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地震
淡淡的酒氣在體溫上升後揮發的更明顯,楚汐坐在地板上松了口氣的同時還是不太放心,依舊是喂了半杯紅糖水下去,剩餘的半杯自己一飲而盡了。
擔心她受涼,楚汐還另外拿了幹毛巾幫她擦幹頭發和手腳,然後抱到床上準備蓋被子時,楚汐有點猶豫:“要不你裸睡吧?”裹着浴巾睡可能會感冒。
顏鳶面色泛起微微潮紅,無意識的發出幾聲嗯。
“不行啊?這麽矯情呢。”楚汐從櫃子裏找出一條寬松版的絲質上衣,“穿這個當睡裙吧,行不行?”
顏鳶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浴巾随之滑落。
楚汐莫名心虛,沉默的以最快速度将衣服套到了對方身上,然後往下一拉,大功告成似的說:“好了。”
但顏鳶立即用行動告訴她,事還不算完,因為是絲質材料,随便滾一滾衣擺就會褪到最上面。
“……我不想給你穿內褲,顏鳶。”楚汐站在原地捂臉一分鐘,心中默念無數次這是酒店的床單不能讓顏鳶這麽光着腚,“為了你的健康,我忍。”
顏鳶的腿又直又細,卻不是骨瘦如柴的細,而是肌肉均勻的修長細直。楚汐以一種極其讓人害羞的姿勢幫她穿上了一次性內褲。
“顏小鳶,看我明天怎麽收拾你!”楚汐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冷靜了會兒。
深更半夜,一只醉鬼妖嬈地躺在被窩裏,楚汐咔嚓咔嚓啃着巧克力蛋筒,仿佛沒有感情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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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楚汐被晃醒,她煩躁的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帶着點起床氣問:“幹嘛?”
身旁的顏鳶一腳踩住她下巴。
楚汐推開,繼續睡。
沒過多少會兒,楚汐又感覺到一陣搖晃,同時她開始思考顏鳶為什麽會把腳踩到她下巴這個位置,韌性未免太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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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起來看着睡到床尾的顏鳶,她過去撩開遮在顏鳶臉上的頭發,問:“是不是要尿尿?”
顏鳶迷迷糊糊攥住她手腕,難受的說了句:“別晃。”
“我什麽時候晃你了?是你晃我,酒還沒醒啊?”楚汐不跟她一般計較,把人架起來。
整個房間再次劇烈搖晃,兩人一個不穩雙雙跌回了床上。
頭頂的水晶燈搖搖欲墜。
楚汐額頭磕到了床腳,暈的眼冒金花,揉腦殼的同時,忍着疼拉顏鳶手腕說:“顏鳶,地震了……”
或許是因為她帶着哭腔說出這句話,顏鳶瞬間就清醒了,起身就扶着她肩膀緊張地問:“怎麽了,汐汐?”
“地震。”楚汐捂着額頭快哭出來了。
顏鳶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卻本能地先把小可憐似的楚汐按到了懷裏:“別哭,有我在。”
“不是,我沒哭……”楚汐急的想要掙開。
水晶燈啪地落地,摔碎出無數晶瑩亮片。兩個人渾身一抖,都被吓到了。
顏鳶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走廊裏全是衣衫不整四處亂竄的酒店客人,她們混入人群沒多久就失散了。楚汐拼命想找回顏鳶,但樓上源源不斷有人潮湧下來,其中有老人也有小孩,局面一度失控。
“顏鳶!”楚汐的呼喊淹沒在嘈雜的哭聲和吵鬧中,在經過一間已經打開的房間門口時,她奮力沖了進去,然後站在裏面用盡力氣的喊顏鳶。
顏鳶聽沒聽見不确定,但同樣尋找女兒下落的藍霜葉倒是聽到了,她披頭散發的沖到楚汐面前,嘶啞地質問:“顏鳶呢,你把顏鳶丢哪去了,你還給我……把我女兒還給我!”
一動不動的楚汐張着嘴仿佛啞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怕她一開口眼淚就會掉下。
明明前世她們沒有經歷過這些,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這種意外?
“如果不是你,她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把她害的還不夠嗎?你究竟還想玩弄她到什麽時候!”藍霜葉情緒崩潰,揮起手臂就是一個巴掌。
但這扇巴掌沒落在楚汐臉上。
“顏鳶……”
顏鳶慢慢擡起頭,深深望進她眼底。
藍霜葉幾乎要瘋了,她又哭又笑地搖頭:“我從來沒打過你……”
“她也不可以。”顏鳶半邊面頰泛起紅印,倔強卻未改分毫,擋在楚汐與自己母親之間一如銅牆鐵壁。
晃動終于停止,整層樓裏只剩下她們三人。
不知怎麽的,楚汐的淚水就落了下來,砸在顏鳶和她緊握的手背上。
顏鳶靜靜凝視着,然後伸手溫柔的替她擦了擦眼角。
“她遲早會害死你。”陰影裏藍霜葉哽咽道。
詛咒般的預言令楚汐後背一陣發寒,震驚的看向身影模糊的藍霜葉,然而顏鳶挪了個位置,阻止了她們的對視。
她一字一句道:“雖千萬人吾往矣。”
倘若說楚汐此前還能裝傻賣癡,那麽今時今日便是撕開了窗戶紙,明明白白亮了個底。
顏鳶沒有逼楚汐表明什麽,說完這視死如歸的話就帶着她離開。
酒店門口堵着不少記者和警車,楚汐記不得自己是怎樣穿過了人群,只知道自己再醒來,就躺在了一家療養院裏。但她沒有受任何傷。
穿着白色護士服,滿頭金發,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為她端來了三明治牛奶早餐,并歡迎她來到這家叫康乃馨的療養院。
楚汐掀開碎花被子,推開她,赤腳跑出去,心髒在胸腔裏狂跳不止。她不懂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是誰把她關了起來?
“汐汐?”陽臺的玻璃門從外面打開,長裙少女捧着大束的鳶尾花,發絲被風吹亂。
沒有猶豫地,楚汐撲進了她懷裏。
花散了一地,少女的裙擺随風搖曳,像柔軟的羽毛,或漂游的蒲公英。兩個人相擁了許久許久,久到楚汐覺得有些出汗,她才松開了顏鳶。
顏鳶見她光着腳,索性就牽她到院子裏坐在池塘邊,壓井水來給她沖洗。
“涼。”楚汐屈起腿,不敢沖。
于是顏鳶掬了點水在掌心,滴了幾滴在她腳上讓她感受溫度。
來自大地深處的井水沒有楚汐想象中那麽冰冷,反倒像是溫泉水。她重新伸直小腿,好好沖了一把。
沖是沖幹淨了,但院子裏到處是青草地和木板,楚汐總不能再這樣光腳走回去。顏鳶沒有去幫她拿拖鞋的意思,而是指着院裏院外介紹:“那邊有野兔子和野果,兔子灰絨絨的,看得見抓不住,果子特別酸,你肯定喜歡吃。這邊都是樹,拍照一定很好看,裏面好多鳥,天亮的時候它們會唱歌……”
楚汐靠在她肩頭,難得安靜的做個傾聽者。
天邊的雲如魚鱗般燒得火紅絢爛。
她想,這人世間的法則難道就這般殘忍,注定是一物換一物?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就必定失去曾經珍視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虐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