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羊羊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鬧騰了這麽久,她也是筋疲力盡了。昨天她晚飯都沒吃就上了床,一覺睡到現在,跟昏過去似的,連個夢都沒有。

昨天爸爸媽媽走的時候一再強調讓她不要跟郎霆宇在一起,白羊羊心累,懶得跟他們解釋,也實在是插不進嘴,狂點着頭應承下來,才終于把他倆送出了門。反正他們從來都是堅持着自己的判斷,白羊羊說什麽,他們大多是聽不進去的,所以點頭搖頭,不過是個動作,意義不大。再說她本來也沒跟郎霆宇有什麽,以後也更不會有,他們反不反對的,跟自己也沒什麽關系。

揉着惺忪的睡眼向窗外望去,她瞥見爺爺已經在院子裏打拳了。門口那人還在“咚咚”地敲着,這院子裏總共就這麽幾個喘氣兒的,如果不是老白龍那老胳膊敲出來的,那就只能是那匹惡狼了。

陰魂不散!

白羊羊絕望地哀嚎着,拉開薄被拖着腿向門口走去。

“又什麽事?”頂着雞窩頭挂着眼屎,她雙目無神地看着門外穿着運動裝精神飽滿的郎霆宇問道。

“起床!爺爺讓你帶我去跑步。”

“你跟師兄他們一起去不就得了。”

“起晚了,他們已經出發了。”

“那你明天記得起早點兒。”

白羊羊說完,眼睛已經半閉上了,轉身就想關上門回被窩去。郎霆宇長腿一伸,就把門又頂開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從門縫裏溜了進來,幾步跨到白羊羊前面,搶先來到了她的小床邊,一屁股坐在床上,雙手墊在腦後靠向床頭,悠悠然地望着驚得嘴角抽動的白羊羊笑了起來。

惡狼!沒有底線的惡狼!

白羊羊欲哭無淚,這覺還怎麽睡,總不能睡他身上。罷了,遇見這只惡狼只能認栽,只求三個月時間趕緊過去,好把這位爺趕緊請走。

可實在是困,她心裏琢磨着,望向郎霆宇道:“我起床,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你先出去刷完牙洗完臉再回來換衣服。”

Advertisement

“人與人之間起碼的信任呢?”

“暫時沒有!”

“哦!”

那就只能起床了......

當白羊羊收拾得七七八八,帶着怨氣準備出門時,爺爺剛打完拳。見兩個小青年一個怄着氣一個含着笑,頓時覺得精神也舒爽多了。樂呵呵地走到兩人身邊,又給孫女順了順毛,老英雄開口道:“以後霆宇的基本功你幫我盯着點,爺爺年紀大了,沒這麽多精力了。”

還沒等白羊羊反應過來,郎霆宇在一邊笑道:“拜托了。”

“好說好說!”白羊羊嘴上應付着,心裏卻已開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盤,“先叫聲師姐來聽聽!”

“師姐!”郎霆宇倒幹脆,一聲師姐叫得響亮。

“乖!”白羊羊把自己的手指按得啪啪響,“師姐疼你!”

武校的子弟們跑步熱身的地點一般都在後山。說是山,其實是個人工搭成的土丘。那塊地原本是墳山,後來周邊拆遷加上響應精神文明建設的號召,政府把這邊布設了人行道,又栽種了綠植成為了市民公園。但打小住在這周圍的老街坊們一般是不太愛來的,那墳山太過有名,離奇的傳聞也不少,所以平日裏,大家夥兒寧願多走點路去大公園鍛煉,反倒讓這兒清淨下來了。

而老英雄的徒子徒孫們個個都是血氣方剛的熱血男兒,只有鬼怕他們的份兒,所以也不忌諱這些,這個小公園幾乎成了他們的專用體能訓練場。

公園不算大,人行道卻鋪得彎彎曲曲像個迷宮。白羊羊原來也多次跟着師兄們過來晨練,只不過師兄們是跑的,而她是騎着自行車的,不然的話,像她這種非專業人士根本就跟不上他們這些練家子。

可現在車子撞壞了,白羊羊就慘了。

郎霆宇的體力是相當不錯的。本身他自己平時都有刻意地在鍛煉身體,加之每年固定的幾場大型巡回演唱會之前,還要進行專門的體能訓練 ,所以晨跑熱身這點運動量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事兒。

“師姐,要不歇會?”他腳下還踩着步子,轉身望向身後已經累成狗的白羊羊問道。

“你別管我了,你自己跑吧。”白羊羊撐着膝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路線你都熟了吧?不用我帶了吧?避着點兒人跑啊別讓人認出你來。”

郎霆宇聽罷,笑着停下踏着的腳步,“那我陪你歇會兒吧?”

“千萬別!”白羊羊猛地舉起右手拒絕道,“你走了我能安安心心地歇會兒。”她說着,拖着步子走到一旁的石凳前,一屁股坐了下來。

郎霆宇也不緊不慢,跟着過去也坐在了她的身邊。

看着白羊羊絕望的臉,郎霆宇興致又上來了,“這裏原來是墳山吧?”他看似不經意道。

“你別想吓唬我!”白羊羊一聽就炸了毛,“我一個星期起碼來五次,根本就沒遇到過什麽事!”

“那是!我也不相信着世界上有鬼。”郎霆宇漫不經心地說着,轉頭問:“你呢?你相信嗎?”

“這……這種事,信則有不信者無吧我覺得......”

郎霆宇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其實,這種市民公園,天天太陽曬着又有那麽多人,有鬼也不可能來這兒。”

白羊羊剛想贊同地點點頭,郎霆宇用胳膊撞了她一下,“诶,跟你講個好笑的,要不要聽?”

“嗯,你說。”

“有一次我們拍夜戲,在戶外。導演看監視器的時候,發現我們身後的樹林裏,一個穿着白色古裝的長發女子,在一棵樹後面一閃而過。導演當時就火了,大罵哪個群演這麽不長眼,還非要把那人揪出來。呵,其實怎麽可能找得出來,那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

“打住!”白羊羊驚叫道,“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你不要再說了!”

“啧!”郎霆宇搖着頭嘆了口氣,“我幽默細胞确實差點兒。得了,不陪你聊了,我跑步去了。”

白羊羊絕望地看着他的背影漸漸遠去、消失,又擡頭看着已經高高升起的太陽,暗嘆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己怎麽莫名地有點害怕呢?脖子邊忽然一陣小風吹來,驚得她一個哆嗦站起身來,來不及多想,腳步幾乎本能似地,追着郎霆宇消失的方向跑去。

當郎霆宇雄赳赳氣昂昂地邁進院子的時候,白羊羊像一只垂死的羔羊般猛地撲在了門框上。她擡眼掃視了院子一圈,沒有發現爺爺的蹤影,便只能強打起精神,晃晃悠悠地朝爺爺的房間走去。

“爺爺,他......他把我……”

此時的白羊羊頭發淩亂,T恤領口的扣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敞開了,鎖骨上的皮膚泛着紅潤。她吃力地扶着房門口的櫃子,眼裏的委屈都快滴出來了。

爺爺一見她那樣子心裏猛地一沉,“怎麽了乖孫女?他把你怎麽了?”

“他把我......把我......”

一路狂奔回來,白羊羊早就脫了力,哪裏還接得上來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眼看着就快要潸然淚下了。

爺爺心中頓時明了了,臉色一沉,緩緩放下茶杯道:“我看錯人了!沒有想到他竟是這樣的無恥之徒!”說罷,便拉開架勢運起功來。

眼看着爺爺準備沖出去動手了,白羊羊趕緊小手一擡,“英雄且慢!”

爺爺一出手後果可不堪設想,像郎霆宇那種花架子怕是挨不過爺爺三招,要真鬧出事來爺爺一大把年紀還得去坐牢,不值得!

想到這裏,白羊羊強迫自己大口喘了幾口氣,終于平複了些,“他......他把我吓到了。”

爺爺一聽面色也尴尬了一秒鐘,不過畢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老英雄,瞬間便又恢複了慈祥,直起身來慢慢收了功。他眯起眼睛,不一會兒竟悶悶地笑起來,“那小子心眼兒忒壞!”

你才知道啊我的親爺爺啊!

自顧自地“嘿嘿”笑了半天,爺爺念着這對兒歡喜小冤家,心裏倒越發有底氣了。自己也沒察覺地,他點了點頭,轉而對白羊羊道:“你出去看看院子裏有什麽?”

白羊羊迷迷糊糊地轉頭,卻見郎霆宇正指着身邊的一輛電動車沖着她笑。

那電動車通體白色,後照鏡被做成的綿羊角的模樣,兩個車燈是綿羊眼睛,下面畫着個黑黑圓圓的小鼻子和彎彎的羊嘴,那造型,說不出的可愛。

白羊羊一下也來了勁,幾步跨出去圍着車打量起來。

“送給你的,電動小綿羊。”

郎霆宇特有的磁性嗓音從耳邊傳來,白羊羊驚喜不已,剛才的仇怨一下子也忘記得一幹二淨了。

“為什麽忽然送我小綿羊啊?”她擡起亮晶晶的眼睛問。

“我亂停車,撞壞了你的小永久,所以賠你個小綿羊。從明天開始,我跑步,你騎小綿羊,這次換你遛我,行嗎?”

“可以可以可以!”白羊羊想都沒想,張嘴就咬了勾。

郎霆宇看着眼前的白羊羊樂呵地像個得了肉骨頭的小狗,忍不住擡手揉了揉她雞窩一樣的頭發。

白羊羊正在興頭上,也沒覺察出什麽異樣,一旁的爺爺倒是看見了,“呵呵”笑着,走回房裏喝茶去了。

“诶,你剛才說的那個,不好笑的笑話,那個女的,是......是那什麽嗎?”樂呵半天,白羊羊又回過神來。站在這個給她足夠安全感的小院裏,她終于鼓起勇氣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哪個什麽?”郎霆宇故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啧!就是你說,她一看就不是......什麽?”

“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們組的啊!”郎霆宇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我們拍的是民國戲,那女的穿個古裝,一看就知道是跑錯組的群演啊!”

”……”白羊羊無言以對,“所以,笑點在哪裏?”

“笑點……”郎霆宇擡眼望着天,右手撓着下巴,“我說過我幽默細胞差點兒,笑點......還真沒找着!”

“不用找了!”白羊羊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都是套路,我明白的,笑點在我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需要特別說明一下哈~想看進組拍戲情節的小天使們可能還需要再等一等,因為情節設定就是這樣,大灰狼得在閉關學習期間把白羊羊搞定了才能把她帶出小院跟着他進組去,所以......好事多磨哈~另外本人感冒加重,今天更的有點吃力,明天要是沒好轉的話可能要跟大家請一天假了。要是明天晚上七點還沒更新,大家就不要等了,謝謝~~

同類推薦