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死亡游戲(17)
小白的話讓杜宇生感覺到震驚。
他突然發覺腦子裏所有的碎片都被一條線完整的串起來。
照片上的人,包括羅大亨,陳鑫在內,他們共同經歷過的一件事就是他們都和這位姓景的人認識。這個景,是個軍火商,他做的都是非法的生意,難道說這幾個人也都在景的生意上插了一腳?杜宇生撓了撓下巴他沒想明白。
更想不明白的是死的人不僅僅有羅大亨和陳鑫,還有自己的父親。
杜老爺子和這位姓景的跟本就不認識,為什麽會被攪在裏面。
還是說,老爺子有事兒瞞着自己,甚至隐瞞進了棺材。
杜宇生看了小白一眼。
深深的出了口氣道:“這個軍火商需要好好的查一查,包括他到底是怎麽死的,還有照片上的人,活着的幾個,一個都別落下,一個個的查過去,我要知道他們最近都做了什麽,将要做什麽,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不能再出事了。”
小白眨巴眨巴眼睛,小臉煞白,他覺得自己剛剛好像說錯話了。
“羅大亨,陳鑫的案子,很有可能只是一個開端。”杜宇生點了支香煙,道:“我們找到的兇手也很有可能只是一個媒介,真正要殺他們的人我們還沒有發現。關鍵點應該就在這位軍火商身上。”
小白思索片刻,杜宇生吸着煙,橙色點點的火星在香煙的盡頭,小白瞧着它覺得腦子發緊。
雖然小白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麽,可是直覺告訴他,杜宇生在接近它們。
“那我去查。”小白道。
杜宇生看了小白一眼,搖搖頭。
黎曜和小白的關系杜宇生并沒有摸清,所以他還不想冒這個險。一個謎面最重要的就是能猜到謎底,這個謎底在杜宇生發現杜老爺子死的那一天就一直在等待,這條線,杜宇生不希望出現任何的差錯。
“你和我去查手上這兩條。先把這個案子了了再說。”杜宇生停頓幾秒接着道:“照片的事兒除了局裏,我還要另外找人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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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誰啊?”小白接了一句。
杜宇生白他一眼。
有些話他憋很久了。
“慕白。”杜宇生難得點名道姓,道:“信任是相互的,你騙過我,這你心裏也知道,你還能一直跟着我就是因為我還相信你,但是你得讓我覺得你值得我信。你是從下面調過來的,就算是加在一塊入職也沒有多久吧,這個軍火商少說死了也有十年,你一眼就能認出他的臉。如果你是我,你怎麽想?”
小白想解釋,杜宇生卻伸出一根手指橫在兩個人面前。
“你不用說什麽。”杜宇生笑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得讓我覺得你值得我信。”
小白很想解釋說自己并沒有騙他。可謊言說的多了,你偶爾說一句真話,也沒人信了。
杜宇生本可以接着追問下去,甚至小白都已經做好了他接着問自己要說什麽,可他拉開車門,示意小白坐進去,什麽都沒有說。此時無聲勝有聲,小白肚子裏墨水不多,居然覺得這個詩句應景。
車外面來來往往的同事提着剛剛搜到的物證一個個的在眼前經過。
在杜宇生看來,陳鑫家裏找到的所有東西加起來都不如看到的那張照片重要。
小白能輕易的認出軍火商的臉,這個事實讓杜宇生感覺到可怕,自己像一個木偶,指揮的線還不知道在什麽人的手裏。杜宇生搓着臉翻着手機,送奶公司的地址很快的被發過來,杜宇生打開導航瞧了一眼,送奶小哥住的離這裏很遠,開車也要四十分鐘。
什麽動機能讓一個普通的送奶小哥動了殺機。
杜宇生打開手機看着那張發黃的照片,目光來來回回的掃視照片中的人,最終停留在最中間的軍火商身上。這張照片上,他的年紀不大,應該是傳統中适齡結婚的年紀,他微微笑着,雖然五官整合起來看着有些兇,和單獨看眉眼卻很清晰,很漂亮。
有些熟悉,讓杜宇生想起一個人來。 鬼使神差的,杜宇生打開微信,給黎曜發了一條微信。
‘你認識一個姓景的人嗎’
十個字發完,杜宇生生怕自己撤回反悔似得,鎖了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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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奶小哥的家雖然離昂貴的學區房有些遠,可并不破舊。
小區是個高層的居民樓,裏面各種設施都很齊全。
這個地方,哪怕只是租一間,小哥只靠送奶的工資也是遠遠不夠的,那麽他的錢從哪裏來。
杜宇生撓了撓臉差了小白去物業那裏問,自己則把車停好,在确認小白離開自己的視線之後,打開手機的通訊錄撥通了賀紳的電話號碼。這個孫子雖然是個纨绔子弟,可是查人底細背景,甚至他們家誰誰誰出軌了,誰誰誰經常去夜店,這種事他門兒清。多半也是因為賀紳長期混雜雨各種娛樂場所交友甚廣,那種地方魚龍混雜,總能套出點什麽來。
他名字裏有個紳字。
賀紳老子一直希望他能像個紳士一樣,可惜賀紳最喜歡的就是花錢和玩。 “我說微信你收到沒有啊,給個話啊。”杜宇生開口道。
賀紳那邊大白天就聽着喧嚣的不行,像是個演唱會。
“杜宇生我說你特麽沒毛病吧。”賀紳看着杜宇生發過來的微信圖片道:“你把其他人都打了馬賽克,就留中間一個人是什麽意思,讓我查他?這不你的事兒嗎?”
背景音太大,杜宇生真想給手機按個降噪。
“這人死了。”杜宇生吼道:“我想讓你查他生前的事兒,他是個軍火商,這種事棘手,人死了,死無對證,查到了相關的人也沒人敢說和他有幹系,局裏我也會找人查,但我還是想聽聽你能打探出什麽來。”
賀紳是個聰明人,立刻就察覺出來杜宇生要查這個人不簡單。
從會所裏出來,一路到了停車場,鑽到自己的車裏,才重新把電話打過去。
“你讓我查一個死人?”賀紳點了支煙,道:“軍火商……這得下點硬功夫。”
杜宇生沒明白,道:“什麽意思,什麽叫硬功夫?”
賀紳笑了笑,撓撓自己的眉毛,道:“我手腕上缺個裝飾品,空落落的,看着不舒服。”
杜宇生在電話裏罵了句操。
“下周去我那挑去,都看不上我給你買去,天涯海北我也買去。”
“得嘞。”賀紳滿意道:“謝謝杜少爺。”
臨挂電話之前,杜宇生提醒了一句“小心點。”
賀紳雖然是個纨绔子弟,可一旦答應的事他都能辦成,算是杜宇生認識的人中做事穩妥的。把軍火商的事兒交給他,杜宇生放心。賀紳的結果,再加上局裏調查的結果,這倆加在一起,杜宇生覺得,軍火商的事兒能摸個七七八八。
挂了電話,小白的身影在後視鏡裏出現。
杜宇生打開車門走下去。
“宇哥,問到了。”小白指了指小哥住的樓層,道:“這房子的房主叫于亮,就是這個送奶小哥。”
“這房子他買的?”杜宇生冷哼一聲:“哪兒來的錢?”
于亮的房子在這棟的中間。這面的小區每一層分兩面,一面各住了三戶,一層一共是六戶人。于亮的房子就在最裏面的一間。杜宇生站在門口瞧了一眼,于亮的房門的周圍有一圈小廣告,看着樣子他還挺愛惜這裏,撕過不少,有些殘留的痕跡。
站在門口,杜宇生瞧了瞧門。
三遍,裏面都沒有人應。
杜宇生給小白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門打開。
撲面而來消毒水的味道瞬間湧入杜宇生和小白的鼻腔。
小白罵了一句,道:“這特麽用消毒水刷牆了是不是。”
兩室一廳,一個人都沒有。
杜宇生看了看小白,道:“于亮今天上班嗎?”
小白搖搖頭:“我剛問了,上班。”
“送了一天?這都下午了,他人呢?”杜宇生問道。
小白嘆了口氣:“應該出去了?上次那個保安不是說下午還有送的嗎?”
配合着刺鼻消毒水的味道,杜宇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和那天在發現羅陽家裏被重新裝修過的感覺一樣。
如果說陳鑫家用簡樸來說,那這個送奶小哥于亮可以用奢華來形容。他的家具很普通,各種擺件也沒有,家用電器也是最低端最普通的配置,可是他有一個櫥櫃,那個櫥櫃裏全部都是昂貴的葡萄酒。
櫥櫃做的是暗格,要拉開到第二層才能看得到。
杜宇生以前和朋友出去玩的時候在葡萄酒莊園裏見過不少的葡萄酒,莊主也愛好收藏。
可那些和于亮家裏藏的這些一比,幾乎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小白張大嘴巴,有些不可置信道:“于亮深藏不露啊。哪兒來的都是?”
“還能哪兒來的。”杜宇生冷笑聲道:“花錢買的。不然是自己釀的?”
小白被莫名噎了一句,道:“……錢是哪兒來的?”
喜歡搞收藏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可以穿着住宅不講究,但是對自己喜歡的東西都肯下本錢。顯然于亮就屬于這一類人。他有錢收藏這一櫥櫃的紅酒,可是家具陳設卻很一般,這點很容易懂。
可是杜宇生不明白為什麽他明明有錢,還有去做一個普通的送奶工。
最大的可能是他不希望別人知道他有錢。
但是為什麽呢。
杜宇生拉開客廳中的一個抽屜。
抽屜裏有一張身份證,杜宇生拿着身份證罵了一句。
“他不叫于亮。”杜宇生道:“他給咱們看的那張身份證是假的,這個才是真的。”
小白看着身份證上‘趙亮’兩個字也跟着罵了一句。
拍了張照片給局裏的人發過去。
二十分鐘後,小白收到了回音。
杜宇生正坐在趙亮家裏的沙發上吃着茶幾上面的橘子,整間房都被消毒水籠罩着,換句話說,它們都被主人仔仔細細的打掃過,甚至連馬桶杜宇生都看了,裏面連使用過的痕跡都沒有。
這和羅陽家裏被翻新過的狀态很像。
很顯然,他們都想抹掉什麽東西的存在,或者說,想抹掉什麽人來過的痕跡。
吃完最後一個酸橘子,杜宇生接過小白的手機瞧了一眼。
“這個趙亮是個搞高利貸的。”小白一邊翻着圖片一邊解釋道:“說來也巧,他不是本市的,原本是個地頭蛇是個放高利貸的打手,有案底,為了讓人還錢段人家手指,賣人家器官,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自己深陷其中,他變成借高利貸的了,利滾利,後果他比誰都清楚,還不起,後來這個人就消失了。”小白拿着身份證看了一眼,道:“看來他來了新城市,弄了假身份。”
“利滾利。”杜宇生指了指那一櫃子的紅酒,道:“這特麽像欠錢的樣兒麽?”
小白笑了一聲,道:“送奶很容易理解,他不想露富被人盯上知道身份,但是這一櫃子紅酒的錢怎麽來的,他明明欠了一屁股債。”
“得找到他人才行。”
小白點點頭,道:“已經派人去他工作的小區找了。”
趙亮的書房直通陽臺,采光很好。
杜宇生走進去瞧了瞧。
桌子上放着的東西并不多,只有一個筆記本電腦,再就是幾支筆。杜宇生先是拉開了書房桌子下面的抽屜。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個黑色的望遠鏡,緊挨着黑色望遠鏡下面的是一包黃色的粉末,塑封的很好,杜宇生覺着這包黃色的東西應該和陳鑫病房通風口裏的東西是同一種,迷藥。
拿着物證袋把粉末和望遠鏡塞進去。
杜宇生瞧着這兩樣東西,手裏頭的兩條人命終于有了着落。
小白看着杜宇生手裏的兩樣東西皺了皺眉,道:“宇哥,你說他為什麽要殺陳鑫和錢老?即便說錢老是因為陳鑫才死的,一個送奶工,或者說一個借高利貸的,怎麽能和陳鑫有這麽大仇,非要殺了他?”
“我更在意的是那張對照實驗的紙條。”杜宇生道:“這不是第一起,每一次的兇手都不一樣,難不成真是一個團夥?”
望遠鏡和迷藥,這件事基本可以認定趙亮就是殺人兇手。
即便不是,他也和這事脫不了幹系。
杜宇生打開了趙亮的筆記本電腦。
沒有開機密碼,很輕易的就可以打開。
趙亮的電腦很幹淨,既沒有什麽黃色碟片,也沒有陰陽怪氣的歌曲,就連個游戲都沒有。
杜宇生打開了他電腦的浏覽器的歷史記錄,記錄只有一條。
很快,一個黑白網頁被打開。
這是趙亮使用電腦打開的最後一個網頁。
網頁設計的很簡單,黑白兩種顏色,白色的底色,上面用黑色的大字寫着‘死亡游戲’四個正楷大字。最下面是兩行空白,沒有任何文字。不過趙亮的電腦很可能設計了賬號密碼自動保存的功能,雖然兩行沒有文字,但是上面有六位星號代替。
杜宇生點擊了下面的進入按鈕。
網速似乎有些慢,二十幾秒之後,杜宇生才刷新到了頁面。
仍是白色底,黑色的文字。
只有一句話。
‘該用戶已注銷’
這上面寫的注銷杜宇生覺着有兩種含義。
一種是賬戶的注銷。
另一種。
是人的注銷。
作者有話說:
所以黎曜會怎麽回複微信啊哈哈哈哈‘你這麽直接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