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套路深9

翌日,傅時初準時出現在翰林區門口,蘭碩剛從小區徒步走出。崗亭內穿着深藍色制服的保安擡手給他打招呼。

蘭碩溫爾有禮一一回應。

傅時初下車替他開車門,待他坐好,再替他系好安全帶,然後才回到座位,驅動保時捷。

他注意到蘭碩今天心情似乎也很好,聽着舒緩的音樂,把頭枕到靠墊,調整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

蘭碩的臉正看向傅時初。流光從瞳孔深處劃過,如流星般耀眼。

被人盯着,傅時初略不自在,耳根微微泛紅。

蘭碩仿佛全然不知,眸光一眨不眨。

難熬的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

傅時初把車向蘭桦停車場駛去,前面是一輛寶馬,他跟在寶馬後,朝着目标地點出發。

周圍雜吵的叫喊沖斥着雙耳,一道清亮的女音十分突兀,高低起伏,如雷貫耳。

“傅時初~”

聽到叫喊的同時,傅時初握住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攥緊。

四月的清晨風很涼,他旁邊的車窗大開着,嘹亮的女音混着風灌入傅時初的耳朵。他渾身僵硬,梗着脖頸,不敢扭頭去看。

蘭碩眸光閃了閃,挪開了目光,似乎沒有發現傅時初的異樣,淡聲道:“把車停在路邊就好。”

蘭桦旁的大馬路很寬闊,有用黃色油漆框出來的長方形停車位。

傅時初心快速跳了幾步,駕駛方向盤,跟在寶馬後,打算找準機會,超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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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蘭碩音色含着不耐。

傅時初把車緩緩往後挪。保時捷沒進停車場,而是緩緩倒退出來,高亮的女音戛然而止,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傅時初停好車,蘭碩提着公文包下車,擦得光亮的皮鞋駐足在大馬路旁。

他砰地一聲關掉車門,頭擡起,眸光越發冷漠,卻沒有挪動步伐。

傅時初硬着頭皮熄火下車,一道黑色的身影三步并作兩步從臺階上沖來,撲入他的懷裏。

他身體隐隐有些發抖,腦中幾個盤旋的蹩腳理由,像“你認錯人了”、“我不叫傅時初”、“你誰呀!”、“其實我整過容”,一個都沒有說出口。

因為把臉埋入他胸膛的女人,拽着他的衣領,擡起淚痕斑斑的小臉,注視着他,嘴裏喃喃地不斷重複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昨日被傅時初揍了一拳,蘭九心裏的火氣蹭蹭直冒上腦門,比臉上的痛還嚴重百倍。

他到醫院裏裏外外進行了一次身體檢查。幾乎每日都有運動的蘭九身體狀況良好,就算要找理由敲詐傅時初都尋不到好辦法,無奈之下只好用最僞劣的一條。

他昨天被打,昨天晚上嚴重失眠,因為熬夜,他提高了患癌風險,嚴重威脅到他的生命健康。他體內內分泌激素水平紊亂,使細胞代謝異常,影響他的細胞正常分裂,導致細胞突變,提高了患癌風險。

所以,打他的傅時初要付全責。

在醫生“你有病,但我不醫治你,因為你已經沒救了”的眼神,蘭九絲毫不為所動,硬是逼迫醫生寫上“自己有多嚴重”的紙張,并且要他簽上署名。

醫生用看腦殘的眼神看他:“看在咱們認識多年的份上,精神病醫院的號碼可以免費提供。”

蘭九給了他一個高冷的背影,可這并沒有影響醫生對他腦殘的懷疑,特意發了一條朋友圈:

蘭九請看,08XX-3999XXX。下附了一張神經病進院并順利出院的照片,還貼心在評論搶了個沙發:請不要放棄治療,其實你還有得救。

才過了兩個小時,醫生的評論區就被兩人的共同好友轟炸了。當然,好友間更多是幸災樂禍的狐朋狗友,以至于沉默了一個晚上的蘭九在三更半夜還能接到來自哥們的貼心慰問:

墓地選址你是喜歡清山綠水環繞的山野,還是喜歡孤風蕭瑟的百鬼鬧市。

本就不爽的蘭九氣了一夜,翌日早早回到蘭桦,他火急火燎開了車,也沒想到傅時初到底上班了沒有,只把騷包的紅色保時捷往路邊靠。

天色還早,高空還是灰灰蒙蒙的一大片,他沒想到路邊忽然會閃出一個行人,猛地腳踩剎車。身體慣性前傾,又往後仰。

他心裏噴着火,只覺得人倒黴起來連喝涼水都能塞牙縫,一大清早出門找人茬還能遇到有人碰他瓷。

開門下車,再關門。蘭九氣勢十足,往保時捷車頭挪動腳步,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女人半蹲在他的車前,頭低着,他只能看到她的馬尾被晨風吹得翹起。心裏的怒火再也憋不住了,怒罵脫口而出:“幹什麽呢?一大清早的,想死就死遠一點兒。”

女人聽到他的吼音,猛地擡起頭來。

她的臉很小,猶如一塊巴掌大,五官秀氣挺立,眉頭緊蹙帶着三分英氣,腮幫子鼓起來又像河豚。看清蘭九的長相後,女人猛地站起,雙手叉腰,眼眸瞪得很大,想要吃人:“你說誰想死呢?”

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從身旁走過,女人的音量提高了八度,讓他們紛紛駐足。

“鐘柔!”蘭九一張俊臉閃過驚訝和震驚,但更多的是喜悅,他見她發怒,低頭哈腰賠罪道:“是我,是我想死。”

“你想死是吧!我成全你。”鐘柔往前走了兩步,踮起腳尖,一雙手捉住他的領口衣襟,明明個字矮,長得還瘦小,卻想把他掄起來,還想把他往地上摔。

蘭九掙開她的胳膊,慌亂地往後退了兩步,見行人在指指點點,不想讓人看笑話,提醒道:“你好歹也算個女人,就不能注意形象嗎?”說着,他理了理衣襟,撫平衣衫的皺褶。不動聲色又往後退了幾步。

“對你這個人渣,講什麽形象?”她掄起拳頭還要揍他,蘭九繞着保時捷逛了一圈,離她遠遠的,勸道:“挺漂亮可愛的一個女人,你要斯文點兒嘛!”

“斯你妹!”鐘柔趁他不備繞過保時捷正要動手,蘭九側身一躲,聽到她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叫喊起來。

鐘柔的拳頭沒揮出去,捂住肚子,似乎覺得有些丢人,吼道:“聽什麽聽,閉耳。”

“我耳力有障礙!”右耳往鐘柔方向側了側,蘭九表示不懂:“你說了什麽。”

鐘柔長籲出一口氣,還沒開口,蘭九又道:“我餓了,我現在去買早餐,要的就跟上。”

他大步邁上臺階,本以為“一頓不吃餓得慌”的鐘柔會跟上,誰知她坐在蘭桦臺階前,并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

他雙手放在嘴邊,充當喇叭:“鐘妹妹,你真的不去?”

鐘柔置若未聞。

天色微亮,東方旭日翻出魚肚腩,有些刺眼。孤身坐在臺階上的女人穿着格子長外套和牛仔長褲。

平凡樸素的打扮讓她的背影成為路人甲的一員,并沒什麽特別的。

蘭九在心裏不斷勸服自己,就是一個野蠻的兇女人,天下溫柔的女人很多,幹嘛非要吊死在一棵帶滿刺的野花身上。

可他就是邁步開腳步,目光也一直盯着坐在臺階上的女人,他還在原地等着她忽然會扭頭。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沒有動,如同雕塑般。

蘭桦公司員工有人漸漸來上班,她們遠遠看見蘭九,便熱情招手跟他打招呼。

蘭九朝不遠處幾名女孩蕩出笑容,也招手道:“嗨!早上好!”

待幾名女孩進入公司後,他沉默了三分鐘,才問眼前的女人:“喂鐘柔!你要吃什麽?”

她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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