籍吧？差不多就是那樣。每當我接觸到一樣新的事物，就會開啓這一事物對應的圖鑒，比如日本貨幣，只要我收齊所有面值的日本貨幣，就可以随意使用。”

最後的舉例，顯而易見是在說明她當時委托偵探的金錢的來源。

綱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裏包恩則是沉聲問道：“不計數量？”“每使用一次，會有冷卻時間，根據圖鑒的不同，需要的冷卻時間也不同。”風間想了想，主動補充道，“一萬円紙幣的冷卻時間是五秒，而且冷卻時不影響我取其他面值的貨幣。其他圖鑒，也是如此。”這就相當于表明，圖鑒沒有公共冷卻時間，當她使用某一項事物時，不會影響到同一圖鑒內其他事物的使用。

裏包恩沉吟片刻，直直地盯着風間：“死氣火焰？”

“是。”即使裏包恩沒有明說，風間也明白他的意思，“我昨晚見到沢田君使用死氣火焰後，便觸發了死氣火焰的圖鑒，所以才會知道這種能力的名字，還有具體種類。”

“也就是說，你現在可以使用死氣火焰嗎？”裏包恩直接問道。

“不能。”風間搖了搖頭，“我剛才在舉出日本貨幣的例子時也說了，只有收齊所有面值的日本貨幣後才能自由使用，在我集齊一整頁圖鑒前，是任何一個都無法使用的。死氣火焰也是一樣，不提沢田君的死氣火焰我還沒有完善資料，另外六種少了一種都不行。”

這段話說完，風間便清楚地聽到綱吉松了口氣，裏包恩的氣息也因此一滞，随即面無表情地朝着綱吉看了過去：“蠢綱，你在做什麽？”“那可是死氣火焰啊，如果學姐能用的話就會牽扯到家族，到時候可就危險了！”綱吉皺着眉，态度難得強硬。

“等她能用的時候，就是全屬性死氣火焰了，想遇到危險都難。”裏包恩輕飄飄地抛下話。

綱吉一噎，不過還是堅決地搖頭：“有能力不代表可以戰鬥，這件事必須瞞下來，除了我們以外不能再有第三個人知道學姐的能力，尤其是關于死氣火焰的部分！”

說到這時，綱吉的語氣嚴肅多了，連氣勢都變得不太一樣，風間沒想到他會有這樣一面。不過，裏包恩也說了要把綱吉培養成黑手黨家族首領，會有這種決斷性，也是正常的吧？

她正想着，綱吉轉頭看向了她：“學姐，也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自己的能力了。”風間确定她在綱吉的臉上看到的是擔憂的神情，心裏忽地一暖。盡管認識的時間還很短，這個人卻在為她考慮，像這樣的人她從未遇到過，卻……感覺不壞。

“我知道了。”風間沒有察覺到自己流露出的笑意，只是點了點頭，“我會向你們坦白也是想要換取你們的信任，對于其他人，我還沒有信任到這種程度。”

“明明還沒認識一天……”綱吉忍不住吐槽，說着原先的氣勢也收斂起來。

“主要還是信任我吧，或者說，‘信任’我的實力？”裏包恩意有所指地說道。這個“信任”，大概翻譯成“畏懼”或者“屈服”更合适些。裏包恩也得承認，風間的能力超乎他的想象，如果這種能力被心懷不軌的人使用，絕對會引發難以想象的動蕩。

“那是一方面，不過最主要的方面，還是信任沢田君。”風間說道，“因為我覺得，沢田君不是會利用我的能力去做壞事的人。剛才不也是想要讓我避免危險嗎？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人。”

裏包恩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眼綱吉，他的蠢學生果然因為風間的話有些不好意思，正用手指撓着臉，視線都飄忽起來。綱吉有超直感在，看透了風間的本性不奇怪，風間居然也信任他……這種歷經兩世而且遭遇坎坷的人，按道理來說很難對人産生信任感吧？

只能說是綱吉的個人魅力了，雖然裏包恩覺得“個人魅力”這個詞套用在綱吉身上，真是怎麽看都不适合。他輕啧了一聲，既然知道了風間的能力，很多事他就能想得通了，也沒必要再問。只是，他還是想要親眼确認下風間的能力，權當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至于原理？完全沒必要在乎，風間的重生本來就是最不可思議的事。

然而對于裏包恩的這一要求，風間也只能無奈地搖頭，将圖鑒正在升級的情況說了出來：“我不清楚新加載的模板是什麽，畢竟這麽多年來我也擔心它有風險，沒有深入了解過。”

“在得知我的名字後觸發新模塊……”裏包恩若有所思，難道說是人物圖鑒？因為他是特殊人物彩虹之子，才會觸發新的功能？都到了這一步，也沒必要懷疑風間說謊。反正升級只要十二個小時，離結束也就剩幾個小時了。不過，現在已經晚了，還是等明天再看吧。

裏包恩一腳踢向綱吉，後者勉勉強強躲開：“幹嘛啊！”“你送風間回去。”裏包恩對着窗外的天色努了努嘴，“聊到現在也沒時間補習了，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回去。”

“不用，我……”風間的話沒說完，就被綱吉打斷了：“我這就送學姐回去。”讓女孩子單獨走夜路回家，未免也太不安全了，就算這裏的治安據他所知還不錯。

“你們多聊聊，就算還談不上朋友，也算是合作關系了。”裏包恩揮了揮手，趕人出門。

光是一聲不吭地走在路上，氣氛有些尴尬，綱吉抓了抓頭發，決定找點話題：“那個，學姐，你上輩子是什麽樣的？”因為胃癌去世，又是高中生，怎麽聽都令人惋惜啊。

風間頓了頓，這片刻的沉默讓綱吉不安起來：他是不是踩到地雷了？

“雖說是高中生，但我其實到二十歲才去世。”風間的語氣平靜，“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趁着離到家還有段路，就說給你聽聽吧。”這種秘密一直埋在心底，有時也想要說出來呢。

綱吉回到家的時候，手裏還拎着一個袋子，裏包恩走過來看了看袋子裏面：“風間過去的筆記？對你的補習很上心呢，看來我可以清閑下來了。”

說完話半天沒得到回複，裏包恩不由得看向綱吉：“你和她說了什麽？”這個表情有點沉重啊，怎麽看都像是蠢綱又在心裏多管閑事了的樣子，只可能是和風間有關的了。

“果然不應該牽扯上學姐的。”綱吉的眉頭緊蹙，既然這輩子擁有這樣堪稱奇跡的能力，為什麽沒有出現在上輩子呢？她應該有更美好的人生才對，而且即使是這輩子，她一開始的處境也很糟糕。如果真的有命運這回事，只能說在對待風間時，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現在又和他扯上關系，以後要過上平靜的生活，也很困難吧？

“蠢綱，別想得太多。”不知何時爬到裏包恩手上的變色龍，變成了一把綠色的折扇，随即被他對準綱吉的後腦勺拍了上去，“都已經牽扯上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痛！”綱吉捂着後腦勺，神情卻放松多了，“我知道啦！不會讓學姐遇到危險的！”

這家夥，裏包恩撇了撇嘴，又在潛意識裏把別人的事當作自己的責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