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更新時間:2017-05-20 18:00:02 字數:4692

衆人見她臉色難看的闖進來,樂伎們都停了手,舞伎們也退至一旁,大家都觑着狄雪鴛,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并肩王王妃。”狄雪鴛沉聲一喝。

樂伎、舞伎甚至是上官震宇懷裏的那兩名豔妓都上前下跪見禮,狄雪鴛沒讓她們起身,只是直直的走到上官震宇的面前。

幾日不見,她的臉色怎麽變得如此蒼白?上官震宇擔心,一時忘了他還在怨她,“你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蒼白?”

“當了王妃不比在後宮拘束,雪鴛日日養尊處優,當然肌膚白皙似雪。”她反諷的說。

她故意提起後宮的事,是想笑話他她利用他出宮的事嗎?上官震宇臉色一沉,便不再問她身子的事。“我難得開心,你別來攪局。”

“這麽開心的場面,五爺怎麽能不找雪鴛一起呢?”狄雪鴛看見幾上還擺着酒杯,她上前拿起,一飲而盡。

這舉動吓得巧心連忙沖上前來。“王妃,您現在的身子不能喝酒啊!”

“走開!五爺開心,我陪他喝!”

見王妃倒酒還想再喝,巧心着急的跪在她的腳邊,乞求道:“王妃,別人不心疼您,巧心心疼啊!您別喝了好不好?”

狄雪鴛抑忍着的淚因為巧心的話而潸潸流了下來。

上官震宇也察覺到異狀了,問道:“王妃的身子怎麽了?為什麽不能喝酒?”

“王妃她……”

“巧心,不能說!”

巧心想起了王妃的告誡,只得閉嘴不說,此舉惹怒了上官震宇,以為她還在賭氣,怒斥了巧心,“在王府裏我才是主子,說!王妃怎麽了?”

巧心四望着,只能低垂着頭,不斷搖着,不能說,說了是死罪啊!

“從今天起,妾身不會再管五爺的事了,妾身會守着自己的院落,不再出來惹五爺不快。”說完,她轉身欲離開。

上官震宇扣住了狄雪鴛的手臂,阻止她離開,“把話說清楚再走。”他再也無法忍受她的無視。

“妾身對王爺無話可說了。”

上官震宇不肯放,狄雪鴛不肯留,在拉扯之間,上官震宇懷中那個方才随意塞入的荷包掉了出來,吸引了狄雪鴛的注意,狄雪鴛彎身撿起,上官震宇看着,見她臉色蒼白如紙而心驚。

狄雪鴛拉開了荷包,取出他們的頭發後便拆了開,揚手一揮,任由散落在地,“人不相守,結發就可笑了。”說完,便迳自要轉身離去。

“站住!我話還沒說完!”

“妾身……院落裏還有事……”狄雪鴛一句話沒說完,眼前一黑,便雙腿發軟倒了下去。

上官震宇連忙扶住了她,怒問着巧心,“王妃到底怎麽了?”

“奴婢不能說……”

“你!”上官震宇橫抱起狄雪鴛,“你不說,我讓禦醫來看。”

“五爺,只能找劉成劉禦醫。”巧心顧不得無禮,着急地抓住了王爺的手,就怕他沒聽進去,“五爺,這是殺頭的大事,請五爺切記,只能得是劉禦醫!”

上官震宇不明白巧心的堅持,但看巧心一副如果不是劉禦醫就不讓狄雪鴛看診的樣子,只好依了她,命府裏的人去宮裏請劉成來并肩王府出診。

上官震宇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一個負心漢,更不知道狄雪鴛為了他,承受了多少委屈、有多辛苦。

劉成曾來看診過,似乎是知道王妃生了什麽病,見了王妃就問巧心藥熬了沒,巧心也似乎知道是什麽藥,回說早熬好了。

劉成診過脈後,才松開了糾結的眉,示意五爺摒退奴仆後,才告訴他王妃有了身孕,而且已經三個月了。

上官震宇跌坐在床邊,他這才知道狄雪鴛為什麽堅持隐瞞自己身子的不适,她進門才一個多月,哪裏可以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這事若是傳出去,即便皇上已經把她賜給他了,他們依然是私通的死罪。

“這孩子留不得,我要你準備滑胎藥……”

“五爺,不行!”巧心急忙阻止,“王妃已與劉禦醫商量好了。”

劉成向五爺點了點頭,王妃曾告訴過他,就算來日五爺知道了孩子的事要他備滑胎藥,他都不許聽五爺的,否則她會用她的性命來讓五爺後悔,“微臣已與王妃商量好,假裝王妃此胎胎象不穩,說成不足月就生産。”

“能成嗎?”

“本來還得靠妝容來僞裝,只是不知為何,本來王妃底子好、身強體健,只是這一個月來,王妃的身子突然變得十分虛弱,這下……怕是說要僞裝也不用了,再這麽下去,或許孩子會真的保不住。”

“她的身子這麽虛弱嗎?”

“微臣見王妃在睡夢中也緊蹙着眉頭,想必是多憂多思,請五爺盡量讓王妃心情歡快,否則心病養不好,身子就更難見好,孩子……必定不保。”

“我知道了,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微臣已交代了巧心,安胎藥按時喝,不勞心、不勞力,休養個十天半個月就無大礙,尤其這幾日千萬不能下床,王妃有輕微出血,若下床亦可能導致小産。”

上官震宇臉色凝重的送走劉成,這才又回到床邊。

此時巧心端了安胎藥進來,想扶王妃起身喝藥,但王妃喊不醒,嘴也撬不開,藥就是怎麽也喝不下去。

上官震宇接過藥碗就口,被巧心制止了,“五爺,您做什麽?”

“她不能不喝藥,我用口渡藥。”

“不行啊,這是女人喝的安胎藥。”

“安胎藥就安胎藥,難不成沾了口我就會變女人嗎?”

上官震宇不理會巧心,喝了安胎藥就渡進了狄雪鴛的口中,緩緩的,分了幾次讓狄雪鴛喝完後,這才把藥碗交給巧心,輕輕扶着狄雪鴛躺下。

看着狄雪鴛蒼白的容顏,他心痛不已,瞧他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做了什麽事?對懷着他的孩子的女人做了什麽事?

上官震宇托起她的手,卻看見她原本嬌嫩似雪的纖纖柔夷,如今竟是傷痕累累。“巧心,王妃的手是怎麽了?”

“王妃、王妃她……”

“她都昏去了,沒人阻止你說。”

巧心本就心疼王妃,如今忍不住的全說了,“五爺之前說想要十和佛手香的香丸,王妃正好有這失傳的香譜,只是十和難得,而且十和松果有腐蝕性,一不小心就會傷了手指,本來也可以養得好的,只是來到了王府後,下人們不聽話,眼見一園的白蘭就快枯死了,王妃舍不得最愛的白蘭破敗,親自養護那些樹。”

“你說她堂堂一個王妃成了園丁?”

“不僅如此,陳總管擺明了不待見王妃,王妃也不争不求,三餐只有兩菜一飯,巧心無能,做不了那麽多差事,有時王妃憐巧心笨拙,甚至曾親自浣衣。”

“你說什麽?!”上官震宇怒不可遏,怎麽她就這麽傻,被欺負了也不出聲?但随即他想到日前是他在她面前偏袒陳總管,是他漠視了她的不滿,是他讓她淪落到這個境地的……“巧心,你說,她是真的愛我,并不是在利用我,對嗎?”

巧心上前,由王妃的懷中取出一枚荷包,拆開後,她取出一塊小玉玦.“五爺應該還記得此物吧?”

上官震宇接了過來,這等質地的羊脂白玉,是只有皇室之中才有的,而且這玉玦,他總覺得看着十分眼熟……

五皇子可缺皇子妃?臣女可以的。

曾經的記憶如今鮮明起來,是她,是那個在跪了一地的百姓中,敢擡頭看他的小女孩;是那個說他生得好看,想看着他的小女孩;是那個不想當宮裏人,只想當他皇子妃的小女孩。

他怎麽能忘了她?他明明知道她是尚城知縣之女,怎麽就忘了當年他早已與那知縣之女有過一面之緣。

“她是……那個說想當我皇子妃的孩子?”

“王妃從小就十分傾慕五爺,即便後來五爺有那些不好聽的傳聞,王妃還是不曾改變。”

“而我卻誤會了她……”

“五爺,王妃自小就倔強,嘴裏不服軟,巧心乞求五爺多擔待一些,可憐可憐王妃的深情吧。”

“是我對不住她……是我……”

至此,上官震宇已是聽得痛心疾首,他想起了狄雪鴛曾請求他聽她解釋,想起了未表明身分前,她也請他承諾不管她做了什麽錯事,請他原諒她一回。

但他沒做到。

無情的是他、負心的是他、傷害她的也是他。

“雪鴛,對不住……原諒我、原諒我……”

皇後雖個性昏懦,但所幸不愛與人争鬥,再加上皇帝偏寵楚淳嫣,自從沈淩音被打入冷宮之後,即便是曾經與她交好的後宮妃嫔,都暫時不敢再針對楚淳嫣,一時之間,後宮竟難得一片祥和。

只是如今的楚淳嫣,還是難掩愁容。

除了因為狄雪鴛不在身邊,也因為自從狄雪鴛嫁進了并肩王府,傳來的消息總是讓楚淳嫣倍感憂慮,所以即便眼前是深秋一片楓紅美景,她還是無心欣賞。

玲珑本是拿着披風要來為自家主子披上的,正巧皇帝也來到禦花園,便接過了玲珑手上的披風,為楚淳嫣披上。

“怎麽了?一臉煩心的樣子。”楚淳嫣屈膝行禮,皇帝扶起了她,感覺到她手心的冰冷,“秋涼如水,你別老是一個人站在風裏,會着涼。”

“臣妾只是來到禦花園,想起以前與并肩王王妃共游,想她了。”

皇帝其實還介意狄雪鴛是災星的事,而且不得不說天象之準确,她一離開皇宮,宮裏果真平靜不少,什麽異象也都消失了,就連召了司天少監來問,也說郎将、禦女兩災星已然掩芒了。

“太後也說想她,你若想她,便召她入宮吧。”

“王妃有身孕了,禦醫說在胎象穩定之前,需在床上将養着。”

才出宮一個多月便有了身孕?皇帝凝起眉,莫非那兩人出宮前就已暗通款曲?

“是嗎?并肩王妃果然命中有多子之相,一嫁入王府便有身孕了,有孕多久了?”

“禦醫說不滿三旬。”

聽到不滿三旬,皇帝才收起了疑心,“不滿三旬是不安穩些,你就再等等吧。”

楚淳嫣依然憂愁地道:“說也奇怪,明明并肩王妃自小身子骨就十分康健,入宮這段日子也沒什麽毛病,怎麽一進了王府就病了不說,有了身孕竟還胎象不穩。”

皇帝沉吟着,莫非這就是移禍之法造成的後果?“禦醫有說什麽嗎?”

“就說好好養着就無大礙,皇上,臣妾還聽禦醫說,前幾日并肩王妃突然就昏厥了去,直到現在都還未清醒,五爺為了照顧她,終日衣不解帶,也跟着病倒了,兩個人本來都那麽健健康康的,如今成了親卻是這樣的景況,臣妾都要以為五爺和王妃是不是沖煞到什麽煞氣。”

“哪裏有什麽煞氣,五弟從小就不信邪,煞氣見了他,怕也是要繞道而行,你別多心了。”皇帝嘴裏是這麽說,但心裏倒是完全信了這移禍之法,知道災星已掩芒,算是松了口氣。

“臣妾怎能不擔心?現在不比從前,臣妾已經不能想看就去看王妃了。”

“朕會讓禦醫好好調養王妃的身子,讓她盡快養好進宮來看你,這樣你可放心了?”皇帝伸出手指,撫平了楚淳嫣眉間的折痕,“你把朕心愛的女子的眉心生出折子來了,朕會心疼。”

聽見皇上的甜言蜜語,楚淳嫣嫣然一笑,倚進了皇上的懷裏,有皇上保證會讓禦醫好好調養狄雪鴛的身子,她就放心多了。

她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進了後宮她又幫了她一個大忙,讓她在後宮站穩了地位,狄雪鴛對她來說,已經不只是姐妹,更像是她的恩人。

她想起她們小時候對月許願,希望能嫁一對兄弟,這份情誼永遠不變,看來……她們的心願還真的成真了。

尾聲

更新時間:2017-05-20 18:00:02 字數:2892

上官震宇緩緩地睜開眼,這一回醒來,他覺得神清氣爽,好像已經許久沒有睡得這麽足了,他滿足地阖上眼,但又倏地睜開來。

他想起他連日來睡不安穩的原因了。

狄雪鴛昏倒了,昏睡了好幾日,他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她,就算累了,也只是倚靠着床頭打個盹,就是怕她有個什麽他照顧不及。

但現在為什麽他會睡在床上?

聽見身旁有動靜,上官震宇轉過頭,就見狄雪鴛端了盆水進來,在把水盆放在床邊幾上時,還扶着腰喘了幾口氣,他立刻起身下床,不管她的抗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迅速将她放在床上。

“禦醫說你有小産的征兆不能下床,你不但下床了,還端這麽重的水,讓奴才們去做就好。”

“所以你擔心的是我腹中的胎兒,不是我。”

上官震宇聽見狄雪鴛曲解他的話,抿着嘴不說話,生着悶氣,但還是舍不得她,拿起她的手絹為她拭去冷汗,仔細端詳着她,好似怕她缺了角似的。

“你什麽時候醒的?”

“你昏倒時撞翻了一盆水,我被銅盆落地的聲響吓醒的。”

“我昏倒了?”

“而且你昏倒之後,我擔心你想照顧你,結果你那個寶貝陳總管居然把我關在你的房門外,自己在你房裏照顧你,到底誰才是王妃啊?!”

“回頭我辭了她,這一回的王府總管讓你來挑。”

“真的?”狄雪鴛果然孩子氣,一聽他站在她這邊,便開心不少。

“當然,以後在你身體許可的情況下,後宅由你主事,沒人敢再惹你生氣。”

“果然是母憑子貴,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樣。”

這一回,上官震宇實在無法再沉默了,“我讓人把這胎打掉好了。”

“什麽?!”狄雪鴛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瞪着他,“這是你的孩子啊!你好狠的心!”

“我狠?我不這麽做,你一定會認為我是因為你有了孩子才對你好,既然如此,就打了這胎,我重新好好的寵你,把你捧上天,讓你相信就算你沒有身孕,我也會待你好。”

“不行!”女子柔弱,為母則強,狄雪鴛抱着自己的肚子,好像他真會傷害這個孩子似的,“這可是我寧可冒殺頭的風險也要生下來的孩子,我不會讓你傷害他。”

“那你又不相信我。”

“我又沒說我不信!”她嗫嚅着,輕輕撫着還看不出懷孕的肚子。

聽見她這麽說,上官震宇将她擁入懷中,本以為她會掙紮,沒想到她竟然乖順的偎着自己,他欣喜地問道:“你原諒我了嗎?”

“不原諒你怎麽辦?你說你一個大男人,說昏倒就昏倒,我好不容易醒過來看見你昏倒了,吓都吓死了,哪裏還記得要生你的氣。”

他感動不已,頰側輕輕摩挲着她的發頂,“這次昏倒能得到你的原諒,值得。”

“別胡說!想道歉、想解釋,等我醒來再說嘛,又不是沒人可以照顧我,你做什麽片刻不離地守在我床邊?你說,你要是真有個什麽萬一,就算我原諒了你,還有什麽意義?”

上官震宇從不知道他會這麽喜歡被罵,因為她每罵一句,都是對他的心疼,他怎能不愉悅?

狄雪鴛推開了他,拉起了一撮很明顯被剪去一大截的頭發,問道:“五爺,你知道我這頭發怎麽回事嗎?”

他也拉起了自己一撮同樣被剪了一大截的頭發,“你把我們原先那撮頭發弄散了,所以我又剪了一撮。”

“怎麽這樣!”她不依地嬌嗔,“結發這種事要兩人都同意才能做的,還有啊,你剪就剪嘛,幹麽把人家的頭發剪了這麽長一截?”

“因為我得多綁幾撮,免得你下回一生氣又拿來拆了。”

狄雪鴛鼓起了雙頰,不住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所以你想一直惹我生氣嗎?”

上官震宇雙手各抓住了一只粉拳,捧在手心裏低頭一吻,“因為一直以來都是你在付出,為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你這麽努力謀劃出宮的方法;為了我一句想念母親,你制作十和佛手香還弄傷了自己的手;為了我這一直沒有女主人的王府後宅打點一切,直至險些丢了孩子;為了我的小心眼,傷心欲絕……”

她捂住了他的嘴,搖了搖頭,讓他別再說了,“誰教你那麽愛我,一整列的秀女,明明我不是最美的、不是最端莊的、不是最有禮的,但你還是要我。”

“所以我怕,怕你會後悔與我結發,所以我得多做幾撮藏起來,在你生氣散了一撮後,再拿一撮出來提醒你,提醒你我是這麽愛你。”

“這一回我可以原諒你,但你下回不能再這麽傷我的心。”

上官震宇怎麽舍得,傷她一次他心痛欲絕,看着她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他好怕她醒不過來了,“今生你是我的唯一,我再不負你。”

狄雪鴛眼見他的深情,就如同她還是宮中的美人時那樣,再不見她嫁入王府後他那無情的模樣,她的眼淚終于潰堤,為了重新得到的幸福。

“也不會再讓其他的女人來欺負我?”

“雪鴛,我沒讓陳總管懷我的孩子,我的風流是演出來的,既然都是我不愛的女子,我怎麽可能讓她們有我的孩子?”

“那她為什麽那麽說?”

“皇室裏有許多秘法,只要我不想留種,任憑我的女人想怎麽要我的孩子都辦不到,陳總管是為了自己的地位假裝有孕,還演了一齁小産的戲碼想博得我的同情。”

“你明明知道為什麽還留她?”

“她能管事嘛,你說說,我一整個後宅都是些青樓豔妓,把我的王府管到柴空米盡怎麽辦?”

狄雪鴛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最後只是倚在他胸口撒嬌道:“真是的,我的笨王爺,以後我來幫你管後宅,你的王府不會有那一天的。”

“我的好王妃。”上官震宇懂得怎麽讨好,她既然心軟了,他便趁機裝乖,“不過……你既然被關在房外,又是怎麽進來的?”

“那還不容易,偷偷給她下一帖瀉藥,趁她跟茅廁難分難舍的時候,我就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換我把她關在門外。”

“你……下藥?”

“當然,我鬼點子最多了,所以你不準再娶其他女人,否則你看我怎麽收拾她們。”

上官震宇不但笑了,而且笑得樂不可支。

狄雪鴛又氣得瞪着他,“笑什麽?不信我的威脅?”

“不,我信,我只是覺得……你吃醋的樣子,我一輩子也看不膩,甚至還想着我要不要故意讓你多吃點醋。”

“你敢!你也想嘗嘗瀉藥的滋味是吧?小心我讓你連茅廁都出不了,看你怎麽去勾搭其他女人!”

狄雪鴛雖然眼角還是濕的,但臉上卻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說的可是真的,既然他讓她愛上了,她就要自己是唯一,不容許他變心。

“當年我就說了,我要當就要當你的皇子妃……”

“是,我的王妃,會對我下藥的王妃……”

她越會吃醋,便代表了她有多愛他,上官震宇一點不擔心她的威脅,反而樂得被她威脅,他知道懷中是世上唯一讓他動心的女人,以後不會再有。

既然不會有,還怕被她下藥嗎?

番外篇

更新時間:2017-05-20 18:00:02 字數:3610

在龍床上睜大了雙眼的皇帝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他作了很長的夢,夢見父皇駕崩、兄弟争奪皇位,他所屬的軍隊失了主帥,眼見成了這場奪嫡大戰中弱勢的一方,然後,那個人出現了。

他的五弟,上官震宇。

他說如果他要擁立一個兄弟當皇帝,他希望是他的四哥。

接着他登基成了皇帝,看着五弟那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樣子,他有時想相信他、有時又覺得猜疑,他不是沒想過五弟如果真要争,根本無須如此委曲求全,在奪嫡大戰時他絕對有能力奪下他的江山,但天生的多疑多思讓他就是放不下心去相信五弟。

身在皇室,有時一個回頭,就是一道冷箭射了過來。

而後,他用移禍之法化解劫難,至今為止宮中再無異象、天下太平,就連年年泛濫的赤骈江都因為築堤完工而不再發大水,如今的他是可以安坐金銮殿了吧?

那一日,狄雪鴛帶着她與上官震宇的兒子上官昂入宮向太後請安,而後他在禦花園裏遇見了楚淳嫣帶着皇子上官皓與狄雪鴛一同散步,兩個年紀相仿的孩子玩在一起,就好像親兄弟一樣。

他走向他們,上官昂玩得開心,在禦花園邊跑邊玩也不好好看路,一下子就撞進了他的懷中,他扶好了上官昂,揉了揉他的頭。

見兒子沖撞了皇上,狄雪鴛連忙屈身行禮,“這孩子老是這樣毛毛躁躁的,請皇上恕罪。”

這些年,很多事不變,但很多事也變了,不變的是五弟與狄雪鴛的感情,變了的是狄雪鴛的個性。

看着狄雪鴛如今溫婉柔順的笑容,哪裏還有當年那個粗鄙丫頭的樣子?

雖然偶爾與五弟閑聊時,五弟總是會說狄雪鴛這麽多年了還是沒個長進,都當娘了還像個孩子一樣,但他卻覺得她已學會了在不同的場合表現出适當的行止。

“孩子就該這樣活潑,何罪之有?”

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看着上官昂活潑的樣子,讨好地笑着說:“奴才看如今世子的模樣,真看不出是不足月生下的,可見五爺及王妃費了不少心神照料吧。”

狄雪鴛臉上波瀾不興,心裏頭卻是驚吓的,“自己的孩子,自然得好好照顧。”

皇上本是笑着的,可是越想越覺得古怪,笑意跟着慢慢斂去。

這孩子的确不像不足月就生下來的,太健康了,難道……他們背叛了他?光是這麽想,就讓他的心一陣劇痛,緊接着他眼前昏黑一片,失去了意識。

直到現在他才醒了過來,腦海中随即竄進一個念頭,是不是他整個帝王生涯只是南柯一夢?他醒了之後依然還是皇子,父皇仍舊健在,皇子之間還是醞釀着奪取皇位?

“皇上!皇上您終于醒了!”

他循聲望去,看見了楚淳嫣就坐在床沿,臉上看得出憔悴,但也有見他醒來的喜悅。

“哭什麽?朕這不就醒了?”他記起來了,這一切不是夢,他是真的當了皇帝,他記得一切、記得楚淳嫣為他誕下皇子後,他封她為淑妃。

看着皇上不但醒了過來,還一如以往帶着調侃的語氣安撫她,楚淳嫣或許是緊繃的情緒放松了下來,眼淚怎麽也止不住了。

“臣妾好擔心,皇上,您睡了好久、好久……”

他緩緩坐起身,靠着床頭,楚淳嫣馬上撲進他的懷中,他擁着她,輕拍着她的背。

是!他想起了一切,當然也想起了他昏倒的原因。

他發現上官昂根本不是早産誕下的孩子,發現了五弟及狄雪鴛在未出宮前就暗通款曲,這對他是背叛,盡管當年他并不想要狄雪鴛這個妃嫔,但她依然是他的女人,不容觊觎。

“愛妃,朕問你一件事。”

“皇上請說。”

“當年……你與并肩王王妃同住浴馨軒時,是否發現她與并肩王之間有私情?”

楚淳嫣緩緩坐直身子,他看見她的臉上帶着濃濃的悲傷,“皇上……您為什麽這麽問?”

“昂兒他……不像早産誕下的孩子。”

“如果世子真不是早産,那皇上打算怎麽做?”

“如果昂兒真不是早産,那就代表并肩王背叛了朕,更甚的,連并肩王妃也背叛了朕,他們一個是朕的親弟、一個是朕的後宮,犯了私通的死罪。”

楚淳嫣拭着眼角的淚水,她愛着眼前這個男人,可是有時又好恨他的多疑,“如果是這樣……皇上想治五爺死罪嗎?那麽皇上不用愁了,因為五爺他……或許挨不過了。”

“什麽意思?”什麽挨不過?怎麽說得沒頭沒腦的?

“皇上驟然昏厥,禦醫診斷是得了心疾,需以心補心……”

“以心補心?用什麽補?”他總覺得似乎已經猜到了答案。

“禦醫說,需要皇上的至親剜去心尖上一塊肉做為藥引,然而開胸剜心不是沒有風險,其他王爺們皆面有難色,只有五爺立刻說……剜他的心來給皇上入藥吧!”

五弟竟是為了救他,不顧自己的性命嗎?他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這件事,如何看待他猜忌了半輩子的弟弟……

“現在呢?他怎麽樣了?”

“禦醫說取心很成功,縫合處也沒有感染,但五爺還是一直在昏迷中沒有醒來,王妃整日守在床邊照料着五爺,人都憔悴得不成人形了,臣妾怕……怕這次取心最後會要了五爺的命,五爺若是去了,王妃怕是也活不下來了。”

在養病的這段日子,皇帝常常看着窗外失了神,歲月更疊,他身邊的親人漸漸凋零,母親逝了、父皇駕崩了,他為了即位殺了那麽多兄弟,最後留在他身邊的親人,會有誰?

然而他沒有想到,他如今最希望能陪在他身邊的血親,竟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五弟。

這些日子,他想起了小時候他們因為年紀相近,一起做學問、一起學武強身、一起在郊外奔馬……

皇帝不禁淌下了男兒淚!

五弟一直是最忠誠的啊,他怎麽能忘了從小時候開始,只要他一回頭,身後的人就一定是五弟。

于是皇帝拖着病體下床,不顧衆人的阻擋讓人擺駕,要前往并肩王府探視五弟,他不許他再睡了,他可還是食朝廷俸祿的官員,不能如此怠忽職守。

來到并肩王府,來到五弟的床邊,皇帝果然看見了憔悴的狄雪鴛,“朕要謝謝弟妹讓五弟為朕獻心入藥。”

“皇上別謝臣妾,臣妾從沒答應讓五爺獻心,是五爺說躺在那裏的不只是皇上,更是他的親兄弟。”

是啊,這才是狄雪鴛!皇帝仿佛看見了當年那個在大殿上故作粗鄙的秀女,他淡淡的笑了,其實有些事都清楚明白,是人自己生出了九轉心思,看不清罷了。

“五弟,你最好給朕立刻醒來,否則朕就治你心愛的女人死罪,怪她沒做好妻子該做的事,竟讓你做出這種蠢事,剜心?你不知道比幹剜心的下場嗎?!”

狄雪鴛見都這個時候了,皇上還想要她的性命,她不是對世事絕望,而是她深愛的男人若一覺不醒,她也不想活了,“皇上将五爺比做比幹,那皇上是當自己是纣王嗎?”

在場衆人皆倒抽一口冷氣,深怕下一刻皇上就要砍了王妃的腦袋,怎知皇上竟然笑了。“朕的身邊只有賢妃沒有妲己,自然不會成了暴君商纣。”

“皇上剛剛還想以莫名的罪名砍臣妾的腦袋呢!”

“前提是……五弟他醒不來啊!”

突然間,皇帝的手腕被扣住了,他微傍,接下來意識到扣住他手腕的人,便是被他由無間喚回的五弟,霎時間,他臉上交雜了不少情緒,有狂喜、有安心、有感動,他低頭看着緩緩睜開眼的上官震宇。

“看來……你真的很愛你的王妃啊!”

“皇、皇兄……臣弟醒了……您不能殺她。”

“醒了就好,朕的下一道聖旨便是,你必須給朕好起來,朕近來總是覺得身子不爽,動不動就昏倒還得以心入藥,萬一朕沒等到皇子成年就走了,你可得給朕當這個攝政王,直到朕的皇子成年。”

狄雪鴛驚訝不已,皇上怎麽會下這樣的聖旨?是別有用心?是想試探五爺的忠誠?還是他的真心話?

皇上大病一場後真的性情全變嗎?

上官震宇雖然剛醒來,人還虛弱着,雙眼還朦胧着,但有一點他看得很真,那就是皇兄眼中的釋懷和信任。

“皇兄……臣弟的心可是好藥……皇兄拿來入藥肯定長命百歲……臣弟可能當不成攝政王……倒是皇兄……可能皇帝當膩了想當太上皇……也不一定……”

“那就給朕活下來,咱們來看看誰說的話會成真。”

“好……臣弟遵命……”

這一回上官震宇再睡去,已不是讓衆人擔憂的情況了,狄雪鴛來到床邊緊握着上官震宇的手,放心的淚水潸流不止。

皇帝看着好一會兒,默默地走了出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園子開了白花的白蘭樹。

是心境改變了的關系嗎?過去的白蘭總讓他看了覺得煩躁,如今再看,竟覺得白蘭色純質佳、幽香撲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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